練後不敢與她對看,眼珠兒只敢瞄著繡花鞋。
「我得試試看上官界到底有多麼厲害啊。」她抿了抿唇,嚥下不安的氣息。「我好不容易成為他的貼身女僕,是該好好把握機會把他給看個透徹,如此一來,才知道用哪一種方法才能幫助主上。」
「練妹妹——」醉沈聲音異常嬌媚。「你不走的原因真是為了主上?」
「當然!」她挺了挺背彎。
醉沈微微笑。「你招惹上官界也有一段時日子了,那麼這段日子以來你可曾發現到什麼秘密?」她試探一問。
「他是跟我說了一些事。」
「什麼事?可不可以說給醉沈姊姊聽聽?」
「他說我會滅世,還說我有皇帝命,又說我極可能墜入魔道,倘若執迷不悟,將陷入萬知不復之境地。」她愈說眉頭愈是緊蹩——既然她這麼可怕,上官界為何不直接殺了她了事,在他眼中,練後不過是只小小的螻蟻,輕輕一踩便會斃命的。
「練妹妹,你不會盡信了吧?」醉沈力持平靜,暗自揣想著上官界會不會唆使練後背叛主上,讓南宮魁失去這個最重要的寶貝。
「我是半信半疑,畢竟他說的主上也提過,只不過我極想印證他是否有翻雲覆雨的能耐。」
「就算他本領高強又如何?」她咄咄再問。
「誘惑他來協助主上啊,假使上官界能被我所掌控,主上就宛若如虎添翼,這豈不妙哉。」
不妙才是!
「好啦、好啦別再玩下去,此地並不宜久留,倘若你的身份被拆穿了!那才真的會陷入萬劫不復之境地。」醉沈毅然催促她離開,絲毫不以為她的計策可行。「快跟我走吧,要不主上會責難的。」
「可是——」
「小魔女。」遠遠的傳來淨兒的叫喚聲。
「醉沈姊姊,咱們下回再談。」有人來了。
「好吧,咱們就當是初相識。」
「嗯。」
淨兒像蠻牛似地咚咚奔上樓。推開門,奔了進去,後面還跟著兩名氣喘吁吁的小女僕。
淨兒差點跟醉沈撞了個正著,幸好及時煞住,抬眼一瞧,卻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咦!你是誰?我怎麼從沒見過你?」她身上那股騷媚味會酥化裡人的骨頭,幸虧他定力夠,只是臉皮有些泛熱。
「我是新進的女僕,叫小醉。」她福了福身。
「小醉?」淨兒上下打量她。「你怎麼會在這?相思院不是你負責的院落吧。」爺特別把練後安置在這座院落中,讓她獨居,而且行動不必受總管限制。
「是這樣子的,璧玉別業佔地遼闊,我初來乍到一時迷了路,幸虧遇上練後妹妹才請她代為指引。」
「原來如此。」這話倒是有理,淨兒暫且放下疑心,爺的吩咐要緊。「去去去,這兒沒你的事,你出去幹活吧!」
「是。」醉沈使了下眼色後立即離開。
「淨兒什麼事?瞧你形色匆匆的!」練後愉快地問道,幸虧有他適時闖入,解決醉沈的逼迫。
淨兒撇撇小嘴,不甘心地答道「爺喚你。」
「喚我?做什麼?」這又發現跟在淨兒身後的女僕帶著衣衫與配飾。
「見客。」他答道。
「見客?」練後一臉茫然。「我是什麼身份,豈有客人可見。」
「就因為你的身份,更該隨侍在側。別囉嗦,快更衣。」
換就換,她也不再多問。
片刻過後,練後換好衣裝,踱出門外,卻看傻了三對眼睛。
紗羅織料的衣衫,上日下碧,高束的裙腰映襯得她的纖腰彷彿一折即斷,柔順細亮的烏絲束起,簪上翠玉製成的梅花簪子,襯著她白裡透紅的肌膚!飄蕩出倔強又娉婷的風情,模樣無邪又絕美。
「你們在瞧什麼?好怪的眼神?」三人杵在門口久久回不了神,她被瞧得渾身不自在。「有什麼不對嗎?淨兒,這可是你領來的侍女送給我穿戴的耶。」
「嘖嘖嘖!」神智歸位,淨兒忍不住想損她。「小魔女,你果然不負魔女之名耶。」
「什麼話?」練後黛眉高高一揚。
「讚你的話。」
練後丟了一枚白眼給他。「多謝金口,小娃娃,帶我見客吧!」莫名其妙,她不過是名婢女,哪來的資格艱見上官界的座上賓,竟突然下令要她見客。
一行四人魚貫來到宴客廳。
而氣派非凡的廳堂上已有十名傭僕近身在旁準備侍候主子與貴客。
坐於首位的是上官界,右側下方則是一名衣著貴氣華麗,留著絡腮鬍,年約五十的老者。他是皇帝特別封賜的萬樂王爺,不過他並非出生於皇族正統血緣,他只是天徽皇族的遠房表親,但一直以來他處心積慮地與當權者交好,才被御賜為王爺,也能頂著這高貴身份四處遊走且無往不利。
而坐於王爺兩側邊還有六個人,全是他的副手,不僅護衛其安全也替他搜集情報供他使用。
王爺一見到練後從玄關出現,驚艷得忍不住讚歎道:「美、美極,好標緻的可人兒。」可惜不能碰,她應當是上官界的禁臠吧。
「過來。」上官界喚她到身側,介紹道。「王爺,她是我的娃娃。」
「娃娃?」
「還是個自投羅網的娃娃。」他睇她,笑了,挑起的眉宇凝滿邪氣。
「你調侃我。」聽他以娃娃稱之,這分明就是取笑,練後杏眼圓瞪轉身就走,」官界攫住她藕臂,她瞬時跌入他懷中,不明就裡的人一看,還以為是她主動投懷送抱。
「有趣極了。」原來被她的回答嚇一大跳的王爺,頓時又哈哈大笑。「這美人兒性子還真是與眾不同呢!」
練後可不想受這委屈:「上官——」
「別動。」他暗中使勁箝制住她的橋軀。
「你——我想動也動不了啊!」她站不起身,整個身子都落在他掌控中,可在外人眼中卻像是她故作不依地在撒嬌。
被分配侍候王爺的醉沈看到首座上的曖昧拉扯,微微斂下眸,替王爺斟酒的手筋因緊握而浮凸了起來。
王爺一點都不介意他們「打情罵悄」,說得更坦白些,他反倒喜歡看見上官界如此「無為」輕浮的態度。
王爺又放聲笑道:「上官公子好福氣,日子能過得這般逍遙自在。」
「有她相伴,日子是歡愉許多。」上官界這話讓練後頓時怔然。
言下之意是他喜歡跟她在一塊嘍。
無視於她眼底的疑問,上官界親自斟了兩杯酒,命令練後舉杯齊敬王爺。「人生苦短,今朝得意須盡歡,敬王爺。」
「好!說得好,說得太好了。」王爺舉杯暢飲。今朝得意須盡歡,人生確實苦短,只是呢——唉——」他忽爾重重歎出一口長氣。「這等太平生活又能維繫多長日子?最近市井百姓們紛紛謠傳,謂之上天將降禍水,不僅要毀我王朝內的四大擎柱,還要顛覆天徽皇族,上官公子以神算之名揚威天下,不知對此事有何看法?又能否破解此禍?」
「有這等事?」上官界一臉狐疑。
王爺呆了呆。「現下鬧得沸沸揚揚,上官公子居然不知?」怎麼會如此?
上官界思忖了一會兒,然後才道:「不是不知,而是市井傳揚的全是些毫無根據的謠一言!我才沒有放在心上。」
「你的意思是——大夥兒杞人憂天了?」
上官界微笑,額首。
王爺再問:「那麼上官公子有無替王朝的前途占卜過,可會斷出吉凶來著?」
上官界垂下眼,瞧著懷中臉色變化不斷的嬌人兒,出其不意地問道:「後兒,你可曾聽聞有人要滅絕天徽王朝來著?」
「呃——」他這是什麼問題,不就是他親口告訴她,為何要在王爺面前佯裝不知?
上官界悠閒地再問道:「後兒,倘若謠言屬實,你讓天下大亂的禍首是誰,嗯?」
練後臉色大變。「我——」她聲音頓時打住。
「你。」上官界揚聲。
王爺愣愕,遙指練後。「她?」
練後臉色慘白,難不成上官界要供出她來,所以特意召喚她來,不僅是為了戲耍,還要把她送去治罪。
嗤!上官界笑出聲,僵凝的氣氛頓時化解開。
「我的後兒,怎麼會知曉呢,她只不過是個取悅我的娃娃,沒見過世面的。」他將她攬在懷裡親吻她的粉頓。
「是我從沒聽說這傳聞,我不過一介女流,怎麼會知曉外頭的傳說呢?」只能任由他調情,一點都違抗不得——他是故意的,故意要讓她出醜!
「對極,小花兒哪裡會知曉外邊世界的風浪,女人嘛,沒有資格跟男人談經世大業。」王爺徹底鄙視女人。
此話一出,練後瞼色驟變。
眼瞳開始凝聚發怒的徵兆,她無法忍受王爺言語上的刺激,除了上官界以外,沒人可以欺負她,沒人!
「你這個——」她開口欲斥,上官界卻出其不意地堵住她小嘴,將酒液渡進她口內。
「咳——險險——」她被突如其來的酒氣嗆到不僅話說不出來,雙頰更是染上緋紅,而且膠著的雙唇在他含吮了好一會兒過後才分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