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你這麼說,我大致上已經瞭解整個事情的始末。」語劍語重心長的歎道。多行不義必自斃,但是眼前這位顯然沒多大心機的未來妹婿卻在第一次的惡作劇上就栽了個大跟頭,他實在不太想說,要玩耍他還得回家修練個十年,最低限度也要跟李少儒多學點。
「但是我尚有一事不明白。」語劍從頭至尾就納悶著這個問題。
「何事不明白?」
「為什麼語蘭這麼討厭『李少允』這個人?我聽我爹說語蘭一聽見這個名字就像發了瘋似的,一頭就要撞牆自盡。」當然她是演戲的成份居多啦!不過她很恨這個人也是個不爭的事實。
「我也想不出原因,按理說語蘭並役有遇過『李少允』這個人才對。」他早就發覺語蘭不尋常的憤怒,她似乎對「李少允」又氣又怕。
「我想以後你多得是時間去研究這個問題。」語劍意重深長的告誡少允,正式宣告將語蘭這顆燙手山芋丟給他。對掄語劍來說,他的心中又欣慰又不捨。語蘭這個任性寶貝是他盼了十年才盼到的小妹,從她襁褓開始,他就把她當作一顆珍珠捧在手心。尤其是娘因為體弱,勉強生下語蘭就撒手人間,他更是將照顧語蘭當作自己的責任。如今這份甜蜜的責任就要轉交給跟前這位深愛著她的男人,他除了為語蘭感到慶幸之外,同時包含了濃濃的不捨,這一份強烈的失落感,幾乎要將語劍剛強的外表蝕出一個洞。
少允早就聽聞搶語劍對妹子的關愛。親眼目睹後更是令人感動。雖然跟前的大舅子並役有將他的心情流露在外,但憑男人之間的那份默契,他能瞭解那種不捨。
「你不用擔心,從今而後,我會好好的照顧語蘭,我發誓。」少允輕輕的拍著語劍的肩膀保證。
「我相信。」他也回拍少允的肩「不過若我是你,我會很擔心。」
「擔心什麼?」少允看候語劍原來面無表情的臉漾起一個少年般的微笑,心中大感恐慌。他這位大舅子難得的微笑要比少儒的訕笑來得可怕千倍。
「擔心明天啊!依我對語蘭的瞭解,明晚洞房時,若讓她發現『李少允』其實就是『徐少允』,她大概會……」
「會怎樣?」他此刻早己冷汗直流,用不著等到明天晚上。
「會氣得把你鎖在門外,發誓你一輩子別想再靠近她,同時砸壞『成王府』裡所有可砸的東西。」語劍的笑容愈來愈大。
「我聽說成王爺嗜寶如命,你可得記住警告他要將府裡所有值錢的東西藏好,否則不出三天,你家就要破產。」他接著收起笑容,面無表青的住祝著少允汗流浹背的窘樣。這也算是給他一個小懲罰,誰教他也捉弄掄語蘭。
語劍看看天色,決定趕快回家打理「掄莊」,檢視一切明日婚禮所要用到的東西。掄家是京城的首富,對像又是王府,馬虎不得。
他同情的拍拍楞在原地的少允,這位純情公子現在才開始煩惱還不算太遲。
「明兒個見了,準新郎倌。希望我不會在明天晚上就見到你出現在我的家門前找我聊天。」他同時希望會一會人稱「玉狐」,搞得他家雞飛狗跳的陰森美男子,他總覺得那人必定在其中扮演候一個相當重要的角色。
少允垂頭喪氣的回到「成王府」。家中張燈結綵,到處貼著「喜」字的喜氣並役有使他的心情轉好。他還在為掄語劍臨走前撂下的警告煩惱不己,難不成他真的要成為一個不得其門而入的新郎倌?語蘭強烈的個性就像一座活火山,惟也說不准她高興什麼時候爆發,他沒事去喜歡那麼難搞定的女孩做什麼?溫柔聽話的小可憐不是很好嗎?唉!現在才後悔已經來不及了。
「幹嘛哭喪著臉?你明天就要當新郎君了,應該意氣風發才對吧?」少允一進大廳就聽見少儒的調侃,這小老頭兒!
非得要在他心情惡劣的當頭再補給他一刀不可嗎?
「關你屁事!你少給我說風涼話!」少允毫不客氣的掃掉少儒放在桌面的茶杯,抱胸等著幹架。
「喲!敢情今兒個是吃了火藥?我以為你跟未來的嫂子共同做雲仙野鶴去了,沒想到還捨得回來!」少儒露出狡黠的的微笑,手執折扇輕搖,一份什麼事都逃不過他法眼的模樣。
「你皮癢欠揍嗎?」心情正壞,正想找個人大干一架,對方是這個大仇家,那更好。
「我知道你想揍我,可惜我今兒個剛好沒空陪你玩。」少儒合起扇子指向來來往往奔波、忙得滿頭大汗的家僕,少允這才發現擺在大廳裡頭一箱箱的大行李。
「你要出去?」他有點意外,畢竟明天就是他的大喜之日,按理說他至少也應該喝完他的喜酒再走。
「沒錯,我要到邊關。」
「邊關?難不成你要去和番?這倒是大唐的一大福音啊!」少了這只狡猾的狐狸,他的日子會過得安靜點,也會無聊點。
「送我這麼優秀的人去和番?那豈不教全京城的姑娘們哭死嗎?當然不是!我是去查案的。」他們兄弟倆都是皇上跟前的一品帶刀侍衛,尤其少儒帶有特使的身份,是皇上目前最信賴的左右手。
「哪一件案子?」競然需要用到少儒親自出馬,必定是件大案。
少儒謹慎的揮手退下所有的卜人,偌大的廳堂只剩下他們兄弟倆。
「是吳將軍滅門滲案。聖上懷疑其中有蹊蹺,要我赴邊關看能不能探出虛實來。」
這件慘絕人寰的滅門慘案發生在十年前,當時鎮守雲中一帶的吳守和將軍被控與突厥串通,企圖升城門讓突厥兵大舉入侵,由於反叛的證據確鑿,吳將軍一家十六日無一倖免,全部落得滿門抄斬,甚至殃及九族。唯一逃過此劫的ど吳麗清也在當天失蹤,有人說她是被忠心的僕人藏到革柞藏匿,也有人說她跟本在當天就被闖進門的士兵亂刀砍死了。眾說紛雲,誰也沒看過她的屍體,有的只是沾滿了血跡的衣物。
但是少儒和少允一個字也不信!吳將軍一家世代忠良,尤其吳守和將軍本人更是正義凜然,誓言要用生命捍衛國土,沒想到卻落得不忠不義的下場,甚至冤死在九泉之下。成王爺和吳將軍感情之好,就像兄弟般水乳交融,兩家的子女也時常來在。由於吳將軍虛長成王爺兩歲,又早早成婚,他膝下唯一和少允、少儒年齡相仿的孩子就只有ど女吳麗清。他們倆都還記得過去那一段無憂無慮、打鬧嘻笑的日子。尤其是少儒,他這輩子都不會忘記那個男人婆,想他自幼聰敏無人可及,唯獨在那個男人婆身上吃醋。每次他想出的壞點子她都有辦法化解不說,反過來被她講得啞巴吃黃連的機會比比皆是,最可恨的是她競然有辦法激起他自幼即苦練,故作鎮定的脾氣,悠雅冷靜的態度一碰到她也全走了樣,當年她以那麼悲慘的方式消失,少儒不知道是該同情還是該慶幸。
「你打算怎麼查?」少允率先從回憶中清醒。
「不知道,還沒個譜。到了邊關看情形再決定。」
「不知道麗清現在怎麼了?」他當然知道,昨天晚上才剛碰見她呢!若不是那塊少儒輸給她的玉珮,打死他也認不出她來,誰能想到當年丑不拉叭的黃毛丫頭,如今會出落成亭亭玉立的大美人?說到麗清,他倒想起他們之間的約定,趁著少儒要在他婚前走人,此機不可失。「難得你大哥一生才一次的婚禮,你不參加就要走人,太說不過去了吧。」
「我也覺得很可惜啊!但是聖命難違,我又有什麼法子呢?」少儒其實也很想留下來看好戲,看少允被掄語蘭打得滿屋子跑必定很有趣,但是聖諭就是聖諭,一刻也不能耽擱。
「那麼等你自邊關回來,可得好好跟我喝上一杯,不可以推托。」
「行!」什麼時候變得這麼重視他了?他們兄弟倆向來是不打死對方不甘休的,莫非是因為少允即將踏入「墳墓」突然轉性了。
「就這麼說定了。」少允費盡心思才讓自己的得意不形於色。少儒樣樣都行,唯獨飲酒極差,一杯黃酒下肚就完了,有鑒與此,他本人是滴酒不沾的。這次這麼爽快的答應,大概是以為少允這顆憨直的腦袋瓜子,絕對變不出什麼高明的花樣,純粹想跟他把酒言歡而已。
「大哥,你確定你想娶掄語蘭嗎?現在後悔還來得及哦!」他當然只是說笑。聖旨都頒下來了,誰能反抗?
「那當然!普天之下,我只想娶她。」他不想教少儒看笑話,卻又忍不住真情流露。
「我沒別的意思,我只是擔心,你那顆不太靈光的腦袋再加上掄語蘭空空如也的大腦,生出來的孩子恐怕也不怎麼聰明。」其實他的意思是——笨蛋加苯蛋等於苯蛋,他們將來一窩都是苯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