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另一項華轎裡,畢氏夫婦仍舊心急且煩躁,縱使他倆除了不能自由行動以外,食衣住行都有人照料,可是只要想到困住他們一家三口的是人人畏懼的獄王時,又怎能不寒而慄。
「夫君,你是怎麼看待帖兒和區紫嘯之間的感情?」畢夫人握著丈夫的手,對女兒的感情憂心仲仲。
畢剛不怪女兒傾心,只怨狡繪的區紫嘯。「她被區紫嘯給蒙騙了,才會掉進預設好的陷餅裡。」
畢夫人卻不贊同夫君的論點。「女兒是咱們養大的,你我都不明白她不會這麼不懂事?能讓帖兒情不自禁,必有原因……呀!」轎子忽然停下,因為來得突然,轎身重重地搖晃了下。
正欲掀開轎簾瞧瞧外頭出了何事時,咻咻聲響倏地傳送耳朵裡,這是連發的箭弩聲,而四十騎正在揮刀擋箭。
「帖兒。」畢夫人想也不想他就要下轎救人,奈何身於使不出一點力氣來。
「兩位放心,有獄王作鎮,沒人傷得了你們。」轎外有一名高手知曉畢氏夫婦的擔憂,趨前要他們放寬心。
畢剛問道:「是誰包圍了我們?」
「神義山莊。」
「神義山莊?是衝著區紫嘯而來的吧?」
那人一笑,並不解釋。
「你把話說清楚。」畢剛再道。
「多說無益,請兩位靜下心來判斷是非曲直吧。」語畢,他策馬回頭與敵人爭鬥。
由他率領的四十騎戰將,其實都是由區紫嘯號令而來,雖是由他領隊,不過全體只遵從區紫嘯為唯一的領袖。
倒是他們原本的身份若是說出來肯定嚇死人,在未被區紫嘯援救前,他們都被冠上惡徒之名,也是人人極欲誅殺的魔頭。
若非區紫嘯相救,他們早就人頭落地了。
而這回他們接獲命令前來與區公子會合,目的就是要與神義山莊近百名莊眾做一個了結。
雙方人馬纏鬥成一團。
而隸屬於區紫嘯麾下者,有許多是武林高手,即使神義山莊莊眾也是身手不凡,但仍敵不過武功高強的四十騎。
經過一個時辰的廝殺後,勝負漸漸趨於明顯。
除了有些見情況不對先行脫逃掉的以外,神義山莊莊眾被全數包圍住,並且個個都棄械投降。
混亂終於歸於平靜。
區紫嘯帶著帖兒下轎,畢氏夫婦也在轎夫的攙扶下走出,見到該是高高在上的神義山莊落魄成人質地位,畢剛忿忿不平了。
「區紫嘯,你為何要對付他們?神義山莊是武林巨鷙,不容你如此對待。」畢剛對於區紫嘯的狂妄深感不以為然。
神義山莊的呂莊主也咬牙切齒的附和道:「區紫嘯,你殺我莊民在先,如今還敢聚眾脅迫我們。」
「說得好。」區紫嘯悠然地接口。「呂莊主真是仁義於天下。」
「你是什麼意思?」呂莊主面紅耳赤,年僅三十五歲的他和夏繼之是結拜兄弟,崛起得極快,已是人人稱頌的英雄。
「我在稱讚你啊。」他唇邊的笑意既嘲諷又冷冽,教呂在主看得膽戰心驚。
「我不需要你來稱讚,我只知道要為被你殺死的兄弟們報仇。」
「報仇?理所當然。只要你立刻自戕,是可以告慰他們在天之靈。」區紫嘯殘忍地建議他。
遠方又有馬蹄聲往此地奔馳而來。
駿馬一停下,有十個人各自從馬背上被丟下來。
「哎喲……莊、莊主……救命啊……快救命。」摔在黃土的人一見到主子也在場,立刻放聲求救。
「你們?」呂莊主臉色大變,驚駭地望著不該出現的心腹。
區紫嘯談笑道:「你們都認識吧。」
「他們……他們……」事情來得太意外,呂莊主一時之間也不知承認好或是否認到底。
但沒給他時間,區紫嘯便將他們的關係點道:「這十個人是你的心腹,受你命令在梅縣幾處隱蔽的山洞煉製丹藥,而且所煉製的丹藥非常的『名貴』且有『價值』,細數下來,除了迷魂粉以外,還有分心散、媚玉丸等等各種各樣的毒丸,以高價販售給黑道人物在江湖中使用,賺取暴利。」
「胡說八道,你胡說,我根本不識得他們,如果這十個人真的做出天理不容的醜事來,該處極刑。」十道暗器忽地從呂莊主手中射出,他意欲殺死這十名心腹。
更快地,獄王紗掠出,打落暗器。「你打算殺人滅口?」
「在主,你怎麼可以這樣對待我們,我們都是領受你的命令在工作,也是在替你賣命啊。」十人心寒,全數倒戈說出實話。
「胡說、胡說,你們分明是受了區紫嘯的指使才來誣穢我。」
「莊主,你怎麼可以翻臉不認人。」
「我不認識你們……」
兩方吵吵擾擾地爭執成一團,聽得分明又看得仔細的畢氏夫婦臉色愈來愈沉重。
帖兒偷偷觀了爹娘一眼,雖然不敢上表意見,卻知爹娘已經被震撼了。
「咱們走吧。」區紫嘯擁著帖兒準備回身上轎。
「這些人呢?」
「只好借縣內的監牢一用,暫時拘禁他們,等待武林盟主的人選確定,再來做個了斷。」區紫嘯向畢剛道。「御史大人,麻煩您寫個手諭,請縣令出借府衙監牢一用。」
「我拒絕。」畢剛不假思索地一口回絕,為何要讓這名狂徒號令一切,更何況他對區紫嘯的觀感並未完全顛覆。
區紫嘯不以為件,走向畢剛,出手從他衣襟內拿出御史令牌,交給下屬。「就用這塊令牌命令縣令辦理,辦妥後再送回。」
「是。」
「你敢假傳我的命令。」畢剛氣極,這廝之狂之妄……
「區紫嘯,你不可以這麼做,這不妥當的?」帖兒簡直快昏過去,他要讓爹娘恨之入骨才甘心嗎?
他笑笑,手一擺,四十騎與後來加入的人馬,全都依照區紫嘯的命令,將神義山莊莊眾押解到縣府去,等候發落。
「三位,請上轎。」他言笑宴宴地道。
兩頂華轎再度被抗起。
※ ※ ※
客棧也只能招待他們,其他的武林人士紛紛投宿在其他的酒樓與飯館,與區紫嘯壁壘分明。
似乎無意再發生任何衝突,因為盟主爭奪戰即將展開,那麼就把所有的精力展現在擂台之上,別在此刻浪費體力,否則落得跟神義山莊一樣的下場那可就慘絕了。
神義山莊連同莊主近百人,居然被區紫嘯和其爪牙「一網打盡」,而且還被按上私售毒物的罪名,暫時送進監牢裡,這個匪夷所思的消息傳出後立即震撼了武林。
正反兩派意見在江湖上沸沸揚揚,吵得不可開交……
倒是製造這則驚奇的始作俑者正在桌上食用午膳。
「敬兩位。」區紫嘯舉杯為禮。
「哼!」畢剛不屑接受。
帖兒卻沒這麼放心。不斷央求道。「爹、娘,你們一定都累了吧,多少吃點東西好嗎,否則身體會吃不消的。」
「帖兒吃吧,你別擔心爹娘了,爹娘支持得住。」兩人愛女心切,自然不忍女兒累著、餓著,況且他們要對付的人是區紫嘯。
「爹娘不吃,我怎麼敢動筷呢?」她已經說破嘴皮,仍然得不到效果。
「帖兒是個孝順的乖女兒,自然不該動筷子,但我也不忍心餓壞你,不如由我來餵你,你覺得如何?」區紫嘯想到變通的法子,邪魅地提議道。
畢帖兒窘極。「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有心思鬧我。」
「我想御史和夫人會很開心看見我照顧你。」他覷了眼畢氏夫婦,根本不在乎在長輩面前展現親暱。
「爹娘,還是吃點午膳吧。」紅透臉的帖兒不理他,專注地替父母扶萊。「吃嘛,別讓女兒擔心了?」
畢剛狠狠瞪著笑容可掬的區紫嘯。
「爹娘?」
區紫嘯涼涼的諷刺再出。「兩位已經渾身乏力了,倘若再不吃午臘,連剩餘的體力都會消耗殆盡,到時候就只能被抬著上華山,兩位以為這種場面會很風光?」
「你說什麼?」這分明是在威脅。
「還有,您對真相的探索也極感興趣吧,倘若沒了體力,啥事都做不了。」他一針見血地再道。
「區紫嘯,你就休再打啞謎,這中間到底藏著什麼秘密?說!」畢剛總覺得事有蹊蹺。
他卻笑而不語,無意回應他們。
「公子。夏繼之求見,而且是單槍匹馬獨自前來會你。」
畢氏夫婦一聽夏繼之趕到,有喜亦有憂。
區紫嘯沉吟了一會兒。「好,讓他進來吧。」
「等一等,不許他來。」畢剛喝道,質疑地看著他。「誰曉得你會不會仗勢人多對他不利。」
「放心吧,我不會讓他死在這間客棧裡,這只會讓他的盛名保持不墜、傳頌永世──要知道他並沒有讓世人悼念的資格。」
「你居然這麼羞辱繼之。」華夫人聽不下去。
「這是實情。」寒透冷語沁入人心。
「區紫嘯。」夏繼之疾步來到,見畢氏三口全在他身側,溫文的面孔乍出激憤情緒。「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挾持無辜者,究竟意欲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