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京城裡的人會那麼多?過往的人潮就像河水般川流不息。這個時候她總算為自己找到一點樂趣,那就是數人。一、二、三,連續來了三個面無表情的男人,哇,他們是怎麼回事,為何一副神情恍惚的模樣?
對面是一家米店,生意不錯的樣子,購買的人很多……突然間,她看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是禹宣。
他不是已經失蹤多日,怎麼會出現在京城中?
段雁舞毫不猶豫的拉高裙襬,大步跨向前,往大街的對面奔去。
「禹宣!禹宣!」
她使勁的狂吼,但擋在面前的人牆讓她無法順利通過,等她好不容易排開人群之後,卻發現她要找的人已經不見了。
她看錯了嗎?
「小舞,發生了什麼事?」秋飛搖晃著呆立在大街中央的段雁舞,滿臉擔心的詢問。
「禹宣,」她連忙抬頭,「我看見禹宣了。」
禹宣?那個未曾見過面的情敵?他不是已經失蹤了嗎?
「不可能吧!他怎麼可能出現在這裡?」八成是小魔頭自個兒的幻想。
「是真的。我真的看見他了,我不會認錯的。」他倆從小一塊兒長大,她絕不會弄錯。
「就算是好了,他現在人也跑掉了,你再怎麼吼也找不到他。」秋飛酸溜溜、沒好氣的說道,要是換作他失蹤了,她還不見得會這麼著急呢!
「那倒是。」段雁舞只得承認他說得有理,但她還是忍不住四處觀望,期待再次看見禹宣。
這個動作讓秋飛緊繃著的情緒到達了極限!
他想盡辦法穩固他們的關係,她的心頭卻老掛念著另一個男人,他不生氣才有鬼。
「你是不是愛著他?」他快發瘋了。
「你說什麼?」她也快被他的無理取鬧氣翻了。
「你是不是愛著那個叫禹宣的男人?」
「我哪有……」她已經聲明過多少次了,為什麼他總是不相信她?「你發什麼瘋啊?」
「我發瘋……」秋飛再也控制不住了,管他什麼面子,確定小魔頭的心意比較重要。「對,我是發瘋。今兒個你要是不把你們的關係給我說清楚,我鐵定跟你沒完沒了。」
這人真是蠻橫不講理,要比野蠻是不是?大家一起來嘛!
「你凶個什麼勁兒啊?我和禹宣是啥關係早在幾百年前就解釋過了,你耳朵沒清乾淨嗎?」
「我聽得很清楚,是哥兒們。你們這算是什麼哥兒們?簡且親近得莫名其妙!」
「你才莫名其妙呢!瘋子!」
兩個人就這麼在長安大街上吵起來,街上的行人樂於見到一場免費的表演,紛紛在他們的周圍站定。
「我瘋子?你沒頭沒腦的狂喊禹宣、禹宣,更像一個瘋子。」
「我像瘋子關你屁事啊,你憑什麼管我?」
這一問倒問起大夥兒的興致,大家的眼睛全一致的望著秋飛,甚至有人大膽的開口問道:「是啊,你憑什麼管她?」
「是啊,憑什麼?」
眾人的追問讓秋飛一時沒了主意,只得誠實的狂吼:「就憑我們將要成親!」
「喔!」眾人不約而同的發出「原來如此」的歎聲。這麼一來,情況當然是大大不同了。
「姑娘,這就是你不對了。」
「既然要成親了,理所當然不該再想別的男人……」
「這個男人的條件不錯,你要好好把握……」
一人一句的苦口婆心讓段雁舞的耳根子霎時紅到了極點。
「你去死啦,我一輩子也不會跟你成親!」
段雁舞發揮她有生以來最大的蠻力,硬是將秋飛推倒在地,頭也不回的負氣離開。
摔倒在長安大街上的秋飛在意的不是眾人的切切私語,更不是他們同情的目光,而是段雁舞臨走前搭下的狠話——我一輩子也不會跟你成親!
他完了。
※ ※ ※
她發誓這輩子再也不跟秋飛說話了,什麼成親?想得美,他慢慢等吧。
為什麼大夥兒都這麼期待他們成親?她覺得目前的狀態沒什麼不好啊,逍遙自在,多好。否則光憑死牢頭那副緊迫盯人的脾氣,她遲早有一天會讓他給逼瘋。
那人真的不是禹宣嗎?雖然她沒看清他的臉,但憑她的直覺,她敢打包票那一定是禹宣。
他出了什麼事?為什麼不跟山寨聯絡?又為什麼會出現在京城?
一連串沒有答案的問題搞得她頭痛不已,只得暫時將它們擱在一邊。
王府大廳中呈現的特殊景致令段雁舞著了迷。麗清和語蘭正在逗著她們的孩子玩,她來成王府多日,還是第一次瞧見她們的寶貝。
「這是……你們的孩子?」
麗清和語蘭一致地點頭,神情中流露出一股母性的驕傲。
「好漂亮。」段雁舞沒見過幾個嬰兒,但她敢打賭,這兩個小可愛絕對是獨一無二的,只怕將來會青出於藍勝於藍,俊過他們的老爹,繼承他們的美男子封號。
「我可以摸嗎?」那兩個小寶貝看起來像是一碰就會碎掉的樣子,她不敢貿然行動。
「豈止是可以摸,你還可以抱呢!」麗清被她那副小心翼翼的神情逗笑,不禁輕笑出聲。
「小舞,你乾脆自個兒生一個算了,就憑你和秋飛的長相,生出來的孩子絕對不輸給我們。」語蘭捉住這個難得的機會,開始進行遊說的工作。
「我和他的孩子?」段雁舞頓時羞紅了雙頰,十指不停的絞扭,「我還沒想那麼遠。」
「小舞,你和秋飛哥究竟是什麼關係,大夥兒都很清楚,你就別再猶豫了,其實成親也不錯,你看我們的相公,不都很好嗎?」
「況且秋飛又那麼疼你,連成親的必需品自個兒都一手包辦,你連打理都可以省了,這還不體貼嗎?」
妯娌兩人鼓動三寸不爛之舌,就是想幫秋飛的忙,遊戲也玩夠了,該是收場的時候。
「成親的必需品?」段雁舞愈聽愈迷糊,什麼必需品?她怎麼沒見過?
麗清和語蘭對看了一眼,終於弄懂段雁舞對於她這幾天跟著秋飛進出所採買的物品一點概念也沒有。對於她的遲鈍,她倆只有投降的份。
「你不知道這幾天你和秋飛買的東西是拜堂時的必需品?」麗清等著段雁舞的搖頭否決。果然她一一照做。
「我猜你也不知道這其中的意思囉?」語蘭邊說邊歎氣,總算找到一個比她更粗心大意的人了。
段雁舞的頭仍照搖不誤。
「小舞,秋飛哥這回是吃了秤坨鐵了心的要娶你,你就別再逃避下去。」麗清真有點同情秋飛,同時也欽佩他的耐心。
「誰要嫁他?」想起剛剛在大街上發生的事,她就一肚子氣。
「你不嫁他?」麗清對她的固執頭疼不已,「那你想嫁誰?」
「我誰都不嫁……」面對麗清和語蘭的步步進逼,段雁舞平時囂張的氣焰全沒了。語蘭還好,但麗清天生威嚴的氣質,教她的自信心愈縮愈小。
「小舞,你在怕什麼?」麗清一把扯破她的假面具,強迫她承認自己的膽小。
「我沒有……」
「還說沒有。你若不是怕,為什麼一直拒絕秋飛哥的求親?秋飛哥是個好人,而且婚姻也不若你想像中的可怕。」她真不明白小舞是怎麼想的?
「我知道他是個好人,可是他令我感到窒息。」
段雁舞的回答令她們驚愣了一下,她們從沒想過答案竟會是如此。
「你為何會這麼想?」
段雁舞只得將方纔在長安大街上發生的事告訴她們,爭取她們的支持。
「原來是這樣啊,我懂了。」麗清終於弄清楚小舞為什麼害怕。對於一隻自由慣了的野雁,要她靠在某人的臂膀上停歇,的確不容易適應。
但愛戀中人那種患得患失的心理,她卻是比任何人都來得清楚,也能夠理解秋飛的不安。
「恐怕要令你失望了,小舞,因為我不會站在你這邊。我認為秋飛哥的表現並沒有錯。」
段雁舞只得傻傻的瞪著麗清,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我也這麼認為。」語蘭也往麗清靠攏。「小舞,你有沒有想過,若是你和秋飛的立場調換過來,你會做何感受?」
語蘭的問話教段雁舞又愣了一下,立場調換過來?她從沒想過。
「我……」她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真愛你的男人才會在乎你、在乎你的感情、在乎你心底有沒有別人。你可以說秋飛很傻,但你又何嘗不是一個傻瓜。擺在你面前的是一份真情摯愛,而你卻蠢得想逃避它。」由於語蘭自己也做過傻瓜,對於這類道理的體認頗為深刻。
「相處是需要學習的,沒有人是天生好手。你若連這點機會都不肯給,那麼損失的人不只是秋飛哥,更會是你自己。」這是麗清的經驗之談。
「只要有愛,一切困難都能克服。」
這句話深深觸動了段雁舞的心弦。直到現在,她才明白自己是多麼在乎秋飛、喜歡秋飛。她真的愛他,也希望與他長相廝守,可是,難道只有成親一途嗎?為什麼她不能保有自己所習慣的自由?她滿是困惑的抬頭望向妯娌兩人,提出她的疑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