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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頁     湍梓

  「那個人好帥呀,你知道他是誰嗎?」穿著粉紅色禮服的年輕女孩直盯著身穿黑色正式禮服的英挺男子瞧,貪婪的眼睛離不開他的側臉。

  「當然知道了,關以升嘛!」答話的女子也一直盯著站在她們不遠處的男子猛吞口水。如刀鑿的側臉除了冷漠之外還是冷漠,幾乎餚不到別的表情。

  「你是說,他就是『城邦建設』的董事長,人稱吸血鬼的關以升?」粉紅色女子大吃一驚,眼睛凸爆得更厲害了。

  「如果他是吸血鬼的話,那也是有錢的吸血鬼。讓他吸乾我的血好了,我願意死在他的利齒之下。」答話的女子吞口水的動作更大,就怕無法順利壯烈犧牲。

  「別傻了!」另一名女子突然發言引發大伙的深深歎息。「每一個女人都和你抱持著相同的願望,但就是沒有人成功過,所以大伙還是放聰明一點,另尋對象吧!」

  是啊!這真是一句至理名言,關以升的條件好大家都知道,但就是沒有人能夠佔領他的心扉。

  眾女子對看,而後心照不宣的各自調回視線,假裝純欣賞。

  關於這個令所有未婚女子於心的男子一陣子,這事大家還記憶猶新。

  「如果他找的人是我的話,那不知該有多好。」一陣輕歎之後,終於有人肯說實話,眾家姐妹點點頭,然後各自暗地神傷。

  每個女人或多或少都有想成為灰姑娘的慾望,尤其如果王子長相像關以升的話,那就更值得期待了。

  沒有人知道誰才是王於心目中的灰姑娘,只曉得他曾經為愛失落過。三年前的關以升就是所有待嫁少女心中的第一人選,那時他一樣冷漠,一樣無情,卻曾為了某位神秘女子放棄一大片土地,甚至差點因此被趕出董事會。雖然後來事情以喜劇收場,關以升仍舊坐穩董事長的位子,但影響他甚劇的女子卻平空消失了。為此,關以升翻遍了台灣的每一寸土地,卻始終找尋不到他的夢中情人,而他也因此頹廢了一段很長的時間才恢復成原來模樣。

  這些都是傳言,畢竟誰也沒見那名女子,只知道她是名社工。

  想到這兒,眾家姐妹又很有默契的對看一眼,眼中燃起另一個希望。

  今天晚上的慈善舞會有個特色,就是男方可以出價買女方的一支舞。這個作法既羅曼帝克又合乎傳統,只要是女人沒有人不想當郝思嘉,至於能不能遇見識貨的白瑞德船長?全憑各人運氣羅!

  不過,有一點可以確定的是,關以升絕不會是白瑞德二世。傳說中他從不請任何女人跳舞。從不對任何一個女人微笑,他會參加慈善舞會的原因只有一個——一尋找他曾經失落的辛德瑞拉,也就是他最愛的社工。他固執的認為,總有一天她會再度出現在他面前,或許在街頭,或許就在募款的晚會上。所以他來了,無論多晚或多累,只要能找到她,天涯海角他都跟隨。

  老實說,他的專注令所有的女性為之動容,同時卻也讓她們恨得牙癢癢的。她們羨慕從未現身的情敵,但也恨她,因為她奪走了王子的心卻徒留影子,教她們無從插手起,只能咬牙乾瞪眼。

  幸好,還有另一個不那麼專注的白瑞德供她們引頸期盼,那人便是今晚舞會的主辦人「俞氏基金會」的長公子——俞定陵。俞定陵不但風度翩翩,而且不會像關以升一樣老是繃著一張臉,是最受單身女性歡迎的單身漢,從來就是人群的焦點。當然啦,他也是今晚的焦點,他還身負開舞的重責大任呢!只是不曉得哪一位幸運兒能讓他選上,成為今晚「身價」最高的女人。

  那個女人一定是我!

  她們互看了一眼自信的想,個個露出虛偽的笑容。各自整理儀容思考著同樣的問題:俞定陵怎麼還不來呢?舞會快開始了。

  關以升也在懷疑著相同的問題,舞會早該開始了,負責開舞的主人卻還沒到場,架子不可謂不大。

  算了!他聳聳肩,開始後悔自己為什麼要來這一趟。

  因為你想遇見她,你想再看見勝穎琦,所以你來了。心底有個聲音倏然升起,充滿心靈的每一個角落,提醒他的脆弱。

  他是脆弱的,他不得不承認。

  三年前,在揮別她的一剎那,他以為自己夠堅強到實踐他的諾言。然而,如波濤般的悔恨,很快地便衝垮了地自以為堅固的海堤。失去她之後,他才發現,緊閉的心扉只有她的雙手才推得動沉重的門扇,也只有她才有辦法將它推回原來的位置。於是他瘋狂的找她,奇怪的是,她竟消失了,猶如六年前那個難忘的仲夏夜。

  誰說世界很小呢?

  他凝視著空蕩的舞池苦笑,笑意卻到達不了他的眼底,僅僅只能停留在他的心中。

  原本以為找一個人很簡單,沒想到他卻碰了一鼻子灰。先是她的父母拒絕透露女兒的下落,後又打聽不到她的音訊。等他終於查出來她去了美國,而他也飛到美國找人的時候,住在那裡的人又說她搬家了,而且不知道她搬到哪兒。於是他又再一次失落,再一次迷失在沒有她的空茫之中,一直到股東們威脅他要撒換他並拆掉嘗社區,他才重新振作起來說服董事會貫徹他的決策,將老舊的社區重新整理規畫,讓那些老人得以安享晚年。

  他為她做了一切,她卻無緣知道,因為她早已走出他的視線之外。如今剩下的只有揮之不去的影子,在他心中盤旋,迫使他一個一個慈善晚會的走,一場一場募款大會的趕。只因在他的心中始終不肯放棄,她早已不屬於他的事實。

  但她確實曾屬於他,不管她是否這麼認為。她是風的影子,總在狂掃他之後再帶走他,或是靈魂或是記憶。他的靈魂開了一個缺口,只有她能彌補,也只有她能幫他重新歸位。

  他明白他的舉動與傻子無異,但他實在想不出來,除了參加每一個可能的場合之外,他還能以何種方式再遇見她?在內心深處他知道,他極有可能再也不會遇見她了,但只要他遇著的一天,他就不會放棄尋找她的希望,無論他的舉動看起來有多蠢。

  望著那群背著他切切私語的未婚女子們,關以升覺得自己還真是愚蠢到極點。俞氏基金會雖然掛名「慈善」團體,也時常舉辦一些慈善活動,但明眼人都知道其實只是一個幌子,目的在規避捐稅罷了。真正的慈善團體是不會選擇以舉辦昂貴的舞全來募款的,單單場地、人事的開銷就太驚人,更別提龐大的管絃樂隊現場演奏所需要支出的費用。

  換句話說,今晚不過是這群有錢人的另一個遊戲場,只是改改名稱,挽個方式來玩罷了。

  與其要花這麼多錢舉辦一場舞會,不如把錢存下來買更多棉被救濟災民。

  一個消脆的聲音貫穿他的思緒,關以升幾乎能聽見勝穎倚甜美的聲音在他耳邊響咕,充滿疑問地抱怨這項無聊的舉動。

  他輕笑,笑別人也笑自己,來參加舞會的人,充其量不過是一群愛炫耀的孔雀,他卻來此尋找溫婉的小麻雀,很明顯是走錯了地方。

  還是趁早走吧,他決定。他不該將時間浪費在這種場合,就聽見一陣喧囂聲傳來,似乎有什麼大人物駕到了。

  一定是俞定陵。

  關以升挑了挑嘴角,雙乎環胸等待男主人出現。整個社交圈的人都知道俞大公子最愛出風頭,好像一天不成為人群的焦點就會死一樣,是個道地的花花公子,而且還是屬於超愛現的那一型。

  看來漂亮的孔雀要登場了,只是不曉得這次來的是一隻,還是兩隻?俞定陵最喜歡在身邊擺個漂亮的洋娃娃,陪他點點頭,或是裝笑臉,功能只有一樣——當花瓶。

  俞定陵喜歡易碎的花瓶,關以升卻不。他喜歡的是清純可人,充滿愛心的女社工,以堅定的眼神及語氣告訴他:「只有你能讓這些老人過更好的生活,所以你更應該去做。」

  她是一個如此充滿愛心又堅強的女子,他卻無情的將她推向失望的深淵之中。他還有機會挽回嗎?老天是否還會垂憐他渴慕的心情,讓她重回他的視線,並且從此不再離開?

  再一次地,他伸手遮掩泛紅的雙眼,突兀的動作引來不少側目。  搖搖頭,試著放鬆心情,將視線調往和眾人相同的方向。然後,他看見她了。一樣甜美的笑容,一樣修長的影子.纖纖玉手掛在一隻彎曲的胳臂上,笑容可掬的跟大伙打招呼,嚴然是只十分稱職的花瓶。

  關以升不敢置信的看著剛入場的男女,時間凝結在他陡然放大的眼眸中。俞定陵的最新女伴

  居然是他朝思暮想了三年的勝穎琦。這怎麼可能?

  他睜大眼,看著她從他面前走過,到口的思念凍結在他的憤怒中,久久無法言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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