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陣子,阿姨生了一場小病,痊癒後,老爹說,趁著兩人還走得動,要多多出外去旅遊,他又怕阿姨身體無法抗衡長途旅行,所以,選擇到新加坡去走一定。
「有什麼特別因素嗎?」她冷眼打量他。
老爹每次回國,向來都是司機去接,他不要她去,怕她累,也覺得不需要如此。
「蘿樺……」矯田健伸出手。「我知道我以前對妳的態度並不是很好……妳知道,這幾天晚上,我都去了哪裡嗎?」
重要人物指點,他必須先對她示好。
她並不想知道,但他興致勃勃的兀自說道:「每天下班,我都開兩個鐘頭的車,到山上去坐禪,晚上就睡在禪房。原本我只是想減輕工作壓力,但我卻領悟到,對殷家,我應該心懷感激。」
她半信半疑的盯著他看。
「我想,叔叔和我媽,一定很高興見到我們一起去接機的。」
蘿樺的視線一偏,殷家的司機站在車旁,恭敬的朝她行個禮。
「蘿樺,我是真心的。我知道,我媽為了我們的事很為難,她的身體不是很好,我不想再讓她擔心。」
「好,你等我一下,我進去換衣服。」
姑且不論他的動機為何,他既然主動來約她去接機,代表他真的有心。
平日,他大可不必這麼做,也不會有人怪他,可見他真的有心要表現。
再說,如果他想搞怪,老爹這幾天不在,他隨時有搞怪的機會,何必等到今天?
卸下戒心,她點頭,答應他的提議。
十五分鐘後,她迅速換好衣服,梢整了頭髮,下樓來。
「蘿樺,妳真的好美!」
從他口中吐出的讚美,令她意外至極。打從他進入殷家,至今將近二十個年頭,她頭一回聽見他對她讚美。
他更展現了紳士風度,幫她開車門。
蘿樺心中萬般納悶──怎麼矯田健今天像變了一個人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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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長型的凱迪拉克,排成一長列在機場大廳外等候,浩浩蕩蕩的陣仗,令人瞠目結舌。
眼前的景象,讓蘿樺的眉心輕蹙。什麼樣的大人物,竟然需要一長列名車來接機?
站在她身邊的矯田健,鏡片底下的雙眼透著詭譎的光芒,唇角斜撇。
「我們進去吧!沒什麼好看的。」他自然的伸手摟她的臂,彷若兩人從未有過隔閡。
蘿樺因為還在注視那一長列的車陣,未注意他的手親暱的摟住她的手臂。
但遠處的一個人卻注意到了。
和金可美一同來接機的沓恩,在未踏人大廳之前,視線被一抹熟悉的身影給揪住,目光一偏,定在那個穿著淺綠色衣裳,長髮隨風飄揚的女子身上。
當然,他也沒漏掉她身邊那個該死的男人。
那男人的手,竟敢放在她的手臂上!
定下腳步,他面朝著他們站定的方向,摘下墨鏡,深沉的憤怒目光,如兩道急急電流,強力地射向他們。
蘿樺收回好奇的目光,視線一偏,正巧對上了遠處沓恩瞅定的目光。
即使兩人相隔有三輛車身之遠,但她仍強烈感覺到,從他身上傳過來的憤怒。
眉心顰蹙,察覺到令他憤怒的主因,蘿樺立刻身子一挪,不著痕跡地甩開矯田健的手。
「妳認識那個人嗎?」矯田健挑眉問道。
睞了他一眼,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她道:「我們進去吧!」
再回望沓恩一眼,蘿樺泰然的走人機場大廳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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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進入機場大廳內,沓恩的視線一直隔著墨鏡,瞅定著蘿樺的身影。
他知道她身邊那男人是誰,如果今天要接的人,不是他的義父,他早衝過去,狠狠地把那個男人打得鼻青臉腫!
「沓恩,總裁來了。」金可美拉他的手,不時地做出親暱的小動作,像是在對另一邊的蘿樺示威。
沓恩走一步,她跟一步,在這時候,她才是最佔上風的人。
另一邊的矯田健,嘴角始終掛著笑容,因為這場仗,不管是誰對誰,他始終是最後的贏家。
「蘿樺,叔叔和我媽出來了。」說話的同時,他的大手心貼著她的背,紳士般地引導她前進。
即使面對著義父走來的方向,沓恩眼角的餘光,仍掃視到矯田健和蘿樺兩人之間的互動。
那該死的男人,他非砍斷他的手不可!
按下心中的怒氣,他以禮相迎,迎面走來,拄著枴杖的中年男子。
「義父。」
「總裁。」
浩浩蕩蕩的陣仗,自然也引來殷震和右美雲的目光。
一看到那個拄著枴杖的中年男人,右美雲驚駭的瞪大了眼,整個人像被電殛了一般,定住不動。
「媽,妳看到我和蘿樺來接妳和叔叔,太過驚喜了,對不對?」看到母親的異樣,矯田健立刻上前,拉著母親。
檯面上的話說完,他又低聲的悄語:「妳不會是想要讓叔叔知道吧?」
意有所指的話,聽進右美雲的耳裡,又是一驚。看了兒子一眼,她連忙用笑容把驚惶的神色掩住。
「真……真讓我太意外了,我沒想到你們兩個會一起來。」
「沒事先通知你們,是想給你們一個驚喜。」矯田健堆著滿臉的笑容。「叔叔,你一定累了吧?我們先回家去,晚上我訂了餐廳,我們一起吃晚餐。」
蘿樺咧了個笑容,回應老爹審視的目光。她不知道矯田健在要什麼花樣,但家和萬事興,一起吃一頓飯,製造和樂氣氛,也不為過。
「嗯。」殷震點頭,沒有異議。他隨即皺起眉頭,似在喃喃自語:「那邊那個年輕人,看起來挺面熟的。」
聞言,右美雲仔細朝沓恩站的方向一瞧──又是一個驚嚇的表情。
和蘿樺對視一眼,心中的疑團更加擴大。
「叔叔,你一定看過他的!他就是向財集團在台灣分公司的總經理沓恩。」矯田健一笑。「聽說只要他相中的公司,不到十天,就能讓他給收購。我們得提防這號人物。」
神情凝肅的再望沓恩一眼,殷震點個頭。在商場打混多年,他看人的目光向來準確,這個年輕人,的確是個狠角色。
「老爹,走吧!」蘿樺挽著父親的手,沒來由的心口沉甸甸。
再望沓恩一眼,感覺一場風暴,即將來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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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吃飽了。這家餐廳的景觀不錯,我要走一走、看一看。」殷震把擦嘴後的紙巾放下。「醫生說我要多走動、走動,身體才會健康。」
「可是我還想多暍一點湯,這湯煮的真奸喝。」右美雲笑笑。「蘿樺,妳吃飽了嗎?」
「我吃飽了,我陪老爹走一走。」蘿樺站起身,陪著父親走出包廂外。
父女倆走後,右美雲垂頭,若有所思。
「媽,我幫妳盛湯。」
擋住那只拿碗的手,右美雲心情沉重的問道:「你知道他是誰,對不對?」
「媽,妳在說什麼?」挑眉,他裝傻。
「我們在機場遇到的那個拄著枴杖的男人,你知道他是誰,對不對?」她把話點個更明。
「他是誰?」矯田健涼涼的反問著。
「他是……」
「媽,我在等妳告訴我,那男人是誰?」端起酒杯,矯田健好整以暇地啜飲著。
「他……他是……」
「有這麼難開口嗎?」挑眉,諷笑著。「妳不想說,就換我說。」
右美雲滿臉愁色。「田健,你已經知道他是誰了,對不對?你是不是和他聯絡過了?」
「有必要這麼驚惶嗎?我和他聯絡,那也是天經地義的事,不是嗎?」放下酒杯,他推推鏡框。「不過,我要和妳談的,不是他的事。」
「你要說什麼?」右美雲一顆心慌措至極。
怎麼她才去一趟新加坡回來,就接二連三的出現令她驚詫的人、事?
「是好事!」手指在桌面敲動一下,他的笑容揚得高高的。「媽,我打算娶蘿樺!」
又是一則驚駭!
桌上的水杯不小心打翻了,右美雲驚惶的站起身,臉上有著不敢置信。
「你……你要娶蘿樺!?」
「媽,妳何必這麼吃驚呢?」遞了紙巾過去,矯田健聳聳肩。「我和蘿樺沒有任何血緣關係,我娶她,親上加親,不是更圓滿嗎?」
「田健,可是……你不是一直……一直對蘿樺沒……沒……」
「沒好感?」他替母親把話說全。「那是妳逼我的,又或許是我不會想……總之,現在我想通了,我娶蘿樺,一舉數得,對我、對妳、對叔叔、對整個殷家都好,不是嗎?」
右美雲狐疑的審視兒子。「是那個人要你這麼做的吧?」
兒子的個性她清楚得很,他的不平想法,不是一天二天的事,不管她如何勸,他都不聽。
反倒是與他生疏,在他認為立場客觀的外人來勸,或許他會多少聽一點。
而那個對他來說像外人、卻有著親不可分關係的人說的話,他應該會聽。
「那個人!?媽,妳會不會太無情了點?」無所謂的一笑。「不管他對我們母子倆如何,總之,他給了我一個很好的建議,再說,日後,他一定是殷氏幕後的大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