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出乎意料的回答令秋飛喜出望外,他高興得幾乎跳起來,小魔頭知道自個兒在說什麼嗎?她是否知道自己在不知不覺當中已將清靈寨當成自己的家?
「我們快點回去好不好?」她再一次請求。
「好,當然好。」秋飛溫柔的答道,「等事情一辦妥,咱們就回清靈寨。」
「那要多久?」她已經快受不了人們好奇的眼光。
「不會太久的,我保證。」秋飛哄道,同時批出凶狠的瞪視,瞪得過往的行人個個目不敢斜視,他並沒有忽略段雁舞害怕的根源。
天不怕、地不怕的小魔頭居然會害怕人們打量的目光?這真是奇怪!幸好他們是山賊,又住在益州的山區,要不然小魔頭可有得受了。
「咱們上哪兒去啊?」段雁舞打斷了他的沉思。
「先上成王府拜訪麗清和李少允。襲人有東西給他們。」秋飛說罷揚了揚手中的巨大包袱。那個包袱可真不小,似乎裝了不少東西。
「成王府?!」段雁舞聞言瞪大了眼睛。
她這一生中所受的驚嚇加起來都沒現在多,先是跟死牢頭來了趟京城嚇得半死,現在又說要去成王府。王府耶,就算她再怎麼土,也知道那是皇親國戚住的地方。她一直覺得很奇怪,為什麼清靈寨這麼一個賊窟卻能和如此尊貴的世家子弟有所交往?
「你不要緊張,只要照我平常教你的那些應對就成了。麗清的人很好的,聽說她夫婿也不壞。」秋飛誤將她的沉默當成驚嚇,一個勁的安慰她。可憐的小魔頭才剛到京城而已,就得跟著他拜訪成王府。
事實上就連他自己也是第一次拜訪成王府。自從一年多以前麗清來京城辦事並嫁入成王府到現在,他都還未拜訪過她哩。不知道她現在過得如何?一定很幸福吧?她夫婿他也沒見過,幾次的因緣巧合讓他們錯失了碰頭的機會。他只知道麗清的丈夫——李少儒,人稱玉狐,長得陰柔邪俊,素有「京城第二美男子」之稱,而「京城第一美男子」則是他大哥李少允,長得是陽剛俊偉,不對!他猛然想起,這京城中的兩大美男子全集中在成王府,雖說他們皆已成親,但難保小魔頭不會見「色」起意,死賴在成王府不走,這可怎麼辦才好?但襲人的交代又不能不做,這……
「你在想什麼啊?」死牢頭怪怪的喲,一會兒拍胸脯安慰她,一會兒愁眉苦臉的陷入沉思,真是個怪人。
「沒什麼,咱們還是先找家客棧住下來好了。」秋飛當下做出決定。要送禮,他自個兒去就成了,沒必要冒著「賠上夫人」的危險,帶著小魔頭一塊兒前往。
「不好吧。」段雁舞端著一張充滿困惑的小臉,抬頭看他。
「為什麼不好?」他不懂,她方才明明一副不想去的模樣。
「偌,你自個兒看。」她邊說邊用手指著前方巍然聳立的巨大建築。
原來就在不知不覺中,他們已經到達了成王府,不但如此,成王府的管家還必恭必敬的站在外頭候著,似乎等他們有好一會兒了。
莫非襲人已先行通知麗清?秋飛還來不及細想,就讓恭候多時的王府總管給前呼後擁的拉進王府裡。
「二少奶奶他們已經恭候多時了。」王府總管露出諂媚的笑容,眼底卻是帶著不屑睥睨著段雁舞的穿著。
段雁舞頓時怒火中燒,他憑什麼瞧不起人?
她已經受夠了,就算她穿褲子又怎麼樣?這死禿驢沒見過女人穿褲子嗎?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
「你他媽的眼睛給我放亮點,信不信老子打爛你的臉!」段雁舞吼道。
她這驚天動氣的吼叫不但嚇壞了被吼的王府總管,更嚇呆了秋飛。今兒個小舞是著了什麼魔,竟然在成王府內口出穢言?
唯一沒被嚇呆、反而笑逐顏開的是麗清,只見她風姿綽約、優雅的慢步走來,霧濛濛的美眸直盯著段雁舞看。
啊,原來這位就是傳言中的段雁舞,長得可真美,清秀中帶著一股未脫的狂野,正是一朵綻放中的玫瑰。麗清在心中暗暗的讚許,臉上掛著一抹瞭然於心的笑容。
正處於尷尬中的段雁舞卻是誤認為麗清是針對她的粗魯言詞而發出嘲笑,霎時老羞成怒,對著麗清大聲咆哮。
「你他媽的笑個什麼勁兒?笑老子沒教養是吧?」段雁舞再也藏不住心中那份挫折感,一古腦地爆發出來。
「小舞,閉嘴。」秋飛連忙出聲制止,他對段雁舞的反常簡直沒轍到了極點。
「我閉什麼嘴?」她豁出去了,她已經受夠了沿路上人們的指指點點,不需要再增加眼前這位大美人的嘲笑。
她原以為錢雅蓉已經夠美的了,直到現在才知道果真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大。這個女人長得真是美,艷麗中帶著一股英氣,迷霧般的雙眼卻又巧妙的緩和了她的陽剛之氣,呈現出一種不可思議的美。
正是這種超乎尋常的美使她自覺像株小草,進而不自覺的出言反擊。
「你若是瞧不起我就他媽的說出來啊,別拿那笑容嘲弄人。」她真受夠了那女人炫麗的笑容。
「我笑是因為我覺得你很勇敢,絲毫沒有嘲弄的意思,請你不要誤會了。」麗清輕聲地回答道,對她的挑釁不以為意。
「勇敢?我?」段雁舞被麗清這出乎意料之外的回答給驚愣了一下,一時反應不過來。
「我想麗清姊的意思是——她覺得你與眾不同,敢當著大夥兒的面罵出你想要罵的。」一個活潑俏皮的女聲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大伙注視的焦點立刻轉移到來人的身上。只見一個長得像陶瓷娃娃般的美麗女孩張著一雙清明的大眼來到麗清身後,她似乎對這個場面感到很有趣。
看來這家子的年輕女主人全到齊了,秋飛打趣的想。傳說中李少允的妻子是京城裡有名的任性寶貝,應當就是這位娃娃般的女孩。據說她滿腦子稀奇古怪的主意,他可得留意別讓小魔頭被她帶壞了才好。再加上個精明能幹的麗清……完了,這回小舞不變壞都不行。
他不管了,他決定將酒莊的事草草打理完畢,趕緊帶著小魔頭回清靈寨去。光瞧麗清那充滿算計的笑容,再看掄語蘭滿是興奮的表情,秋飛愈想愈不對勁,直想拉著段雁舞逃逸。
「秋飛哥,你不幫咱們介紹一下?」麗清看穿秋飛的心思,故意提醒他。
好壞的麗清,就是不放過他。秋飛只得歎口氣認栽。
「小舞,這位就是麗清。」他做出一個介紹的手勢,接著再指向另外一邊。「至於這位長得像陶瓷娃娃的姑娘,應當就是麗清的大嫂,掄語蘭姑娘。」
「叫我語蘭就行了,聽說你只小我幾個月。」語蘭大方的執起段雁舞的手。
原來她們就是秋飛要找的人,那方纔她那番粗言穢語不就罵錯了人?
瞬間段雁舞覺得自己真像個白癡,她的表現果然就像那日她對秋飛哭訴的——丟盡了他的臉。
她該怎麼彌補?秋飛曾說過見著了長輩要屈膝行禮,她們的年紀比她大,地位又尊貴,她應先向她們屈膝行禮才對,對,就是這樣!
她連忙甩掉語蘭的手,並做了一個漂亮的屈膝禮,將手放在腰際,頭兒微低的開口請安,「段雁舞見過夫人。」
未料她這個禮貌十足的請安卻引起了語蘭和麗清的面面相覷。她倆不約而同的笑了起來,笑容溫暖且真摯。
「請起身,段姑娘,你用不著向我們行禮。」麗清解釋,「咱們是平輩,亦是朋友,屈膝禮對我們來說,太慎重也太見外了。」接著,她故意看向秋飛。「秋飛哥,你是怎麼教的?太失職了吧!」
「就是嘛,你和咱們沒差幾歲,竟把我們當老太婆拜,太過分了。」語蘭也跟著抗議。
「可是,你們的出身尊貴……」
「才怪,咱們也是尋常老百姓出身,哪有什麼貴賤之分?你再這麼說,我和麗清姊可不會原諒你喔!」語蘭熱絡的拉起段雁舞的手,挽在自個兒打曲的手臂裡。
「段姑娘已經累了吧?我準備好了客房,你可以先去歇息。」麗清也跟著執起段雁舞的另一隻手放在臂彎裡,妯娌兩人就這麼架著段雁舞,大有綁架之勢。
客房?有沒有搞錯?他何時說過要待在成王府?秋飛連忙出聲制止。
「麗清,我和小舞沒打算在府上叨擾,你用不著忙了。」
襲人哥當真是料事如神,秋飛哥果然拒絕了。麗清露出一個堅決、有禮的笑容,技巧性的反駁秋飛。
「這怎麼行!你難得來一趟京城,不住在我這兒卻住在外頭,這事兒要是給我家相公知道,他會罵死我的。況且你們孤男寡女,投宿客棧也是個問題,要是店掌櫃的問起你們是什麼關係,你們要怎麼回答?」
「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