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應該時常笑的。」他笑起來就像是個來自不同國度的王子,有一種異國風情。
「是嗎?」他怎麼從不覺得時常微笑有什麼重要?
「當然是!」綄鄰連聲保證,不讓他把笑容收回去。「像你這麼俊帥的臉本來就應
該時常微笑,這樣才……」他的「相配」二字在他調侃的笑容下沒去。
笨蛋綄鄰!她罵著自己,此刻的她看起來一定像個大花癡。
「謝謝你的讚美。」從小到大,他沒像此刻這麼感謝自己的長相過。「但我希望除
了長相之外,你還能注意到我的其它優點。」比如忠誠不渝的愛。
說到重點了。綄鄰相信這就是為什麼他會允許她跟隨的理由,同時也是她為什麼還
死賴在這裡的原因。
她想瞭解他,而他也試著打開心門。建立一道牆很簡單,想拆除它卻需要過人的勇
氣。她自認只是平凡人,但如果破牆是唯一能瞭解他的方式,那麼她願意凝聚所有的勇
氣,打掉他心中的柏林圍牆。
「如果你想要別人瞭解你,那你就該站出來。」她勇敢地凝視他,捕捉他游移的眼
神。「我或許年輕,但我至少知道一點:當你渴望一件東西時,就該伸手去拿。」
「說起來好簡單。」他的眼光和她牢牢鎖住,不再輕飄。「你曾經真正渴望過其件
事物嗎?極度而絕望的渴望,但現實卻不容許你任性去拿。相信我,這種滋味並不好受。」
「我相信。」她知道他指的是什麼。「我曾經有過和你相同的經驗,只不過我非常
幸運地比你先解脫。」
「哦?」秦穆文挑眉,懷疑她話中的真實性。就他記憶所及,他母親比她的親人要
先過世。
「是真的!」綄鄰笑道。「因為我比你還想得開,所以比你早解脫。」
聽起來是最簡單的人生哲學,但要悟透其中的複雜並不容易。
「說起來,我們其實是同類,都是只敢遠觀,不敢伸手去拿的那一種人,只是表現
的方式不同罷了。」綄鄰的回憶蕩回到家變的那段日子,「我父親的去世改變了一切,
母親倒下後更是一團糟。忙於賺錢養活我和母親的大姊霎時陷入忙碌的生活。我想,那
時她大概連恐慌的時間都沒有,腦中能存在的,就是如何賺錢。」
那的確是當時的寫照。私底下他其實相當佩服綄芷,只是冷然已成習慣,不知道該
如何表達他的讚賞罷了。
「當時我才十四歲,根本還弄不清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就必須面臨頓失依靠的感覺。
我只知道,從此以後,一切即將不同,再也不能撒嬌任性,再也不能想要什麼就拿什麼。」
或許是身為老么的關係,年紀又和大姊相差頗多,大伙都寵溺她。
那一段日子,真的怪不好受的。
「一切都過去了。」她眉問的哀愁教他心疼。她表面上看起來也許是個乖巧懂事的
好孩子,實則怕寂寞愛耍賴,只是現實環境迫使她不得不將自己隱藏在早熟樂觀的外表
之下。
「你說得對,我是過去了。但你呢?在你心中的小男孩始終未曾普長大,仍是那個
敏感懂事的孩子,為了不增添母親的麻煩,而選擇靜靜佇立觀望的小男孩。」
她的話一針刺穿了他的難堪。秦穆文倏地起身,卻發現巴著他的小手怎麼也不肯放。
「不要再封閉自己了!誠實面對自己的缺陷,日子才能過得更輕鬆。我們都曾經恐
懼、曾經不安過,為什麼不從現在開始誠懇的面對自己的心,拿我們想要的東西?」她
好怕,怕他又縮回自己的世界裡,那是一個她到達不了的地方。
他敢嗎?秦穆文問著自己。曾經他想任性的搖醒母親,求她陪他一起玩,就像嘯文
所做的一樣。可是他不敢,他不敢自私,不敢任性,因為他一直告訴自己,他沒有這個
權利。
然而,他真的沒有嗎?「你知道,此刻我最想拿的是什麼嗎?」
他灼然的眼神,明眼人一望即知。綄鄰困難的嚥下口水,準備承受他一觸即發的熱
情。
「你知道……」他喃喃自語,張開形同羽翼的臂膀,將她拉近。「是你……」
他垂下頭擒住她的呼吸,在鼻尖的碰觸間,將溫柔魅惑的氣息送入她不由自主開啟
的芬芳中,窺探她的馨氣。
「是你賦予我予取予求的權利。你會讓我拿走你嗎?綄鄰,你會同情一個慾求不滿
的傻瓜嗎?」偌大的手掌緊箝住她的纖腰,在悶熱的空氣中,更添情挑。
她漸漸明白體中那股騷動是什麼了。她曾經逃避的熱潮原來就叫慾望。她想愛他,
想瞭解他,想知道在陰鬱與瞥扭的交錯下,可還藏有另一個靈魂?最重要的是,她也想
響應他的熱情,在交織的心跳下,探索彼此最深刻的底層。
「如果你是一個傻瓜,那麼我就是一名焦慮不安的愚人。」她重重的印上他的唇,
凝聚全身的力氣,勇敢的看著他。「讓我們拿走彼此吧,同病相憐的愛人。」
她猶如詩歌般的回答躍動了秦穆文等待的心。在她猶豫的時間裡,他以為自己又重
返地獄。
撩起綄鄰宛若絲綢的及肩長髮,他沉醉了。沉醉於她口中的芳香,也沉醉於她如同
凝脂般的絕佳膚質。
隨著手中愈升愈高的體溫,他知道綄鄰的熱情已經被漸漸挑起;隨著愈來愈急促的
呼吸,他知道綄鄰此刻的心跳並不少於他。他親吻她的頸側,輕嚼她小巧細緻的耳垂,
隨著她頸側問的律動,以舌尖流轉於他的狂起悸動之中。
「穆……穆文?」綄鄰抬起一雙困惑的眼,滿是紅潮的小臉傾訴著她的不安和胸口
中那股難以抑制的情挑。
他微笑,笑容中填滿了滿足。他曾經夢過她這種眼神,同樣狂熾,一樣困惑。
「再叫一次。」這是她第一次不連名帶姓地稱呼他,聽起來有如天籟。
「穆文……」陌生的稱呼在他富攻擊性的巧手下,輾轉成櫻嚀。「穆文。」
這是她的聲音嗎?為什麼聽起來像是發自別人的喉嚨?
「綄鄰……」
忽地,一陣大雨傾盆而下,在轟隆隆的雷聲之中,熱情如火的戀人這才醒了過老天
爺居然挑這時候來個當頭棒喝!秦穆文覺得又好氣又好笑,哭笑不得。
「怎麼辦?雨下得好大,我們離主屋又好遠。」綄鄰冷得直打哆嗦。怎麼雨說下就
下?剛剛還好好的啊。
「不怕。」秦穆文自信滿滿的拉起她就跑,直奔穀倉的方向。一直到達穀倉的大門,
兩個人才停下來喘息。
秦穆文打開穀倉,表情就像一個興奮的孩子。綄鄰幾乎看傻眼了,只希望他一直都
掛著這種表情……
「歡迎來到我的奇幻世界。」隨著他興奮的聲音,綄鄰也跟著叫出來。
呈現在她眼前的,是座座手制、手繪的模型屋,各種樣式都有,彷彿是一個小世界。
「這些都是你自己做的?」真奇妙,怎麼會有手這麼巧的人。「沒錯。」他邊走邊
脫掉身上的濕襯衫,並將頭髮上的雨水甩干。
「當我不欺侮人,不拿毒蘋果砸人的時候,我就做這些。」他從綄鄰的身後抱住她,
吸取她頸問的芳香。
「那你不欺侮人的時間肯定很多,這些小屋子幾乎填滿了整座穀倉。」她的心臟因
他的突然接近又開始狂跳,正往她T恤裡伸的大手穩穩的覆住她的胸部,透過胸衣搓揉她
敏感的肌膚。
「也許吧。」
第九章
這真的是一種很新奇的經驗。躺在稻草堆裡的綄鄰豎起耳朵聽著滴滴答答的雨聲,
規則的滴落聲就像是鐘擺,搖得人都快睡著了。
「累了嗎?」秦穆文的大手悄然撫上她的背脊,來回的輕撫趕走了她的睡意。
「嗯。」她像只小貓般縮進他張大的臂彎裡,語調中充滿了害羞與滿足。
「又累又痛。」真的滿痛的,那種被撕裂的感覺實在令人害怕。
「對不起。」他將她抱上大腿,讓她柔滑的肌膚靠在他的胸膛,撫平她的嬌喘。
「我希望能代替你痛,可是我不能。」這是他最大的遺憾。
「沒關係,這是生理現象嘛,遲早會發生的。」她反過來安慰他。他眼中的愧疚令
她感動。
「對,遲早會發生的,但還是太早了。你應該有更多自由和空間去比較、選擇,畢
竟你還這麼年輕。」他輕撫她年輕的容顏,紅通通的蘋果臉就像是童話中的白雪公主一
樣可愛,純真得教他心痛。
他有什麼權利奪走她的年輕?但他還是做了,只為了自己該殺的慾望。
「年輕是一種罪嗎?」她不服氣的反駁。「為什麼你的眼中充滿了遺憾?
是不是因為覺得我是個容易上手的小笨蛋?」她氣得想溜下他的大腿,卻教他硬生
生的拉了回去。「會說這種話證明你真的是笨蛋。」他印上懲罰性的一吻,深深地歎氣。
「我只是怕我太老,配不上你。」十三歲的差距就像鴻溝,他一直很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