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好多姊姊嗎?」荷月露出欽羨的神情。
「嗯,我有好多、好多的姊姊呢!」水漾扳著手指頭,認真的細數。「有雨澄姊姊、淚月姊姊、皓月姊姊、靈靜姊姊、芊禧姊姊……還有……反正很多啦,數都數不完呢!」
荷月訝異的睜大眼。「你的娘……她生了這麼多個女兒?」
水漾呷了口茶,聽到荷月的話,她不小心嗆了喉,咳聲連連。
「你……你還好吧?」荷月上前一步,想幫她拍背順氣,可她三年來,未接觸過外人,對於不熟的人,她還是挺畏懼的。
她站在離水漾一步遠的地方,慌怯的看著水漾。
水漾拍拍胸口,氣順了後,蹙著秀眉回道:「我額娘只生我一個女兒,那些姊姊,都是別的王爺的女兒、還有皓月姊姊和雨澄姊姊,她們都是皇格格,是皇上的女兒。」
聞言,荷月睜圓了眼。「你……你怎麼會認識皇上的女兒?」
「那可不,連皇子我都認識呢!」水漾驕傲的彎起唇線。
自小就讓爹、娘過分保護的荷月,再加上三年前家中的惡難,致使荷月封閉了自己的內心世界,連外邊的世界是什麼樣,她一概不知。
水漾的一字一句,都勾引著她的好奇心,她撤除心防,緩緩坐到水漾身邊。
「我可是惇親王府的水漾格格。」
水漾開始同荷月說著她的身份,還有北京城一些大大小小的事,又細心的向荷月慢慢解釋她一個接著一個的疑問。
一個時辰過後,小菊和可兒都蹲在門口打盹了,水漾也伸伸懶腰,打了個哈欠──
「好睏,咦,很晚了耶,我想睡了。」
「你累了嗎?」荷月正聽得起勁呢。
「你不睏嗎?」水漾揉揉酸澀的眼,懶懶的問她。
荷月搖搖頭。
「可我困了,我要去睡覺。」水漾站起身,看到床倒頭就睡,也不管是不是人家的房間。
「那是……」
荷月想告訴她,她的床在客房那邊,可見她那極困的模樣,她又不好意思攔她,畢竟,是她拉著水漾說北京城的事,水漾才會那麼累,她想睡,就任由她去睡。
荷月坐在椅凳上發呆,想著方才水漾說的一大堆精采的事,她心裡突然有個念頭──改明兒,她也想到北京城去走一走、看一看……
第五章
蕭條庭院又斜風細雨重門須閉
寵柳嬌花寒食近種種惱人天氣
險韻詩成扶頭酒醒別是閒滋味
征鴻過盡萬千心事難寄
樓上幾日春寒簾垂四面玉闌干慵倚
被冷香消新夢覺不許愁人不起
清露晨流新桐初引多少游春意
日高煙斂更看今日晴未
李清照《念奴嬌》
「寨主,你要留下那妞兒?」
段大鐵瞪大了眼,滿臉淨是訝異的神情。
昨晚同安一路跟著那妞兒追小豬,誰知小豬竟跑進了荷花園內,他們一夥人就在外頭提心吊膽的等著。
荷花園內住著小姐,沒有寨主的命令,誰也不許進。
原本他這個二寨主,有事和寨主商量時,偶爾還可以進去,但,壞就壞在他段大鐵長得太醜了,有一回嚇著了小姐,自那一回後,大寨主再也不讓他進去。
本來以為那小妞肯定是死路一條了,沒想到,才隔了一個晚上,大寨主竟然改變主意,要留她下來──
「我妹子同她投緣,所以我想留她幾天,讓她和我妹子作伴。」
夔昭揉了揉額際,昨晚他失眠了一夜,滿腦子都是水漾那撩人的身軀。
他是自找罪受,管那丫頭懂不懂得啥情趣,憑他身經百戰,還怕調教不了一個丫頭!結果到最後,卻落得自己渾身難受──
後來,他去了客房幾回,發現她沒在客房,想必是還在和荷月閒聊……
荷月難得肯開口同外人說話,他不想去打擾她們,最後,還是又步回房裡,整夜輾轉難眠。
「小姐她……」段大鐵先是訝異,繼而點點頭,「她們年紀看來差不多,說話應該挺投機的,早知道這樣,就找個姑娘來陪小姐聊聊。我說呀,這山寨裡全是些粗人,小姐除了可兒,她還能同誰說話?也難怪她鬱悶不樂。」
夔昭點點頭。
「老大哥,你說的不無道理。不過,並不是每個女人,都適合陪荷月聊天。」
「也對啦,像飄樂樓的那些歌妓,大概只會把小姐嚇得躲在房間。」段大鐵拿布擦拭著他的大刀,忽地停下手邊的動作。「可是,話說回來,那妞兒的來歷,我們不清不楚,把她留在小姐身邊,小姐會不會有危險?」
段大鐵的話,也是夔昭心頭所顧慮的。
夔昭冷銳的眸光,忽地朝他一瞥。「二寨主,人可是你帶回來的,她的來歷,你可得全權負責去查清楚。」
段大鐵愣了下。「呃……」
他真是搬石頭砸自己的腳!
一名小妞,叫他從何查起?她又不像是江湖中人,只要他隨便打聽,什麼來歷,他馬上一清二楚!
她也許是一名平凡的村姑,但這縣內的村姑何其多?要是她隨便胡謅一個身份,他不忙得團團轉?
夔昭挑著眉。「怎麼?你辦不到?」
「開玩笑!這點事,還難不倒我鐵大刀呢!」段大鐵一改方纔的猶豫,拍著胸脯大聲說著:「兩日內,我一定查出她的來歷。」
「那就看你的表現囉!」夔昭揚起嘴角。
「呃,沒問題、沒問題!」
雖然表面上應允得爽快,但段大鐵連五成的把握都沒有,可是,他好面子的習慣又改不掉。就在段大鐵懊惱著,該從何查水漾的身份之際,同安跑了進來。
「稟……稟大寨主。」夔昭兩手負背,長髮束於腦後,英挺巍峨的站在石階上,兩眼睨視著瘦弱矮小的同安。
「什麼事?」
「是……是……」
「你要稟什麼事就快說呀,吞吞吐吐的,這像個男人嗎?」段大鐵嗟道:「不會是那隻小豬又跑掉了吧?」
「沒有、沒有,那隻豬我看得可緊,而且把它關在籠子裡,它跑不掉的。」
昨晚,夔昭把豬身上的名字刷掉之後,一早就抱給他,要他好好看管,沒他的命令,誰也不許殺豬。
「那究竟是什麼事?」段大鐵橫眉豎目的問。
「呃……我……我是想稟告寨主,都正午時分了,可……可兒她還沒來端飯,早晨……她也沒來……」同安愈說愈小聲。
寨裡的弟兄都知道小姐是寨主的寶,這可兒沒來端飯給小姐吃,他在廚房愈想愈覺得不對勁,遂馬上跑來稟告……
可是,現下說出來了,他又怕寨主認為他大驚小怪。
夔昭聞言,濃眉立即蹙起,心頭一震,怕荷月會不會是出了意外。該死!他怎能那麼放心的把荷月交給水漾!他在心中暗罵自己太大意,旋即邁開大步,急速的奔出殿外,朝荷花園的方向衝去──
段大鐵也一路尾隨的跟至荷花園外,他停下腳步,急喊著:「寨主,要不要我跟進去看看?」
夔昭停下腳步,回過頭喝住他:「不需要,誰都不許進來!」
他就不信一個嬌小女子,能在他的降龍寨內飛天竄地。
她要真傷害了荷月,就算剷平了降龍寨,他也要把她揪出來,凌遲至死!
※ ※ ※
「荷月、荷月……」
夔昭一進入荷花園內,身形疾轉,幾個箭步之後,人已踏入妹子的寢房。
「荷月。」
他衝至床邊,還未細看床上的人兒,一隻長臂從她頭下穿過,旋即扶起躺在床上的人──
「荷月……怎麼是你!」
方纔他一衝進來,以為荷月被迷昏了,或者更糟──心一急,他坐在床上,馬上扶起她。
誰知,這定睛一看,赫然發現眼前的人並不是他的妹子,而是──水漾。
水漾緩緩的睜開眼,臉上還有濃濃的睏意。
從她略張的眼縫中望去,那俊俏的鬍子大王,神色焦慮的緊蹙眉頭──
鬍子大王……
思緒一清醒,水漾嚇得彈開。「你……你跑進我的臥房來做什麼?阿瑪、額娘,快來人呀!」
水漾以為自己已經回到王府了,因為她方才夢見的,就是她額娘端了一碗補身子的湯要給她喝……
夔昭擰緊眉頭,視線在房內掃視一遍,確定這兒是荷月的閨房,不是客房。
「你別裝瘋賣傻了!快說,你把荷月藏哪去了?你為什麼睡在荷月的房間?」
他一心急,也顧不得她是女兒身,長手一探,揪住她的前襟,惡目相向。
他的凶厲讓她著實嚇了一跳,心頭顫動之際,她也溜眼看看床的四周。
唔……這真的不是她的閨房。
「你……你別那麼凶嘛!我想一想……」
「你還想裝傻!」夔昭將她的衣襟揪得更緊。
「你……你把我提得那麼高,我……我會想不出來的。」
水漾雖然還坐在床上,但夔昭將她的衣襟拎高,害她的頭不得不向後仰,很是難受。
她掙扎著想脫離他的鉗制,一個用力,她前襟的衣料被他撕了一半,裡頭的那件粉色抹胸,依稀可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