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你爹是生死之交,你爹的性子我瞭解。雖然猛烈剛直點,但絕不會是個賣國賊。當年你家慘遭滅門,我只恨自己能力不足,無法救你全家。」成王爺百感交集,唏噓不已。
「幸得老天垂憐留下你,這次就算是要賠上成王府,我也會弄個明白,還守和兄一個公道。」成王爺慈愛的摟了麗清一下,繼而轉向少允開罵。
「要怪只能怪你武藝不精,打輸人家怨得了誰?若不是掄公子捨身相救,我看你怎麼回來?」成王爺露出平日難得一見的威嚴,認真的盯著少允。
少允雖知道這罵挨得冤枉,卻只能啞巴吃黃連把怨氣吞下。誰讓麗清此刻最大?每個人都怕她會自責而離開王府,到時候捅出的樓子任誰也彌補不了,而少儒會是第一個發瘋的人。一想到那個恐怖的場面,少允有多少怨氣也不敢發。他是挺得住,怕的是直爽的語蘭沒法忍。
「對嘛!爹說的是。」語蘭不理少允放大的瞳孔,臨陣倒戈。反正他傷得不重,麗清姊又深深自責,權衡之下當然要從善如流。更何況,此刻成王爺讚美的是她一向崇拜的大哥──掄語劍。
「掄公子,這次少允的事多虧你了,這份恩情我會牢記在心。」麗清向掄語劍道謝。她和他似乎特別有緣。
「好說。」掄語劍對她微笑。「我們曾見過面,對不對?在五年前。」
「你……你還記得?」麗清大感意外,當時她還是個「小毛頭」,他居然還能認得她,這人的記憶力真好。
「像你這麼美的姑娘,很難忘記。」掄語劍語帶誠懇的說道,不帶一絲輕佻。
杵在一旁的少儒頓覺危機四伏,趕緊伸出手摟緊麗清的肩膀,佔有意味十足。
看來這位就是聞名京城的「玉狐」。傳說中他奸詐狡滑,視女人為無物,怎麼這會兒像個大醋桶似的緊摟這位麗清姑娘不放?他露出笑容,同少儒暗示他對他的女人毫無興趣。
「我該告辭了,還有要事待辦。」這麼一耽擱,他真怕自己會來不及救人。
「大哥,你要上哪兒去?你不回『掄莊』嗎?大嫂呢?」語蘭發出連珠炮般的問題,吵得心急如焚的掄語劍不得不回答她。
「我要去救人,希柔被劫了。」掄語劍憂鬱的看著語蘭。「我現在要去召集人馬救人,不跟你多談。還有,別再叫大嫂,我和她尚未成親,她不過是個責任罷了。」掄語劍說完便轉身欲離開王府。在他尚未踏出房間之前,麗清叫住他。
「掄公子,或許我能幫得上忙。」她至少能還他這點人情。
「你?」
麗清點點頭。「城裡的雲仙客棧有我的朋友在。你只要開口說是我請他們幫忙的,他們一定會幫到底。」見他點頭,她才放心的接口。「請你找一位叫襲人的朋友,他會幫你打點好一切。」
「多謝幫忙。」掄語劍微微欠身,隨即大步離開王府,連跟語蘭道別都沒有。
不過是個責任罷了?語蘭在心裡做了個大鬼臉。真是睜著眼睛說瞎話!為什麼這年頭的男人沒一個誠實?還是她的老公最好。
說到不誠實嘛,眼前就有一個,語蘭走到麗清的身邊附耳輕聲說:「不認識我大哥,嗯?」
麗清倏然臉紅,也輕聲的回答:「沒辦法,不撤點小謊怕你又想當月老。」結果她還是當了月老,只不過撮合的對象換成少儒。
「你們在說什麼?」少儒不悅的拉回麗清。這兩個女人不知在搞些什麼,鬼鬼祟祟的。
還有,少允娶的潑婦沒事有個那麼迷人的大哥做啥?害他的防禦心又起,鬧足了笑話。
待在一旁看戲的成王爺在確定少允沒事後,決定回房裡喝茶。少儒也摟著麗清回房,只留下受了傷卻沒人理的少允和低頭沉思的語蘭。
「哎喲!」少允不甘寂寞的發出聲音以吸引他老婆的注意力。
「啊?老公──」
※※※
麗清心有所思的低頭注視手中的玉鐲。這成對的東西單獨躺在她的手心顯得有些寂寞。
太平爺爺曾經說過,不見了的東西可以再要回來,可能嗎?少儒的玉珮她能要得回來嗎?她不知道,沒試過也不敢。在她的內心深處一直存有一個想法,那玉珮是她偷來的,只要不是少儒心甘情願說要送她,那塊玉珮就不能算是她的,即使她已經帶在身邊十年。
「在想什麼?」少儒無聲無息的接近,自她的身後抱住,同時輕咬她的耳垂。
「沒什麼。」麗清一陣臉紅。雖然她已經習慣夫妻間的親熱,但少儒突來的擁吻仍然教她心怦怦跳。
少儒微笑的欣賞她的羞怯,繼而發現她手中緊握住一個東西,像是一塊玉。
「這是什麼?」少儒扳開她的手心,發現一隻漂亮的玉鐲子。「是手鐲,誰給的?」如果是別的男人送的,他就要當場砸碎它。
「是太平爺爺給的,說是和你的玉珮湊成一對。」
爺爺?聽起來是舒服點,但還是男的。少儒按下升高的醋意。「我的玉珮?是指這塊嗎?」他自腰間解開原先帶在麗清身上刻有他姓名的玉珮,左右搖晃的問麗清。
「嗯。」麗清點頭。她好想伸手拿回那塊玉珮,但是她不敢。
少儒看出她的心思。他微微一笑,扳開她空著的另一隻手,將玉珮放在她的掌心。
「少儒。」再也沒有比這更令她感到驚訝的事了。她抬頭看向少儒,卻看見他眼中的深情。
「這塊玉珮送你。」他將她的手指彎曲蓋上,同時伸手拿走躺在另一隻手心上的手鐲。
「而這隻手鐲呢?就歸我。」
麗清驚訝的轉身面對他,他張開臂膀將她困在兩腿之間,緊緊的摟著她的腰。
「為什麼?為什麼你要送我玉珮?又為什麼要我的手鐲?」
少儒看著麗清那雙充滿疑問的眼睛。心想自己竟然傷她那麼深,深到她無法相信他的真情?
「我送你玉珮,是因為你是我的妻子,也是我深愛的女人。」他低頭,鼻尖對鼻尖。「失去了你我才瞭解到,這塊玉珮原本就該屬於你。因為有你,它的存在才有意義。我不可能時時刻刻在你身邊,這塊玉珮你要隨身帶著,因為我的心已經寄托在上面,與你長相左右。」
麗清湧出的淚水像斷了線的珍珠,滴滴落下,少儒一顆一顆的吻掉它們。
「而這隻玉鐲子也會像你一樣的陪伴我,直到我死去的那一天。」
「少儒!」麗清再也控制不住淚水,緊抱著少儒號啕大哭。自她八歲以來就不曾如此失態過,但她不在乎,一點也不在乎,因為她所深愛的人,正以最動聽的言語對她傾訴愛意,這才是最重要的。
少儒抱緊懷中的淚人兒,心中同樣激動。
夜深了,但房中和諧的軀體韻律才正開始。
※※※
「少儒,你受傷了?」當麗清看到他那只被利刃劃過的手臂時,幾乎昏倒。
「沒什麼,不要胡思亂想。」自少允出事以來,少儒就特別注意週遭的一切,沒想到還是逃不過對方的毒手。
「你騙人。」他必定是讓祥叔傷了。不行,她再不想法子剋死祥叔,她周圍的親友一個個都會遭殃。先是少允,現在又是少儒,她受夠了。
「我騙你什麼?這是我今早擦拭兵器時不小心弄傷的。過來!」少儒想辦法除去她的疑慮。
「做什麼?」麗清柔順的服從命令,腦子裡想的淨是些未成形的計畫。
「我雖受了傷,但絲毫影響不了我的行動。」少儒笑得燦爛,眼神發亮。
「你該不是想──」
「你真聰明。」少儒飛快解開兩人的衣服,一把抱起她放在床上。
又是在大白天!
※※※
雲仙客棧的二樓廂房裡,三男一女在談事情。
「你要詐死?」在座的另外三人不約而同的驚喊出聲。
麗清點頭。「我不詐死對方也會要我死。與其等著任人宰割,不如先下手為強,引仇敵上門。」
少允和尹律楓對看了一眼,隨即帶著沉重的語氣問道。「你打算怎麼做?」
「是啊!你打算怎麼做?突然間暴斃這招連三歲小孩都騙不過哦!」尹律楓吊兒啷當的附議。
「放心,我沒那麼笨。」麗清不說話了,看著少允、尹律楓和襲人。
「我打算讓對方來殺我。」
她這句話當場造成一片混亂。
「不行。」襲人首先開口,凶暴的眼神彷彿在警告她最好乖乖聽話。
「我和襲人一樣。」尹律楓收起玩笑的神情,認真的看著麗清,邊看邊搖頭。
「既然要引祥叔來殺你,你又如何詐死?」少允的反對沒有他們來得激烈,他知道素來冷靜的麗清必有周詳的計畫。
「我不是真的要他殺我。」麗清解釋。「我只是要讓他以為我『真的』被他殺死了。」
「請問這個障眼法怎麼設下?祥叔不是普通人,功夫高到什麼境界也沒人知道,你敢說你的計畫萬無一失,出不了岔子?」襲人冷冷的分析,他就是不要麗清冒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