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他想到了一件事。方殷之今天開組織結構研討大會,那些黑衫軍全被調回去開會,他還千交代萬交代叫他們今天別離開辦公室,等開完會人馬調回來。換句話說,他們今天不宜出門。
「算了吧,泓理。」他愈想愈不保險,「我們叫便當好了。」就連便當,他都怕有人下毒。
「為什麼?」泓理可不打算委屈自己吃便當。
「安全呀。」耿青雲嚷嚷著。「今天方老大的手下回總部開會去了,方老大交代過要我們小心點,最好別踏出辦公室。」簡直是噩夢啊,什麼時候開始,他這個善良、純樸的好律師也要跟著演起「亡命天涯」?而且還撈不到主角可當。最可怕的是,故事的結局往往是主角逃過一劫順便抱得美人歸,而躲在主角背後的男配角卻無端道流彈擊斃。唉,豈是一個「慘」字了得!
阿彌陀佛,我佛慈悲。耿青雲在心中念著,希望自己不要成為「最慘男配角」。
「放心。」泓理嘲弄的一笑。「就算是殺手,也要吃飯,沒人會在中午用膳時分開槍打人,你放一百二十個心好了」不愧是干律師的,做什麼事都比別人小心。
「才怪。」耿青雲懶得和他爭辯。「我不想拿我的命去賭運氣,要冒險你自己去好了。」他還想多活幾年。
「好啊。」泓理欣然同意。少了個囉唆鬼,吃起飯來也會安靜些。「你就留在這兒啃你的便當好了,我要去晶華酒店吃頓好的。」說完,他當真向門口邁去。
耿青雲大吃一驚,愣在原地一會兒,才提起腳步追去。他不能這麼沒義氣地放泓理一個人冒險,頂多他捧個「青紫獎盃——最慘男配角」回來,反正帳單可以寄給泓理去付。
不過他這麼一猶豫,卻錯過了電梯。
該死!這*可是頂樓,專屬電梯只有一部,他絕對趕不上泓理。
拚了!耿青雲不加細想,便往樓梯間衝去,憑著過去叱吒校園的腳力,死命的追趕正快速下降的電梯口可惜他的腳力再快,也比不上電梯。正當他頭暈眼花、幾近休克的到達一樓時,泓理已走出大樓門口了。
耿青雲正覺得他的心臟快裂成兩半,呼吸紊亂得比老牛遢厲害的時候,他所看到的情景卻足以令他停止心跳。
對街有一把手槍正對準泓理的心臟!
「泓理!」耿青雲大吼,腳步也跟著跨大,可惜還是追不上泓理。
心思再次飄到小路身上的泓理根本未曾察覺到潛在的危機,只是一味的沉溺於思念中,就連耿青雲的大吼也差點沒聽到。
但他終究是聽到了,同時停下腳步,回頭看向正死命往他跑來的耿青雲。剎那間,他成了最佳的槍靶子。
子彈劃過空氣,眼看著泓理就要一命嗚呼,就在此時一股強大的衝力撞倒了他。這一撞使他逃過致命的一擊,但手臂卻難逃掛綵的命運。
「混蛋!」撞倒他的人有如火山爆發般開罵,使得原本就因造一幕而嚇呆的過往行人更是害怕。「我不是吩咐過青雲叫你不要踏出辦公室的嗎?你為什麼還出門?」方殷之的巨吼聲幾乎穿透在場所有人的耳膜。
方殷之將目光調向跑得兩眼暈花的可憐律師,耿青雲只得大喊冤枉。
「我說了,但泓理不聽。」他連忙澄清以自保,對於這個「桃園三結義」的老大畏懼得要命。誰要他排行老二,卻老是讓老三欺壓妮?
「泓理,你——」
「拜託一下。」泓理感到由手臂上方傳來的一陣灼熱。「要訓人麻煩待會兒,否則等你訓完,我大概已經流光全身的血液。」
「Shit!」方殷之咒罵著。真他媽的,泓理還是中彈了。
「趕快送醫院。」耿青雲的臉白得跟紙一樣,讓泓理不禁懷疑中彈的人是誰。
「不必了,這只是小傷。」回家自己消毒一下就行。
「不行。」方殷之斬釘截鐵的道,「即使是被子彈擦過也不能掉以輕心,小心感染。」
槍林彈雨的日子過久了,他特別注重這類細節。
「就聽你的。」
在泓理的貿協之下,他們終於將他送進醫院治療。洽療過程中,泓理始終未吭一聲,顯然心思又飄得老遠。
「泓理是怎麼回事,怎麼j副魂不附體的模樣?」站在醫院走廊上的方殷之挺直了背脊,猶如拳擊手的體格教過往的人退避三舍。
「還不是因為小路。」想來也真可悲,原本握在手中的東西到最後卻化成夢幻,也難怪泓理會想不開。
「是不是那個長得很漂亮的小姑娘?」方殷之早已猜到八九分。除了那位泓理捧在手心的寶貝之外,他不認為還有其他人有這麼大的魔力,可教泓理魂不守舍。
耿青雲連忙點頭。他差點忘了老大的「黑衫軍」還做過小路的跟班一陣子。
「你別光是點頭。」方殷之冷冷的將問題丟給他,提醒他身為人家「二哥」的責任。
「你不是」向鬼點子最多,拿出來用用行嗎?」
就會壓搾他!
耿青雲不禁怨歎方殷之的偏心。結拜多年,怎麼從不見他關心過他?
唉,「姥姥不疼,舅舅不愛」這話包準是在說他。
耿青雲的腦中突然閃過一個主意,何不好好利用這次「意外」否則光憑泓理那種死愛面子的個性,只會折磨死周道關心他的人而已。
「交給我吧。」
希望一切尚未太遲,畢竟嚴履知的動作可是非常敏捷的。
事實上,嚴履知追求的速度真的很快,快得令小路不知所措。當他拿著百萬名鑽並附上九千九百九十九朵玫瑰時,真是教她瞠目結舌。
身陷在一大片花海中的小路實在不知道該做何感想,尤其這些花還是嚴履知特地向范氏夫婦訂的。他顯然十分瞭解如何打動她的芳心。
「我……」經過了近五個月的相處,她可以清楚的感覺到他的真心。
但她仍舊志不了泓理,忘不了第一個為她身心烙印的男人。
「我瞭解你還忘不了葉泓理。」嚴履知幫她把話說完。他並不急,總有一天,她會忘了葉泓理的——在他的努力之下。「但我可以等。」他別的沒有,就是有耐心。
他的決心教人感動,但小路並不認為自己忘得了泓理。畢竟她愛他愛了六年,而他們才相處了五個月。
「我們才認識五個月。」她試著說服他。她喜歡嚴履知,喜歡他的陪伴,但僅僅是喜歡而已。或許她太自私,利用他來打發時間,但她是真的無法接受泓理以外的男人。
是鴨子情結也好,是處女情緒也罷,反正她這輩子只認定泓理——即使泓理已不再理她。
「時間的長短並不能決定人的一生。」嚴履知無所謂的答道。「有的人認識了一輩子,但仍弄不清他們追求的是什麼。相反地,有的人只認識短短幾分鐘,卻能在那短暫的一刻瞭解自己要的是什麼。」
「就如你嗎?」
嚴履知點頭,再次將閃爍著粉紅色光芒的鑽石遞至她眼前。「第一眼的感覺或許不是絕對正確,但我寧可相信來自心底的渴望。嫁給我吧,雅詩。我是真的希望未來的日子能夠有你陪在我身邊。」他誠摯的請求。
小路凝望著他嚴肅的眼眸,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比較起泓理的固執和冷漠,嚴履知更是顯得溫柔。最難得的是,他有超乎常人的耐心。
他們交往近五個月,他連她的手都沒牽過。
為何這麼一個溫柔體貼,時時刻刻為她著想,而且又懂得尊重她的人,她會不對他動心呢?她不禁問自己。
「給我一點時間考慮。」她不忍心立刻拒絕他。並非為自己留一條退路,而是她瞭解被拒絕的滋味。
嚴履知仍是帶著笑,他瞭解有些事不能硬逼。
「你慢慢考慮。我先走了。」行事歷上記錄他四點半還有個約會,他必須先行準備。
在他離去的時候,正巧在門口遇見來訪的耿青雲,兩個精明的大男人目光就在空中交錯,誰也不讓誰。
對耿青雲而言,嚴履知雖不是他直接的情敵,卻也算是間接的障礙。要不是泓理的栽培,哪來今日含苞待放的小路供他採擷?
而對嚴履知來說,耿青雲不是他直接的阻礙,卻是間接的麻煩,因為他正巧是葉泓理的代理人,搶著跟他爭小路這朵蓓蕾。
兩個男人心照不宣的各自點頭,旋即轉身各忙各的。
「這些都是他的傑作?」耿青雲毫無預警的出聲,嚇了小路一跳。他皺著眉頭環視滿屋的玫瑰花,一邊發出不屑的哼聲。
「這麼多的紅色,小心變色盲。」管他有沒有風度,他就是看這些玫瑰不順眼。
「耿大哥。」小路不禁莞爾。耿大哥難得快人快語,他平常說話總是再三斟酌的。
「你心動了?」耿青雲不禁為泓理打抱不平。「這麼幾朵玫瑰就讓你移情刖戀,那泓理這些年的付出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