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道那頭的佐原之臣開始狂奔,呆呆站立的佐原和男被突來的重力撞倒,整個人跌
坐在地上避過子彈的襲擊。而憑本能行事的喻姍就沒有這麼幸運了,在撞倒佐原和男的
同時,子彈亦擦過她的肩膀,造成一股灼熱的疼痛。
「幸好您沒事,佐原爺爺……」她撐著最後一口氣說完這句話後便陷入一片黑暗。
「喻姍!」佐原和男蒼老顫抖的嘶吼和佐原之臣年輕有力的狂囂同時傳遍整層樓,
一向雅致沉靜的高級百貨公司瞬間亂成一團,每個保全人員都忙著捉兇手,無奈兇手早
已逃逸。
「她只是昏過去而已,沒什麼大礙。」佐原之臣仔細檢查喻姍的傷口,發現她十分
幸運,子彈只是擦過她的肩膀,只要消毒包紮一下就沒事了。
幸好她沒事!而要不是她捨身相救,日本政壇恐怕又要吹起一陣搬風了。或許,這
也是暗殺者的目的……佐原之臣一方面沉下臉思考種種可能性,另一方面撕下襯衫快速
幫喻姍止血,之後抱起喻姍決定將她送往一個安全的地方——他的小島。
「若是讓我知道這事是誰幹的,我絕不饒他!」佐原和男恨恨的發誓,憂心不已的
看著臉色蒼白的喻姍,很為她擔心。
「答案很簡單,爺爺一定早就猜到了。」只是礙於血緣不想承認而已。佐原之臣強
迫他面對現實。
「你是說……這事是浩二干的?」佐原和男痛心的問,眼底淨是哀傷。
「一點也沒錯。」佐原之臣點點頭。「您想想,這家百貨公司采會員制,平常人是
不能入內的,除非有熟人帶進來。浩二叔叔是會員,而且他的秘書告訴我目前他『恰巧』
不在公司。我想您老早就被盯上了,只是您沒發現。」這就是他不許爺爺單獨行動的原
因。
「沒想到他居然有這個膽!我真是小看他了。」他不跟浩二計較心臟病發的事,他
反而先派人暗殺他,真是情何以堪啊!
「狗急了也會跳牆。」佐原之臣一點也不意外。「我還可以告訴您,浩二叔叔和紀
子嬸嬸幾天前剛和宮澤碰過面,我有足夠的證據證明他們之間有不法勾當。他們利用浩
二叔叔的公司洗黑錢已經有很長的一段時間,現在國稅局正在查他們的帳。
您可以說他們是被逼急了,所以一不做二不休企圖將您除掉,以便取代您的位置。」
而要不是爺爺太任性硬要獨自出門,喻姍也不會白白挨了一槍。
佐原和男雖痛心,但畢竟是經過大風大浪的人,也知道該下手的時候絕不能心軟。
「這事你別管,讓我自己來清理門戶。」他會讓那對夫婦知道他們惹錯人了!
「先把喻姍帶到你的小島去,等我把事情處理完你們再回來。記住,下次見面時我
要見到一個快樂、滿足又有自信的喻姍。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搞什麼鬼,欲擒故縱的把
戲也該玩夠了吧,當心煮熟的鴨子飛了!」他嚴厲的開罵,十分不滿孫子的舉動。
「就照您的意思做。」佐原之臣爽快的答應。
他本來就有意把喻姍帶到「帕茲島」去,他可沒興趣留在日本和爺爺攪和個沒完沒
了。不過他需要另一對麻煩人物的幫忙倒是真的,人性的醜陋有時是最好的猛藥。
「對了,爺爺,我的『贍養費』不是該到期了嗎?」他露出一個嘲諷的微笑,意味
深長的看向爺爺,要求他合作。
「沒錯,就在這幾天。」所謂的贍養費就是定期供給之臣那一對不負責任的雙親金
錢。「你問這個幹嘛?錢又不是你在給!」這小子八成又有什麼壞點子。
「告訴他們會計換人了,想拿錢就到我的小島來,否則免談。」佐原之臣愉快的回
答,決心給他的雙親上一堂課。他們將會發現賣孩子的錢不好花,最好別輕易嘗試。
「你在打什麼主意?」佐原和男搖頭,拿他完全沒轍。
「沒什麼,只是要他們對自己兒子未來的幸福略盡棉薄之力而已。」他確信那對父
母必能完美的盡到他們的責任。
嗯,他的孫子永遠知道該如何借方使力以達成他的目標,他真為他感到驕傲。
想到這裡,佐原和男不由得點點頭,露出一個同謀的笑容。
她怎麼啦?是不是死了?一定是!不然她不會夢見自己在天上飛,更不會聽見那些
恐怖的聲音。她若沒記錯的話,那些嘎吱嘎吱的聲音恰巧屬於螺旋槳,而且轉動的頻率
也似曾相識,滿像佐原之臣那架直升機……對!她一定是在作夢,她人在日本又受了重
傷,沒有理由像被強迫搬家的無尾熊漂洋過海尋找新的動物園安身立命。
她拚命說服自己,但不曉得怎麼搞的,頭頂上的螺旋槳還是轉個不停。或許她該把
眼睛睜開,如此一來噩夢就會消失。
一、二、三——喻姍一鼓作氣地撐開眼瞼,希望也能一鼓作氣衝破夢境。無奈老天
不賞臉,夢境還在,而且比她睜眼前更糟。現在她不但聽見螺旋槳的聲音,還看見她最
愛的藍天白雲。最糟糕的是,佐原之臣正穩穩當當的坐在她身邊,單手握住直升機的操
縱桿,表情愉快得不得了。
「我還在作夢。」她不自覺的低喃,已經做好向夢境投降的準備。
「你沒有,你是真的在直升機上面。」夢中的王子兼惡魔連她小小的私語都聽得見,
她更加確定這一定是夢境了。
「不可能,我不可能會在直升機上面。我中槍受了重傷,人應該在醫院才對。」她
用力說服自己,而她頭頂上的螺旋槳也嘎吱得更用力,讓她冷汗直流。
「你是受了傷,但沒你想像中嚴重,用不了兩天就能痊癒。」他反而比較擔心她的
心臟。
夢中的惡魔還在呢喃,喻姍真的覺得他很不可理喻。
「不可能,我記得我痛到昏厥過去。」她極力抗辯。人都昏過去了哪可能不嚴重?
「你是嚇昏不是痛昏。」他不得不讚美上帝,子彈只是輕輕擦過,掀起她一層薄皮。
「才怪!」她一點也不相信他的鬼話。為什個這場夢這麼討厭,怎麼也醒不過來?
「你不相信我的話?」他轉頭看她輕鬆的表情,似乎覺得她的堅決很有趣。
「不信。」在夢中她也跟著變得大膽了,反正又摔不死。
「好吧。」微笑的惡魔聽了她的大膽宣言之後也不生氣,反倒放棄手中的操縱桿伸
出一雙溫柔的大手放在她的肩頭撫慰她,眼神也顯得特別溫柔。
她果然是在夢中!他已經有好長一段時間不曾用如此溫柔的語氣同她說話,用這般
挑逗的眼神看她,感覺上他似乎已經離她好遠好遠,遠得就像高掛在天際的繁星那般遙
不可及……「該醒了,喻姍。夢作太久對身體不好哦。」星星王子說話了,可她一樣聽
不懂。
他在胡扯什麼?受傷的人當然有權利作夢,尤其是甜美的夢。
佐原之臣微笑,明白她還搞不清楚狀況。他聳聳肩,十指跟著掐入她的薄肩,痛得
她哇哇大叫。
老天啊!怎麼會這麼痛?難道她不是在作夢?
「你幹什麼?!」她痛得眼淚都流出來,整個肩膀好像被電到一樣難挨。
「叫你起床。」他涼涼的說,嘲弄的眼神好像在罵她活該。
她再也不敢賴床了,就算她想,佐原之臣這東瀛惡魔也不肯。她是倒了什麼楣才會
碰上他?她是受到槍擊的患者哪,他居然一點也不憐香惜玉。
「你要帶我去哪裡?」她可憐兮兮的發問,剛剛的豪氣全沒了。
「帶你去冒險。」他一向有問必答,這次也不例外。
冒險?她一點也不想冒險!第一次冒險差點嚇到掉下直升機,第二次冒險又莫名其
妙挨了一顆子彈,誰知道第三次會碰上什麼?世界大戰嗎?
「我不要冒險,打死我都不要!」要她冒險不如殺了她還比較乾脆。
「那麼你儘管跳機吧。」他攤開雙手鼓勵她。「老規矩,降落傘就放在你的座位底
下,記住選對時機拉傘,以免摔成殘廢。先說好,你若是不小心摔斷了腿,我一概不負
責。」條件要先談好才不會吃虧。
「你這個人實在是……」她沮喪得說不出話。她又被綁架了,而且是同一個綁匪。
「放輕鬆點,喻姍。」他將聲音放柔安撫她,但他有預感等她知道他們的目的地時,
一定又會尖叫。「我們這次要探險的地方是個天堂,有純潔的白沙和蔚藍的海岸,還有
你最渴望看見的藍天。」不過那裡同時有鱷魚、毒蛇和一些只生長在熱帶雨林的花,隨
便一碰都會要她半條命。
「真的?」最容易被美景吸引的喻姍立即止住哀號,換上一張興奮的臉。
「真的。」這幾乎快變成他們之間的交互方式了,老是真的假的扯個沒完。
「好棒哦,我從來沒去過海邊度假呢!」不知道漁港算不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