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許走!」突然間,一股巨大的衝擊力自她的背後而來,伴著這句狂妄的命令,少儒竟然就壓在她的背上。原來方纔那股將她撞倒在地上的巨大力量來自少儒,她被撞得七葷八素,全身骨頭沒一處完整,而他竟然還將她的手反剪在身後,以防她脫逃。
「混帳,放開我。」要留住她犯得著演出全武行嗎?他就不能好聲好氣的請求她?
少儒哪裡敢放,一鬆手她就會像泡沫一般消失,他又不是傻子!但他又拉不下臉來求她,只得用話激她。
「我這是在給你留生路,以免你遭天下人唾棄。」
他說的是什麼鬼話?麗清氣極,深吸一口氣,開口大罵:「混蛋!誰會被唾棄?恐怕是李二公子你吧?!眾人只會笑你本事差,留不住老婆。我又不是偷漢子,怕丟什麼臉!」
「你閉嘴!」這女人的嘴巴可真厲害,全天下的道理都讓她佔盡了。
「作夢!除非你放開我。」麗清費盡力氣轉頭看少儒那張嘲笑的臉。混帳!真以為我拿你沒轍呀!她扯開嗓門大喊:「非禮啊!有人非禮啊!」
這一喊可不得了。整座王府上上下下一百多口,全讓這尖叫聲給一個個揪出來報到。當然這其中也包括正要和衣休息的成王爺夫婦及大公子夫婦,現在大夥兒全圍在肇事者的身旁,成為一個小圓圈,而這圓圈正以驚人的速度擴大著。
眾人莫不讓這出「非禮記」的男女主角嚇著,這……這不是向來文質彬彬、翩翩有禮的二少爺嗎?怎麼此刻像個莽漢,雙手還掐著對方的玉手?而那個被壓在下頭的可憐女子,竟是平日端莊冷漠的二少奶奶,這是怎麼回事?
少儒怎麼也料不到這瘋女人會使出這一招。好啦!這下子全王府的人都來看他們的笑話,她可滿意了。
「這是怎麼回事?」成王爺自少儒出生以來,從沒見過他有任何失禮的舉動,這壓在一介女子身上的粗魯行徑,可不像是他的作風。
「爹,不干你的事。」少儒冷冷的回答,另一方面則努力的鉗制麗清反抗的身子。
每當他二兒子用這種口氣同他說話時,他只有摸著鼻子乖乖認栽,這次也不例外。
「少允兄,救我!」麗清瞥到少允,彷彿見到了救星。
少允在心中飛快的盤算著眼前的狀況。依這結果來看,恐怕是麗清誘惑失敗,惱羞成怒想離開「成王府」,而少儒不讓她走。這小子有進步,竟然還懂得「追」這門藝術。為了你往後的幸福,麗清,你就別怪我無情吧!心意既定,少允伸出右手摟著蠢蠢欲動的語蘭,強行拖走她。
「走,這也不干我們的事。」少允冷酷的去下一句,麗清霎時懷疑自己的聽力。
「可是──」語蘭大大的不滿,那隻貓眼狐狸擺明了欺侮人。
「床頭打,床尾和。這話你不曾聽說嗎?人家夫妻倆的事,哪輪得到咱們來管?」少允邊說邊眨眼,幸好夫妻倆還算有默契,語蘭趕緊閉口,乖乖的跟隨著少允回房,只能不斷的回頭,擔心被壓在少儒身下的麗清。
這一家子!麗清沒給氣得吐血也快差不多了。求人不如求己,她被壓得好痛,快不能呼吸了。她火大的卯起來罵人,把那些混江湖時學到的髒話一一吐盡。
「我要殺了你這個殺千刀的,李少儒!你這王八蛋加三級,沒肝沒肺的混帳!等我起身非宰得你腸破肚流、跪地求饒──」
「拿來!」少儒憤怒的轉向一個已然嚇呆的女僕,大喝一聲。
「拿什麼?」她一輩子沒聽過那麼多難聽的話,而且是從她景仰的二少奶奶口中吐出。
「你手上的東西,快拿過來!」這女僕簡直蠢到家,等會兒非修理她不可。
「啊!」原來是手帕啊!被點名的女僕飛也似的將手帕遞給少儒。
「你這王八羔子,我要叫襲人哥帶著弟兄砍死你,我要──」這混帳!竟然將手帕塞入她口中,她差點就讓這條手帕給噎著。
「嗯──嗯──」見麗清那張小嘴再也無法吐出什麼髒字眼,少儒的心情好多了,但是身下那副身軀仍舊奮力的蠕動不停,少儒此刻雖仗著人高馬大壓得住她,但待會兒怎麼辦?一旦讓她脫身,自個兒只有挨打的份,不成!他得想個法子制住她。
「楊進,拿捆繩子來。」所幸看熱鬧的人沒走光,尚有人可使喚。
「繩子?」聽見這道命令的人,全都傻了眼。難不成這繩子是用來綁二少夫人的?二公子的怪癖可真是……
「再多話就割了你的舌頭,快去拿來!」少儒免不了一陣臉紅,圍觀的奴僕皆眼神詭異的看著他,認定他是個大變態。
「繩子到。」楊進雖不忍心,但也不敢惹少儒生氣。要知道,「成王府」真正的當家,可是二少爺。家中一切都歸他打理,成王爺只掛個一家之主的虛名。他要誰滾,誰就得滾,要賣掉誰,誰就得換主子,任誰都不敢吭一聲。更何況連大少爺都不管了,他們這些小老百姓,哪還有膽子管?又不是向天借膽。
少儒接過繩子,俐落的在麗清的雙手、雙腳各繞上幾圈。麗清霎時像個沙包,任由少儒抱起。
混帳!麗清在心中暗罵不已。小人的招術全讓他使盡了,看他接下來還有哪一招?她不甘心的使勁扭動身子,即使自個兒拿他沒辦法,也絕不讓他輕易得逞。
少儒幾乎招架不住麗清的努力不懈。他看著麗清那雙飽含憤恨的眼光,不禁大動肝火。
他勾起一個誘惑人的微笑,趁著麗清百思不解時,點中她的穴,霎時麗清便陷入昏睡中。
※※※
「混帳!」這是麗清腦中唯一存在的字眼。她在一片酸痛中醒來,痛得想翻身變換姿勢,沒想到自個兒的身子硬得像根木炭,無法動彈。
「混帳!」麗清氣急敗壞的罵出口。那壞蛋居然還綁著她,也不怕她會被綁成殘廢。唯一值得慶幸的是,他還記得拿掉那條差點讓她斷氣的手帕,她是不是該跪下來感謝他的大恩大德?她忿忿不平的想。
一個細微的開門聲打斷了她的思緒。總算有人來了,她瞇起眼睛警覺的蜷縮在床角。她現在這副德行,要是剛好讓敵人找上門來,不被當青菜切才怪。
幸好來的不是敵人,而是發抖端著飯菜的女僕,她那一臉的怯生生說明了她的害怕。
「二……少……奶奶,用……膳……了。」她向來就膽小,更別說是要面對美艷卻冷淡的二少奶奶。遠遠的欣賞她是一回事,要靠近伺候她又是另一回事。二少奶奶身上所散發出來的英氣,是她這個沒見過世面的小女僕生平僅見。她從沒想過,一個女人也有這等威嚴。
「怎麼用?你沒瞧見我正被人用繩子綁著嗎?快給我解開繩子。」平時她不會用這種高高在上的口氣同下人說話。不過,今日可不同,有誰雙手雙腳被捆著還能保持好風度?她自認修養還不到家,沒那風度。
小女僕趕緊放下托盤,置於房內的圓桌上頭,顫聲的答話:「啟……稟……二少奶奶,小的……小的不敢。」
瞧她那顆頭都快低到地上了,也知道她的「不敢」是誰命令的。那混蛋!既然存心餓死她幹嘛還差人送飯菜過來?挑明了是戲弄她。
「給我叫『敢』的人來。」她要和他說清楚,省得大家累成一團。
「這……這……」他們這些做下人的,哪敢用「叫」的?就算是讓他們用「請」的,也會汗流個半天。要知道二少爺的脾氣喜怒無常,時常笑裡藏刀就把人給賣了。她小春是倒了楣給派到端菜這個任務,要她去請二少爺來,這不是教她找死嗎?
「你去是不去?」麗清也知道自個兒是在為難這個小姑娘,但她就是忍不住。
「用不著為難僕人,我這不是來了?」少儒悠悠哉哉的推門而入,對著麗清微笑,看得麗清更為光火。他二少爺敢情好,吃飽喝足了,終於想起還有一個被綁得快變成冰柱的人?
哼!
小女僕如蒙大赦般的奪門而出,連問候少儒這事兒都給忘了。
麗清見他一副通體舒暢的得意模樣,霎時怒火中燒,氣得直衝腦門。他心情很好嘛!跟自個兒的狼狽樣一比,不知道要顯得多愉快。她低頭看看自己的德行,渾身髒透,頭髮凌亂,她一定是醜死了。這混帳!把自己打扮成那一身雪白是要氣死自己嗎?還是間接在告訴她,他們有多不相配?她愈想愈氣、愈想愈恨,眼睛也愈瞪愈大,如今只有用怒氣來當武器了。
她不知道自己生氣的模樣,看在少儒的眼裡覺得有多美。那酡紅的雙頰,更顯迷離的眼眸,完全牽動他的心。直到這一剎那,他才明白自己是怎樣的一個傻瓜。他愛上她早已多時,卻死不肯承認。就算她是少允安排的棋子又怎樣?她仍舊是他的妻子,也非常明顯的表現出她的愛意。要不是昨夜她憤怒的要離開,他恐怕會堅持一輩於,至死都不會對自己承認心中真正的感覺。現在,他該如何讓她知道自個兒的心意?又該如何開口挽留她而不傷及顏面?這可真費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