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以升不敢置信的看著完好如初的水管,她不但找對了管線,還順便接上固定架,天曉得那上面至少有好幾組三通管,一般人根本搞不清楚哪裡接哪裡,她是怎麼知道的?
「你……怎麼知道該接哪一條管線?」他呆若木雞的瞪著她,表情蠢得可笑。
「很簡單的呀!」她偏過頭露齒一笑,表情甜美。「我從大學時代就在這裡混,這兒的每一條線路我都熟,包括你始終並不懂的管線。」
換句話說,他中計了。她的表情挑明了她不但懂得如何換水管,恐怕還會接電線,而且保證絕不會電線走火。
「你這小混蛋……」他作勢要打她屁股,竟敢故意讓他當眾出醜。
「別想怪罪到我身上,是你自己不事先打聽清楚的!」她笑著躲避他的手臂,怎料閃躲不及,被逮個正著。
「救命啊!快來救救我啊!」她四處求救,結果沒人理她,反而在一旁當起啦啦隊來。
「如果你想吻她,我們會當作沒看見。」林老伯帶頭起哄,其他人也十分合作。
「是啊、是啊!她這麼不給你面子,不教訓她一下怎麼行?」所有老人都贊同,等著看他們兩人當眾演出激情戲。
瞬間笑鬧聲、鼓噪聲圍繞在他倆的周圍,還有一股溫暖的感覺。
他怎能不管這群老人的生死,當一個只懂得賺錢的混帳?
他決定了!他不會拆他們的房了,而且會大肆整修這個地區。不過,他要先吻她,其他的事留到明天再說。
「你都聽到了,他們交代我修理你,我一定得聽他們的話才行。」關以升眨眨眼在她驚訝又尷尬的眼睛中看見開心的自己。
結果他倆果真當著一群老人的面接吻,不管他們的心臟是否會大受打擊。
她一定也會很高興地的決定,只要他能說服董事會。
第六章
偌大的會議廳裡瀰漫著緊張的氣息。緊張的不是雙手交握的關以升,而是即將失去利益的股東們。他們都不敢相信耳朵聽到的一切,更不敢相信他會做出這麼瘋狂的事。
「我想你們都瞭解我的意思了吧?」關以升將原本擱置在桌上的手放下來.淡淡的說。
沒反應,大概是嚇呆了。
「散會。」他嘲弄的丟下一句,隨後大手一揮轉身面對透明落地窗戶,注視著樓下往來的人潮。
這些人不累嗎?
他看著樓下來來往往的小黑點,三十層樓的差距使得平地往來的人潮看起來就像螞蟻一般,勞勞碌碌的為生活奮鬥。他不禁聯想起社區裡的那些老人,他們也一樣忙碌,生活卻快樂多了。
「叩、叩、叩。」敲門聲,
「進來。」關以升還是沒有轉過身,逕自看他的風景。他相信必定又是哪個不願服從決定的股東前來向他抗鬥,而他懶得理會。
門被開闢,走進來一位高大挺拔的男人。
高大的男人倒也不急著催促他轉身,只是面帶微笑,靜靜等在他身後。等到關以升看夠了,願意回頭之後,才察覺這意外的驚喜。
「慎夢!」關以升張大了嘴,表情和昂然挺立的男人一樣高興,三步跨做兩步來到男子的身邊握住他的手,愉快的和他打招呼。
「什麼時候來的,怎麼不事先通知我一聲?」一陣寒暄之後,他放開龔慎夢,興奮地拍拍他的肩。
「我試過了.但找不到你。」龔慎夢挑眉,意味探長的打量著關以升。
「最近是忙了點。」關以升四兩撥千斤,不想解釋太多。
龔慎夢知道他在忙什麼,而且覺得十分有趣。
「聽說十分鐘前你才做了一個很不可思議的舉動,嚇壞了董事會那群老骨董。」他說,性感的薄唇接著場起。
霎時關以升終於發現為什麼龔慎夢會有女性殺手之稱,同樣是俊美,但他卻美得邪氣,從另一方面來說甚至可以稱得上刻薄,因為上帝把他不會表現的那一面送給了他,而他也不吝於發揮他的天賦,當只迷人的禿鷹。
「你的消息很靈通,徐老告訴你的?」一定是,他的變身遊戲只告訴了徐觀海一人,其他的部屬一概不知。
「算是吧。」龔慎夢不想害人,只得打哈哈。
「怎麼突然良心發現當起好人來了?」龔慎夢調侃他。「我還以為咱們倆是豺狼與禿鷹,天造地設的一對呢!」
聞言,關以升淡淡一笑。他和龔慎夢都是年輕一輩中的「狠字輩」,不同的是他人在台灣,龔慎夢在馬來西亞,但一樣可憎就是。
「別把我算進去,我改邪歸正了。」關以升聲明,決心跳出吃人不吐骨頭的行列。
龔慎夢收起笑容,認真的看著他。
「是什麼原因讓你一下子從吸血鬼變成聖誕老人?」龔慎夢瞇起眼睛問。「你知道你剛才的小動作會讓你損失多少錢嗎?那還不包括你打算重建舊社區的經費。」莫怪乎股東們的臉色一個比一個難看,要不是關以升手上握有超過百分之五十一以上的股份,老早被趕出董事會了。
「我知道。」關以升聳聳肩。「我當然知道我的決定有多麼不明智,也知道我將損失多少錢。」在作這個決定之前他腦中的算盤早就打過了,不若旁人想來瘋狂。
「但你還是決定拯救那些老人,當個純潔的天使。」龔慎夢極為諷刺的幫他做總結,話中有著濃濃的不滿。
關以升聳聳肩,算是回應他的不滿。他知道在旁人的眼裡他的行為像個傻瓜,但那又如何呢?偶爾當個傻瓜也不壞,這個社會上充滿太多精明的人。少了他一個又何妨。
「告訴我,填夢……你曾體會過仁慈的感覺嗎?」關以升若有所思的看著老友,重新審視自己的內心。
仁慈?龔慎夢皺眉,聽不懂這個字眼。對他而言,仁慈早在他被丟下水的那一刻起就背離他
了。現在的地是個不折不扣的大壞蛋,世人眼中討厭的禿鷹。
「你該不會突然想為我上一堂公出道德課吧?如果是的話我要先走了。不打擾了。」他事先聲明,免得突然轉性了的關以升在他耳邊唸經。
「放心,我不會。」關以升好笑的看著他,拿他沒轍。「我只是想告訴你我的感覺,不過顯然你沒心情聽。」他不會怪他,龔慎夢有權利責怪任何人,並且不吝於付諸行動。
「我是沒心情聽。」龔慎夢承認。「但我覺得你的轉變太大,不是好事。」在來的路上,他已經弄清整件事的來龍去脈,並且為他的老友擔心。
「就因為我突然瞭解仁慈的意義?」關以升尖銳的接話,不爽聽到反對的意見。
「這跟仁慈無關,而是和你的一廂情願有關。」龔慎夢專挑重點講,不想好朋友沉浸在短暫的夢境中。
「此話怎講?」關以升不明就享的看著龔慎夢。
「就我所知,那些老人其實並不知道你就是土地的擁有者,對吧?」龔鎮夢挑眉,覺得關以升真是笨透了。
關以升點點頭,無法反駁龔慎夢的話。
「你不妨想想,萬一哪天他們知道事情的真相,會怎麼做?」
登時關以升僵住了,他從沒考慮過這個問題,只覺得應該幫助他們。
「那不是問題。」關以升一點也不認為有什麼難的地方,畢竟只要有房子往又住得的話,應該就沒有話說。
「錯了,那才是問題。」龔慎夢歎口氣,不明白他一向精明的朋友是怎麼了,被愛情遮蔽了眼吧!所以才會看人情。
「你把人性看得太簡單了,以升。」他語重心長的勸道。「現在你看到的淨是人性溫暖的一面,所以作誤以為那群老人一直會是這個樣子。但是你別忘了,你玩的是一個危險遊戲。隨時都有踩到地雷的可能。」
關以升蹙緊眉心不答話,他不認為那群老人有他說的這麼可怕,他們都是好人,這點誰也無法否認。
「你把事情看得太嚴重了,慎夢。」他不以為意。「俄相信屆時即使他們知道了我的身份,也不會為難我,你多慮了。」
淡漠的語氣不容否認,龔慎夢知道再說下去也是無益。他明白愛情能夠如何影響一個人的心志.作出原本不可能作的決定。他也是過來人,深深瞭解箇中的滋味,
他也跟著聳肩,表示話題結束,他不會再提這個問題。
「對了.你還沒跟我說.你為什麼會突然來台灣的原因。」關以升也頗識時務的將話題扯開,轉回他為何來台這事。
「沒什麼,只是來看著魚兒上鉤的情形罷了。」龔慎夢激揚的笑容有一絲殘忍,彷彿等待這一天很久了。
「那麼,情形如何?」關以升問。
「可以收線了,」龔慎夢意味深長的一笑、眼露寒光。「陸氏的股標已經被我收購得差不多,大概再一個月我就可以完全掌握住董事會,成為陸氏的新主人。」
「也就是說,你終於可以開始你的報復遊戲,整垮你心愛的女人?」關以升的笑容充滿諷刺,又於他的愛情表現方式不敢苟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