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時追地否決。\"除非你想試試看泛舟的滋味,否則我勸你別做這麼愚蠢的事。大雨一來連站都站不住,直升機也不見得多可靠。\"沒被大雨沖走就算運氣好了。
\"既然如此,我們是不是應該先回直升機那邊,將它套牢?\"雷黛薇建議,就怕回不了家。
\"沒時間了。\"他詫異地看著她,驚訝於她也會用腦。\"直升機離我們太遠,走回去要好幾個小時,我們只能先就地掩護,我已經找好地點,就差搭竹棚。\"都怪雷老的把戲,讓他連事前的準備都沒法進行,少了文明的睡袋帳篷,現在只好採取原始的方式就地取材。
\"好吧,也只好這樣了。\"雷大小姐無奈地點頭。
\"很好,刀給你。\"滿意於她的勇敢,時追地丟了一把鋒利的小刀給她,丟得她哇哇叫。
\"幹麼給我刀啊?\"雷黛薇緊張到差點握不住刀柄。耶穌基督,她連菜刀都沒有摸過,遑論是這把鋒利的匕首。
\"因為你得負責砍竹子。\"時追地接得可順口了,雷黛薇則是聽得目瞪口呆。
\"我負責砍竹子?\"她的眼珠子瞪得快要掉下來。別說砍竹子,她根本連削蘋果都成問題。
\"當然了,小姐。我問你,你會搭竹棚嗎?\"時追地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雷黛薇也理所當然的搖搖頭。
\"不會。\"誰會搭那種鬼玩意兒。
\"這就對了。\"他滿意地點點頭。\"既然你不會搭竹棚,自然就得砍柴,這是個男女平權的時代,別想什麼事都依靠男人。\"想凡事依靠別人的人,往往沒有好下場,宜盡早獨立才是。
雷黛薇當場氣得沒有話說,她就是他口中那種\"依靠男人\"的女人。沒辦法,誰叫她身邊的男人都那麼寵她,她早習慣了。
\"砍就砍,有什麼了不起!\"氣極之下,她拿起刀來就往身邊的竹子一砍--
喀嚀一聲,翠綠的竹子應聲而倒,碰地一聲掉落在他倆的跟前。
雷黛薇驚訝到說不出話來,她居然真的把一根竹子砍斷了,莫非她是女泰山轉世?
\"有潛力。\"時追地讚許,她一定是把竹子當成他的脖子才會砍得這麼用力。
\"照這個情形推斷,不必一個鐘頭我們就能搜集到所需要用到的竹子。\"所以說一個人的潛能是需要激發的,她就是明顯的例子。
\"我……我做到了耶!\"驚愕過後,雷黛薇高興得跳起來。\"我真的砍下竹子了,好棒!\"
原來砍東西的感覺是這麼暢快。
\"抱歉我無法嘉獎你,因為你砍錯竹子了。\"正當雷黛薇剛想為自己歌功頌德的時候,時追地輕輕地倒下一盆冷水。
\"啊,我砍錯東西了嗎,這不叫竹子?\"奇怪,她記得竹子的確長這模樣。
\"這的確就叫\'竹子\'。\"他瞄了她的大腦一眼,為它哀悼。\"只是我們需要的不是這種翠竹,而是另一種黃竹。\"
跟著他手指的方向一看,雷黛薇果然在另一邊的草叢中,看見一根根黃褐色的竹子,有的上頭還長滿了斑點。
\"我不要!\"她極端反對。\"我就要用這種綠色的竹子搭棚子,那種竹子醜死了。\"就算落
難,也得落得漂亮,將就不得。
\"那麼,你自己搭吧。\"時追地一點也不反對。\"萬一你的竹棚子被蚜蟲咬垮了,別來找我。\"就光會看表面,真是蠢透了。
\"蚜蟲?那又是什麼鬼玩意兒?\"她真恨透了這片荒蠻的大地,什麼恐怖的東西都有,尤其是殺人於無形的昆蟲。
\"帶著你的信用卡去找\'叢林服務處\'詢問,我沒空理你。\"實在懶得再跟她多說,時追地
索性掉頭往叢林的另一邊走去。搭竹棚需要用到的材料,除了竹子之外,還得準備一大堆樹葉和樹皮,他必須趁著雨還沒有落下之前弄齊。
\"讓開。\"他不悅地瞪了擋在他前面的雷黛薇一眼,她只得讓路。
好可怕的眼神,她還是閉上嘴、乖乖地做她的工作好了。
被他不耐煩的口氣嚇到,雷黛薇心不甘情不願地拿起刀子,開始砍他說的那種竹子。
她用力地砍、拚命地砍,在砍下第一刀的時候差點被反彈回來。
怎麼回事?剛剛不是還砍得好好的嗎?怎麼才換個品種,就這麼會欺侮她!
雷黛薇愣愣地看著手中的刀,猶豫著還要不要繼續砍下去的同時,耳邊卻傳來一個柔軟但陰涼至極的聲音。
\"繼續砍,不許停。\"背對著她的時追地柔聲警告她,嚇得雷黛薇一刻也不敢停。他的背後長了眼睛嗎?否則怎能看穿她的想法?
她只得委屈不已地咬著下唇,硬著頭皮一刀一刀的砍,一根一根竹子的拉,在行進的過程不但赤著腳,而且還被自己的長禮服絆倒好幾回。
一路上,她就這麼噙著淚,受盡委屈地跟在他後面拚命砍竹子,等她砍到足夠份量的竹子時,手掌早已經起泡,再也提不起任何東西。
時追地並未察覺到她的窘況,只是移動著敏捷修長的身驅,來回不停地走動。他要做的事情
很多,首先他必須找到一個適合搭建竹棚的地點,又得將棚子的底架高,以防有爬蟲類侵入,還得將他搜集來的乾草平鋪在竹棚的底座當做睡覺的草蓆,四周再用樹皮固定好,免得大雨還沒來棚子就被風吹跑了。
然而,最麻煩的要算搭建竹棚的屋頂及骨架,那不是他一個人做得來的事。
\"過來幫我扶住這根柱子。\"他朝默默站在一旁的雷黛薇下令,雷黛薇立刻趨前幫忙。
強忍住痛,雷黛薇用她長滿了水泡的小手盡力扶好粗壯的木頭,試著不讓自己的表情扭曲。
但時追地注意到了,冷不防地抓住她的手,猛然一翻--
\"什麼時候搞成這樣的?\"他蹙著眉心看著她發紅、起水泡的掌心,盯著她問道。
\"剛剛在砍竹子的時候。\"雷黛薇忍著痛小聲地回答。
\"為什麼不告訴我?\"他挑眉。
\"因為……因為我不想打擾你工作。\"他已經夠看不起她了,不必再增加他的不良印象。
時追地默默看著她,好像第一次看見她似的盯了她許久,過了一會兒,才放下她的手,許她休息。
\"去那邊坐著,你不必幫忙了,我自己來就行。\"輕聲丟下一句算是撫慰的話,時追地轉身繼續他的工作,雷黛薇卻為這難得的溫柔感動不已。
他居然叫她休息耶,還用這麼溫和的眼神看她!
輕輕觸碰一下戴在右耳的鑽石耳環,雷黛薇覺得自己好像在做夢一樣,夢中的母親戴著和她相同的耳環,溫柔地告訴她:這世界有許多值得靠自己的雙手去爭取的事物,金錢不是萬能。
這是她母親留下來的耳環、留下來的訓示,耳環仍在,處世的名言卻早已被她拋到腦後,直到這一刻,她才知道母親的意思。
原來一個人的價值不是金錢能夠衡量的,你必須親手去做些什麼,才能獲得別人的尊敬。
看著時追地努力辛苦的背影,突然間雷黛薇也想為他做點有意義的事情,比如說:找喝的。
下定決心之後,雷黛薇站了起來,四處觀望有沒有什麼可吃的果子。
有什麼可以吃的呢……有了,椰子!
好不容易才發現目標的雷黛薇高興是高興,卻也很快的發現到,親愛的椰子哪兒不好長,偏偏長在椰子樹的頂端,而那可離地面有好幾公尺高。
也只好拚了。
仗著一顆愛慕的心,雷黛薇人也變得勇敢,只不過她的雙手長滿了水泡,裙擺又長得離譜,實在勇敢不起來。
在找不到布條的情況下,雷黛薇只好忍痛割掉八千美元的裙擺,纏住她受傷的手掌,正式宣告進入荒蠻時代。
現在,她的裙子短得跟女泰山沒兩樣,腰部又繫了把發亮的尖刀,說有多原始,就有多原始,只要再征服眼前的椰子樹,就可以改行演蠻荒電影了。
好在雷黛薇此刻什麼沒有,勇氣最多。暗暗自我鼓勵一番以後,她即朝著細長的椰子樹前進,像只青蛙似的手腳全開,開始與光滑的樹幹搏鬥。
嘿咻……嘿咻……爬呀爬……
她拚命地往上爬,身體也拚命地往下掉,她嘿咻了半天,連五十公分的距離都達不到,仍是在原地踏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