「白雪公主啊。」莊詔勤一個勁兒的劈頭大罵,大聲抗議,「我已經等了你十分鐘,你到底下不下來?我人現在就在樓下,都快餓翻了!」電話那頭果然是人聲雜亂,好不熱鬧。
「我……」該死!這要怎麼取消?「我馬上下去!」不管秦穆文的殺人目光,先答應再說。
「快點下來哦,我們還有事要辦。」在電話那頭的班長顯然無法體會綄鄰的處境,一個勁兒的交代,差點把綄鄰的眼淚都給交代出來。
「我知道,待會兒見。」綄鄰連忙掛上電話,偷偷的打量秦穆文,未料卻看見他一臉嘲諷。
「王子出場了?」他的心情顯然不太好,大有拿報表悶昏她之勢。
綄鄰這下也火了。她是人耶,雖然是他暫時的「員工」,也有填飽肚子的權利吧。他憑什麼一副吃錯藥的樣子,用話諷刺她?
「我有吃飯的權利。姊夫說我可以有一個半鐘頭的午休時間。」搬出秦氏總經理壓他就對了,不怕他不點頭。
「你以為抬出我大哥,我就會屈服?」笨得徹底的小妮子,他秦穆文誰的面子也不賣。惹火了他,就算是親兄弟他也照舊。「我苦不高興打算餓死你,我大哥也不會吭一聲。畢竟我才是姓秦的那個人,不是嗎?」逜句話塞得綄鄰啞口無言。怎麼每一次對陣她都輸?
對哦,她忘了他是粒毒蘋果嘛,正好是巫婆用來塞她這個白雪公主的利器。
「你到底讓不讓我出去吃飯?」綄鄰氣得七竅生煙,連害怕都忘了。「我同學已經等我十分鐘了,我們還得討論同學會的事,沒時間可以浪費。」再不讓她赴約,她就要當面甩辭呈,管他什麼實習,先出了氣再說。
「同學會?」秦穆文愣了一下,約過三秒鐘之後才露出釋然般的輕笑。
「我還以為……」
「你以為什麼?」綄鄰再次感到一頭霧水,秦家的男人真是標準的晴時多雲偶陣雨,難懂得要命。
「我以為……算了。」他自嘲的一笑,隨即聳肩下令。「你可以走了。」
被他一會兒慍怒,一會兒冷淡的態度搞得一個頭兩個大的綄鄰終於投降,決定不再費心研究他的情緒。因為她發現那只是多此一舉而已。
她拿起背包飛快的離開辦公室,留下苦笑不已的秦穆文對著她的背影輕輕的吐出一句「Jet'aim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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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雪公主,你總算下來了。」莊詔勤餓得肚子咕咕叫,只差沒翻白眼。
「對不起嘛。」綄鄰連忙道歉。都怪秦大冰山啦,那人鐵定前世跟她有仇,專破壞她的名譽。
「我是無所謂啦,倒是你不是只有一個半鐘頭的午休時間嗎?這麼一拖,至少拖了二十分鐘哦。」原本他們的計畫是充分的利用每一分鐘,以討論同學會的聯絡事宜,因為綄鄰告訴他未來約三天都要「轉監」,日夜不分。怎知……唉。
「沒辦怯呀,誰教我臨時發生了意外。」一想起那個意外,綄鄰就欲哭無淚。她是燒壞了哪根紳經,什麼老在秦穆文面前跌倒,而且頻頻出錯?
「意外?」莊詔勤聽得一頭霧水。根據綄鄰的說法,秦穆文那人可比四川唐門,百毒不侵,就算是毒蛇也跟他沒得比。實在很難想像能有什麼意外發生。
「一時說不完啦,先吃飯去。」綄鄰連忙轉開話題。她可不想她全校第一名的名譽就栽在「跌倒」兩個字上頭。
分秒必爭的兩人沒有太多選擇,儘管他們都很想好好的吃一頓以犒賞自己,不過礙於綄鄰的「門禁」,也只好將就吃快餐。
在麥當勞內坐定的兩人,當場就低聲討論起來。很快的,他們擬定了聚會時間及地點,至於聯絡事宜則大多交給莊詔勤,綄鄰只負責三分之一。
「總算搞定了。」莊詔勤吁了一口氣。連接一個星期的籌備,他也累了。
「一切就麻煩你了。」綄鄰也跟著吁口氣。這是這星期以來最輕鬆的一刻。
「不客氣。」莊詔勤頗同情她的處境。就他記憶所及,她怕秦穆文怕得要死,有一次她大姊派秦穆文來接綄鄰下課,她還到處躲呢。怎麼這會兒會弄到成他「屬下」的局面?
「你怎麼會變成秦穆文的下屬?我記得你以前最怕他了。」而且怕到四處躲他。有一次她甚至躲到男子更衣室去了。
「我現在還是很怕啊。」不只是怕,而且還臉紅心跳。不知怎麼地,她在他面前特別容易緊張,笨手笨腳不說,就連一向的伶牙俐齒也變得結結巴巴。
再加上他不毒死人不甘心的利嘴,更是讓她一見他就想逃。
「要不是姊夫發神經把我分派到南極,我也不必忍受他。」一想到他冷冽的眼神她就怕。為什麼那張俊帥的臉卻老是掛著拒人於千里之外的表情?她不懂,也不想懂。
綄鄰想起秦姊的那句話:看人不能只看表面。可是,一個人如何能瞭解冰山背後的真實,如果他不願將表層融化的話?
「我想這個時候,你一定希望你的『紫玫瑰情人』出場扮演英雄救美的角色。」
莊詔勤突然想起當初轟動全校的精彩演出。仿似漫畫情節的神秘饋贈讓綄鄰紅得猶如手中捧著約九十九朵紫玫瑰,惹來全校女生的眼紅。
說起這位神秘的仰慕者,真是有夠大手筆的。他不但在綄鄰每一次考試成績奪魁時送來九十九朵紫玫瑰,而且還在她生日時送了一對祖母綠耳環。
祖母綠哪!登時大夥兒全瞪大了眼盯著那兩個小綠點,看傳綄鄰一陣臉紅,趕緊收起來趁早走入。
至今綄鄰們想不透那位神秘仰慕者可能會是誰。她的生活單純,除了功課之外還是功課。她的雙親皆已過世,唯一的親人只剩大姊綄芷口當然大姊不可能做這種無聊事,面繡文奇更是不可能。
她作夢也沒想到會在十八歲生日時收到這麼一份禮物,而隨附的卡片上也只有「生日快樂」四個大字而已。就如往常一樣,送花者未曾留下姓名,有的只是代表「久久」約九十九朵玫瑰和揮之不去的花香。
「綄鄰,你那位神秘的仰慕者會不會就是秦穆文?」莊韶勤突然來這麼一句,害得綄鄰口裡的可樂差點噴出來。
「別開玩笑了。」綄鄰忙拿紙巾擦拭嘴角的可樂。「那座冰庫忙著結冰都來不及了,哪有空做那些事。」他不拿自家生產的冰塊去砸那些紫玫瑰就已經阿彌陀佛了,哪可能做如此浪漫的事!
「不一定哦。」莊詔勤別有一番見解。「有些男人是屬於『愛在心裡口難開』那一型,明明心裡愛得很,嘴裡卻吐出相反的話。」搞不好秦穆文就屬於那一型。
「就算他是吧。」基本上她是不信的,不過莊詔勤的話也不無道理。地想起秦姊的那番話,決心再給毒蘋果一次機會。「但我相信他絕不會是送紫玫瑰的人,這點我敢保證。」開玩笑,要真是她的話,那她心中的瑰麗幻想不就全沒了嗎?打死她都不能信。
「你慢慢研究吧。」莊詔勤總覺得事情不如表面上來得簡單。好歹他也是一個「男人」,憑他同為男性的直覺,直認為秦穆文並不如表面上冷漠。「但我不得不提醒你,你的門禁快到了。」他將自己的大表往綄鄰面前一送,惹傳綄鄰怪叫連連。
「糟了!」表上的時間不快不慢,正好是一點半。「我要遲到了。」不,根本已經遲到了。秦大冰山不知道又要拿多少冰塊砸她。
「我先走了,有事再call你。」快快快,她還有一大堆資料沒打呢。
望著她急驚風似的背影,莊詔勤只能投予同情的一瞥,心中默念哈雷路亞,但願綄鄰能安然度過這三天的刑監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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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有其位作家曾經說過!夜晚的氣氛最容易挑動人心,尤其是在雷雨交織的時刻。
綄鄰深有同感,特別是剛剛才親眼目睹何謂「天打雷劈」,更是感同身受。
「你說什麼?再說一次。」秦穆文的聲音微微揚起,綄鄰知道那是打雷的前兆。輸入資料時,計算機線居然掉了……其實正確的說法是,被她扯掉了。
「線……線掉了。」說有多倒霉,就有多倒霉。正當她暗自興奮快輸入三分之一。她也不是故意的嘛,要不是冷氣的送風口正對著她,怎會吹亂她的髮絲?要不是因為她的髮絲亂了,又怎會規線不清的亂捉一把,資料沒捉著,反倒捉到原本就快鬆脫的粗大電線?
望著零下三十度的駭人眼神,綄鄰只得偷偷吸進一口氣,以免等會兒凍得全身發紫。她真是笨,難怪他一點也不相信她是全校第一名畢業的優等生。
「線掉了。」秦穆文冷冷的放下手中的報表。對了一整天的發票、傳單,就等著她正在奮戰的資料以求完整,而他居然說「線掉了」!換句話說,就是必須重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