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內沉默了好一陣子,紅燈車子停下時,豐左虎終於忍不住偏頭問著她。
「我……你……你不是在上班嗎?」她想裝出最輕鬆的表情,卻做不到。
「我在上班?我不是出差去了嗎?」豐左虎自我調侃著。
剛才和申雁哈啦的時候,他猜,申雁可能也不知道他和幼霓之間出了什麼事。
不過,他確定,這其間有了誤會。
「還有,我什麼時候有陪過公司年輕又美麗的重要客戶?」
如果有的話,他怎麼可能不記得呢?而且,這種好康的事,他一定會搶著去做,但偏偏公司的客戶全都是男的,而且泰半都是年過半百的中年男子。
他對那些小腹微凸的中年男人、可沒有興趣!
「綠燈了。」她答非所問。
繼續開著車,他還是一頭霧水。
「告訴我,究竟發生什麼事了?」
她偏頭看著他,明明想擠出一抹微笑,還沒開口說一句話,眼淚就先流了下來——
趕緊別過頭去,她不想讓他看見她在流淚。
即使要分手,也要快快樂樂的。
但只要一看到他的臉,她的心就莫名揪疼,心底的聲音不斷湧出——她不想離開他、她好想抱著他,告訴他,她有多麼地愛他。「幼霓、幼霓……」
一個左轉彎,他把車子駛入他私人別墅的車庫裡。
他把她的身子扳正,讓她面對著他,才發現她哭的像淚人兒一般。「怎麼了?」他捧著她淚如雨下的小臉蛋,心疼不已。「別哭了。」
她撲倒在他懷中,兩手抱住他的腰,哭道:「虎,我愛你,我很愛你的……」
他輕拍著她的背。「我知道,我當然知道!」
「我真的很愛你……」她哽咽著。
他親吻著她的發頂。「我也愛你!別哭了,告訴我,你受了什麼委屈?不會是你爸媽逼你嫁給那個姓扈的吧?」
她一徑地哭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應該不可能吧!你爸媽是我見過最明理的人……至少,他們比我爸還明理。」
豐左虎推翻自己的臆測。「像我爸那麼固執的人,都沒逼我大哥非得娶誰了,你的爸媽,怎麼可能逼你嫁人?」
偎在他懷中的杜幼霓,搖搖頭。「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
「當然!你問。」他在她額上親了一下。
吸了吸鼻,她拿面紙,把眼淚吸乾,以平緩的聲調問他:「虎,你愛的女人,有幾個?」
「這個問題,太籠統了些!」
他自以為幽默的說:「幼稚園的時候,我最愛的人是園長,因為她疼我、又常給我糖果吃;我也愛過小學的同學,因為她們都說,長大後要嫁給我,我想,我不能做個冷血動物,所以,我稍稍愛她們一些……還有,初中也有一批、高中時更多,至於讀大學時,每個說愛我的女生,我都會回饋一點點愛給她們……」
原來他的花心,早就根深柢固了。
她想,他的情感世界,不是她這個單純的女生所能瞭解的。
「好吧,告訴我,為什麼這麼問?」他再笨,都聽得出來,這個問題之間,隱藏著另外一個問題。
剛才他說那些瘋話,只是想讓氣氛輕鬆一些。
他一手扶在她坐的椅背上,另一隻手,則拉著她的手。
「你前幾天,去了機場了,對不對?」她直視著他。
她人都在他面前了,他若是想再刻意隱瞞她,那她和他之間的情感,就毫無意義了。
「是啊,我是去了機場。」他點點頭。
「那為什麼我那天晚上打電話問你,你卻告訴我『沒有』!」她情緒不平地提高音量。「那天晚上——哪一天?」
「就是你去接機的那一天!」她垂首,聲音有些哀怨。
他傻愣愣地看著她,慢慢回想那天晚上的情景。
沒聽到他應聲,她以為,他心虛的不敢回應。
「算了!我不想提那件事!」
她哀怨的想著,在社會上,有頭有臉的男人,哪個不是常換女伴,甚至有妻子的人,還不是照樣在外拈花惹草?
豐左虎盯著她看了好半晌。理清了頭緒,他一臉啼笑皆非的表情。
「我先問你,你怎麼知道我去接機?」
那天晚上,他想告訴她,可是她急著進家門,他沒機會說。
也不可能是他爸、或者他老哥說的,因為他們不是碎嘴的人,堵冉也不可能,他一天到晚跟在他身邊繞,有事的話,堵冉也會一五一十的跟他報告。
「是……是尚農溫拿帶子給我看的。」她不想瞞他。
既然他自己願意提,那還是把話說清楚的好。
「帶子?」豐左虎瞪大了眼。「他跟蹤我,還給我偷拍?」他提高音調叫嚷著。
她反瞪了他一眼。「如果你沒做錯事,又何必怕人家偷拍呢?」「這不是有沒有做錯事的問題,偷拍是有罪的!」他話鋒一轉,喃喃道:「他不會也有拍到,我在飯店房間內,玩四P的遊戲吧?」她瞪大眼,憤怒大於驚訝。
她氣得開車門要離開,他急忙拉住她。「我開玩笑的,別氣了。」
他兩手壓在她腰際兩側,免得她又莫名生氣,掉頭就走。
「你知道我去接誰嗎?想不想知道她的名字?」
「我不想知道!」她也有倔強的一面。
「你不想聽,可是我一定要說。」他盯著她看。「那個女人的名字,叫做豐安安。如果你知道前往火星的辦法,一定要告訴我,我絕對會把她丟到火星去的!」
他說了一長串,令她的思緒有些混亂。
「你還不懂嗎?她姓豐,而我,很不幸地,就是那個豐安安的二哥!」他直接把剛才那段話,翻譯了一遍。
「她是……你妹妹?」杜幼霓驚呼著。「你在騙我!我看那卷帶子,你明明對她很親暱,根本就超越了兄妹之情!」
豐左虎一臉苦惱。「我是被她逼的,真的!」
她狐疑的看著他,仍分辨不清他話中的真偽。
他苦笑一聲,把來龍去脈和她說清楚。
「那天晚上,我原本要告訴你,我要去接機的事,可是你急著回家,所以我就沒有機會告訴你。」他歎了一聲,續道:「我妹說,有個男人一直在纏她,她要我假扮成她的男朋友,好讓那個男人知難而退。」
她直盯著他。
看他的神色,不像是在說謊。「可是,為什麼我打電話給你,你卻騙我,你沒有去機場!」她倒要聽聽,他要如何解釋。
「那一天,我陪著她去逛京華城,逛到我兩眼昏花、雙腿發軟,回家後,我倒頭就睡。」說著,他順勢倒在她懷中。
「我接了你打來的電話,沒聽見你在說什麼,只聽到她在叫嚷著,問我有沒有看到她的手錶,我回答她沒有,可是你卻掛了電話……」
他傷心的把臉埋在她的腹部。
「你冤枉我了!我不管,你要賠我——」
這麼一聽下來,好像真的是她誤會他了。
「好嘛,我道歉,是我沒有弄清楚。」她摸著他濃密的黑髮。「你要我賠你什麼?」
買個禮物送給他,當作是向他賠罪也不為過。
他坐直身,曖昧的一笑,在她耳邊低聲說:「我要你陪我睡覺。」
她害羞的捶著他。「你就是這麼不正經,人家才會誤會你!」
「對了,你和那個姓扈的在飯店餐廳裡談什麼事?」他笑望著她。「不會是為了賭氣,所以約他出來,告訴他,你要嫁給他吧?」
「我才沒那麼傻呢!」她噘著嘴。「我只是叫他別把心思放在我身上。」
「漂亮!這麼說就對了!」他親了她的鼻頭一下。「幼霓,答應我,以後有事直接問我,別自己胡思亂想。瞧你,剛剛哭的那麼傷心,害我好心疼。」
她癟嘴一笑,主動抱住他的腰。「對不起,以後我不會再亂猜測了。」
用鼻頭蹭了她一下,他偏著頭,順勢吻住她的唇。
抱著他的那種真實感覺好好,她終於清楚,他寬闊的胸膛,是她的歸依。兩人纏吻了一會兒,突然有人敲著玻璃窗門,把杜幼霓嚇了一大跳。
仔細一看,站在車子前的,不就是那個他想丟到火星的魔女嗎?
「豐、安、安!」豐左虎從齒縫間進出她的名字。他打開車門,她正好來到車旁。「你怎麼還在這裡?我不是叫你回家去嗎?」
「二哥,別氣,千萬別生氣!我現在沒有時間和你解釋。」豐安安一副事態緊急的焦慮神情。「打擾你們的親密,我也是千百個不願意。」她騰出時間,簡單的和杜幼霓打招呼。「嗨,你好,我是安安。」杜幼霓微笑地答:「你好,我是杜幼霓。」
「我知道、我知道……呃,請你們下車一下好嗎?」
口頭上,雖然說了「請」字,但豐安安可是直接把豐左虎拖出駕駛座。「喂,你做什麼?」看到自己的寶貝跑車被佔據了去,豐左虎心裡陡升一股不祥的預感。
「我要去追我的幸福!別墅留給你們了,晚上我可能不回來了,再見。」
豐安安說完,關上車門,疾速的倒退,沒看清楚後方,砰的一聲,車尾撞上路邊的一棵大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