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你嗎?」她的聲音中除了瞭解之外還帶有一絲苦澀。
她在期待什麼?一見鍾情?她早就知道他是因為責任而不得不來履行這樁婚約,既然如此,她為何還會覺得難過,就像有人狠狠撕扯著她的心!
「就像我。」他看見她的眼睛閃過多愁的情緒,知道他的回答傷害了她,但他無法說謊,他不能昧著良心告訴她,他有多期待這樁婚約,畢竟那不是事實。
「我……我瞭解。」在傷感的情緒下,她試著掙開他的擁抱,她需要獨自療傷。
「不,你不瞭解。」掄語劍加強力道不讓她掙脫。他必須說個清楚,否則她那顆小腦袋又要往最差的那一面想了。
「聽我說,希柔。」他輕撫她的背,藉以放鬆地的心情。
「我不能欺騙你說我有多期待這樁婚約,事實上你也瞭解那根本不是事實。」在他的撫慰之下,她果然慢慢的舒緩情緒,不再焦慮不安。
掄語劍抬起她的下巴,看著她的眼睛,語氣認真的說:「但現在情況已經不同。在過去,你只是我的責任,但現在,你不僅僅是責任這麼簡單而已。」
不只是責任,那麼會是什麼?
張著一雙好奇的大眼,喻希柔顫聲的問出自己害怕聽到答案的問題。「除了是責任,我在你心中可還有別的地位?」是否有比那更深一層的意義?
「當然有。」他的撫慰如同他的聲音,充滿了溫柔。「你不但是我的責任,更是我的心、我的鏡子。」
「鏡子?」喻希柔愣住了,不解的望著他。為何他會這麼說?
「沒錯,你就像我的一面鏡子,清楚地反映出我的內心。」他伸手輕輕地撫弄她的面頰,彷彿在撫摸著一件珍寶。
她不懂他的意思,但她知道他會說明。他跟別的男人不一樣.不會覺得女人煩,更不會將女人視為沒大腦的笨蛋。他或許免不了會有一點男性的自大,但至少他是她所認識的男人中最懂得尊重並保護女人的。
「以前,我總認為身為一個男人必須要有所擔當,所以從不逃避我該負的責任、」
這是正確的觀念啊,為何他的口氣中會有一絲的遺憾?
「直到遇見你,我才發現,原來我喪失了那麼多,」他的微笑充滿憂傷,看得喻希柔一陣心疼。
「我幾乎沒有童年。」掄語劍的回憶飄回到小時候,「似乎打我一出生開始就必須肩負責任,扛起掄莊以及旗下的生意。」
他的眉心緊蹙,喻希柔不禁伸手撫平他的眉心,試圖撫去他的憂傷。
掄語劍拉住她的柔荑,在她的掌心印上深深的一吻,「我唸書、練武.學做生意,學人狡詐,從未想過自己是否真的喜歡。因為不管喜歡與否,這都是我的責任,我沒有權利逃避。」現在回想起來,過去他的日子根本就是為他人而活。
「然後呢?」她好喜歡聽他講心事,那比較能縮短他們之間的距離。
「一直到我來洛陽,遇見了你。看著和我有相同遭遇的你,帶著不信任的眼光抗拒我的好意,我才赫然發現到,原來我們竟是如此相像。只不過我是男人,而且幸運擁有財富和權勢,又懂得武功保護自己,不需要為了保護家園而求助他人。」
他說得一點也沒錯,但鮮少有人願意承認自己的優勢是來自他人給予,為此,她更敬佩他的為人。
「看見你的努力,讓我感到自己的渺小,更讓我察覺到該是改變的時候了。」而他想跟她一起變。
「改變?」依她看,他已經完美得令人不敢逼視。
「對,改變。」他在她的唇上烙下一個深深的印記,為他的決心封印。
「你願意跟我一起變嗎?希柔。過去的我們都沒有權利對自己的人生說『不』,因為我們身上都背負著沉重的責任。」
喻希柔明白他指的是繡坊和掄莊。
「但現在不同,我們擁有了彼此。從今以後,你的喜悅就是我的喜悅,你的憂傷我更不會坐視不管,因為我們是一體的。我向你承諾,我絕不會勉強你做你不願意做的,只求你能夠信任我,讓我們共同追求未來,去創造一個我倆從不曾體驗過的生活。」
那便是自由。
喻希柔十分明白他指的是什麼,但不確定自己是否真能做到。她不像他,除了責任之外還擁有自信,她怕自己走出繡坊後會變成一個沒有用的女子,因為她只懂得刺繡。
「不要怕,希柔。」掄語劍再一次看穿她的心思,「改變沒有你想像中可怕。」
是嗎?為何一切事情到他口裡都變得好簡單?或許就是這份自信使他顯得與眾不同吧。自信但不驕傲,她是何德何能才能擁有他?
「我真的能改變嗎?」她沒有他的自信,但她也想改變自己。
「相信我,你能。」掄語劍好高興,因為他知道要她說出這一句話需要多大的勇氣。
「只要跟我一起飛。」他再一次承諾。
「又失敗了?」
邢氏兄弟簡直不敢相信他們的運氣會如此的背,連一個弱女子都殺不了。
「沒辦法,掄語劍的武功太高強了,放眼全洛陽,大概沒有人能殺得了他。」就連楊雲霸重金禮聘的洛陽第一殺手,也被他砍得幾成殘廢。
「可惡!這麼一來,咱們的計劃還能成嗎?只怕連性命也要跟著不保。」邢連氣憤的說。
「經過了昨晚的失敗,現在掄語劍那傢伙必定更加提高警覺,想再殺喻希柔恐怕沒那麼簡單。」邢起感到頭痛萬分的說。
「那該怎麼辦?」邢斷不禁急了起來,妓院那邊的賒帳還沒清呢,老鴇說什麼也不肯再讓他點姑娘。
「唉!要是有個跟喻氏繡坊很熟的人肯幫忙就好了。」邢起歎道,但他也知道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誰會出賣朋友?更何況喻希柔根本不屑與人來往,要找出這樣的人真是難如登天。
「大哥,你這不是癡人說夢嗎?咱們要上哪兒去找這號人物!」邢連搖著頭說,彷彿已經看見慘不忍睹的未來。
「是啊。」邢斷也跟著加入哀傷的陣容。
「不見得。」一個陰柔的嗓音,伴隨著一位體形瘦弱的蒼白男子自大廳門口飄來。
邢氏三兄弟連忙撐起肥胖的身軀,目光一致朝門口看去,想看看是誰竟如此大膽未經通報就大搖大擺的進來。
「閣下是?」邢起不悅的問。
「在下江玄明,跟喻希柔是青梅竹馬的朋友。」
眼前的陌生男子在提起喻希柔名字的時候,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是嫉妒、是怨恨,還是愛慕?但不管是什麼,這都給了邢起最好的機會。
青梅竹馬?這種關係非一般普通朋友可比擬,不好好利用可就浪費了。
「你願意幫咱們的忙?」邢起懶懶的開口,盡量不將心中的著急外露,以免給江玄明獅子大開口的機會。
「不錯。」江玄明也淡淡的開口,似乎不把他的傲慢當一回事。
「請坐、請坐。」邢斷連聲招呼。天外飛來一個救星,他的嫖妓費有望了。
「謝謝。」江玄明也不多跟他客氣,隨即大大方方的坐下。
「敢問江兄要如何幫咱們?」邢連開口問道。由江玄明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看來,他必定有周全的計劃。
「很簡單,下毒。」江玄明語氣淡然的說。
邢氏兄弟不禁全叫了起來,想不到這位看似淡雅的玉面公子,心地竟是如此的陰險,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你準備毒死喻希柔?」果然狠啊!邢連心想,相較之下,他們三兄弟還算是仁慈。
江玄明點頭,表情中浮現一絲陰狠。「我打算在她喝的茶水中下毒,她絕對想不到我會這麼做。」
恐怖!江玄明的側臉讓邢連想到一條毒蛇,而且是看起來最無害其實是最毒的那種。
「你為什麼願意幫咱們的忙?是為了錢?」邢起好奇的問。若是為錢,那一切好談,大不了平分就是。
「不為錢。」江玄明的回答沒有絲毫猶豫。「我這麼做有我私人的理由,邢兄不必過問。」
「當然、當然。」邢起也算是個聰明人,自然不會自討沒趣。只要江玄明願意幫忙,其餘的事他也懶的管。
「那麼就靜候江兄的好消息了。」三人難得打躬作揖,態度極盡諂媚。
江玄明丟下這一句話後,隨即轉身就走,留下一臉興奮、心中慶幸有救星出現的邢氏三兄弟。
第七章
要親手毒殺一位青梅竹馬,且視他為親哥哥的人並不容易,江玄明發現自己並沒有想像中那麼狠心。
他愛喻希柔!至少從某方面來看是這樣,但他同時也恨她;恨她過人的刺繡天賦,也恨她從不把他當異性看待。
沒錯,他的個性是軟弱了點,但那又何罪之有?他從小就體形瘦弱,自然無法與那些粗野的男人比塊頭、比力氣,但他氣質高雅啊,而且又懂得刺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