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該幫忙。」帖兒也頗為贊同,到時候把區紫嘯關進牢中,她再來好好「拷問」一番,瞧瞧他到底怎麼使壞。
成功了。「謝御史,多謝!」羅方鬆了口氣。
※ ※ ※
夜闌人靜,沉沉的夜色裡只有徐風拂動。
齊家在黎陽縣是首富,所以宅第格局顯得金碧輝煌並不值得意外。
眾人全入睡了,偌大的齊宅顯得岑寂靜萆。不過,這是風雨前的寧靜,齊宅庭院中的假山、圓亭、峰石旁,都已安排著訓練有素的衙役藏身其中,布設好埋伏。
這四十名衙役全由畢剛率領,依據線報在齊宅內布下天羅地網,只待區紫嘯現身,絕對可以一網成擒。
而在花叢角落的一隅,另外還藏身著一名不速之客,她打扮得跟衙役一個模樣,身著黑色勁裝,也以黑巾蒙面,不同的是烏溜溜的眼珠子異常興奮地窺覷四周,畢帖兒想搶先一步見到即將落網的區紫嘯究竟是長得何種模樣?
「注意,時辰接近了。」畢剛比出待命的手勢。
「是。」每一組的領隊也以手勢回覆,眾人屏息以待,未久後,原本寧靜的氛圍,開始出現些微的異動。
「有動靜了。」畢帖兒小手忽握成拳,狂熱的輕顫起來,眼看即將目睹狂徒的真面目,可千萬別興奮的喊出聲音來。
才想著呢,眼角餘光就瞥見一條極淡的影子宛如蒼鷹般地在遠處屋簷上翱翔。
然後影子愈來愈靠近齊宅庭院,不過愈看分明,便愈覺得紫色影子不似蒼鷹反像魔魅,宛如一縷虛渺的幽魂在屋簷上飄忽移動,卻又強勢地攫住偷窺者的全部注意力。
畢帖兒藏在花叢內的嬌軀變得僵硬,目光牢牢被他給吸引住,雖然距離極遠,看不清楚他的相貌,但猶如聖者駕臨的氣勢是無庸置疑的。
紫影幾個起落後直射到圓亭旁,輕巧落地,風揚起,紫袍隨風飄蕩,盡現狂狷姿態,此刻的他活脫脫像是降世邪魔,教人望而生畏。
不過,紫色影子所站立之地,正是包圍網的中心點。
「呀,你完蛋了。」畢帖兒恍然回神,暗暗忖想著--方才被他給迷惑,幸虧最後仍沒忘記今夜來此的目的。
「撒網。」果然一聲令下,十尺見方的綢子由上撒下,只要被這張精鋼煉製的網子罩住,絕無逃生之路。
然而一個眨眼工夫,紫色身影卻以著不可思議的輕功掠出網子的罩覆範圍,並且一條黑紗飛竄而出,飄蕩出宛若雲彩的舞動,震開布網的八名武士!
「獄王紗!」有人喊道。神秘而冷艷的殺人武器,只要被它糾纏必見閻王。
而後躍出助陣的十餘名衙役頓時怔住,到底見過世面,驚見傳承中的獄王紗,又想起江湖中的傳聞,個個心下都遲疑了。
黑紗倏地又鑽回他的袖口內。
黑暗中就見區紫嘯文風不動的昂首站立,十餘名衙役雖然團團圍住他,卻不敢輕舉妄動。
「惡徒,你最好是乖乖束手就擒。」畢剛標悍的現身,見下屬被區紫嘯的氣勢所攝,立刻出面助威。
「我道是誰,原來是畢老啊。」區紫嘯竟然恭敬地微微彎身,十分有禮地道。「今晚實在太麻煩您了,為了擒拿我勞師動眾的,在下實在承擔不起。」
「你識得我?」畢剛暗吃一驚。
「我識得天下人。」區紫嘯意味深長地回道。
瞧他應對得如此閒適,分明是不把眾人放在眼中。
「好狂的口氣,不過你的狂妄也到今日為止,拿下。」號令一出,眾部屬圍攻而上。
「對不住,可能要讓您失望了。」獄王紗再現,圍攻的衙役就再也近不了他的身。
遠遠地聽到對談的畢帖兒,努力睜大眼瞳想看清楚區紫嘯的長相,無奈距離甚遠,再加上暗夜,除了看見一堆人影被獄王紗掃得飛來撞去以外,其餘的都看不真切。
「竟敢拒捕?!」又聽見爹爹的怒喝聲,以及眾部屬的哀嚎聲,在飄飛舞動的獄王紗下,衙役們一個個倒下。
幾番爭鬥過後,畢帖兒卻愈看愈覺得疑惑?
「怪了,區紫嘯怎麼不直接下重手殺了衙役們了事?瞧這模樣反倒像在陪他們套招練武似的?」被打飛了的衙役爬起後就又纏住他,雖然有幾位已經滿身鮮血,卻不是致命傷害,他們仍有餘力反撲。
「啊……」有人飛了出去,掉落在峰石旁,骨頭似乎斷裂,這才無法動彈,最嚴重的傷害也僅止於比。
接著,一聲極低柔卻又極無奈的歎息緩緩逸出,刺耳地鑽進眾人的耳膜間。
「憑這幾套三腳貓功夫也敢與我為敵,難不成是活膩了。」區紫嘯語句裡夾帶嗤笑,分明是不把這眾人放在眼下。
「呀,我懂了,原來他不是不殺,而是不屑殺之。」畢帖兒恍然,難怪他不下重手,原來是嫌累。「此人果然夠狂、夠邪,被眾人圍剿仍不以為意。」
「你太囂張了,看招!」衙役不滿被調侃,憤恨地回嘴,奮不顧身地又撲向他。
但見那條黑得發亮的獄王紗優雅地在月光下舞動,然而所綻放的卻是幽冥氣息,所到之處便有哀哀叫疼的衙役倒下。
「這叫不自量力。」他歎息地繼續道出事實。
「可惡!」
畢帖兒兩眼直盯著區紫嘯的一舉一動,只見他游刃有餘地在三十多名衙役的圍攻下如輕風般飄盈掠動,他似乎無意殺人,因為他的身上沒有升騰的殺氣,一行四十人可是連碰都碰不到區緊嘯的衣角,看來爹爹是逮捕不了他了。
今夜是不會有結果了,我還是先走吧,否則被爹爹抓到那就慘啦。」她觀戰至此已有結論,雖然園子內仍然打成一片,但奇異的她就是認定不會有人丟掉性命。瞧那區紫嘯根本是把眾人當成鼠兒戲耍。
「今晚玩夠了,下回再聚。」區紫嘯驟然失去玩心,決定離去,還向敵人道別。
「你不殺齊員外?」畢剛氣喘吁吁,他雖然只懂得一點拳腳功夫,然而此次派遣圍捕的都是高手,誰知竟然還制伏不了他,唯今之計得把他引進齊員外的寢室,讓第二層陷阱發揮作用。
「齊員外?」區紫嘯嗤聲,輕狂地反問道。「他不是已躲到江蘇。」
畢剛一震,他竟然將他們的行動掌握得一清二楚。「你既然知道齊員外不在府內,又為何前來冒險?」他問出心底的疑惑。
「我是特地前來見識名滿天下的『鐵面判官』是如何了得?」區紫嘯悠然的神色,轉瞬間忽然蒙上一層冷厲。「順便也來通知一聲,叫齊員外小心他的腦袋!」道完,他足尖一點,躍上亭欄,忽地獄王紗飛竄而出,朝花叢射去,暗夜中只見黑紗捲起一條小黑影,旋即消失在黑暗中--
「啊!」正努力爬往出路的畢帖兒,在毫無預期下突然飛上了天,還來不及分辨何事?只覺得天地旋轉,頭昏眼花。耳畔風聲颯颯,教她難受得想吐。
區紫嘯雖然挾持一個人,身手仍然快逾閃電,很快的便進入一片密林中,足下一登,拔身而起,飛身躍至十丈高度的粗厚樹枝上。
一陳天旋地轉後,總算停了下來,並且一道好聞的男性氣息直往她的鼻尖鑽。
她驚駭地喘著氣,烏溜溜的眼珠兒一瞄,驚呼了聲--
「呀!」好高呀,她竟然是在樹上「落腳」,而擄她的人正是區紫嘯!
「嗯?」低沉磁噪一出。
「唔。」畢帖兒猛地閉上嘴兒,驚駭得不敢再作聲,完了、完了,她不會被區紫嘯發現她是女兒身了吧。
「想說什麼就直說,在下洗耳恭聽著。」區紫嘯玩味道。一踏進齊宅便發現「他」鬼祟地藏身在花叢內,本以為又是顆埋伏的棋子,倒是擒住「他」後,卻發現『他」輕若棉絮,扶持在懷時,淡淡馨香更是撲鼻拂繞,有意思。「說話呀!」他傾近「他」。
畢帖兒驚慌失措的猛搖頭,身子僵成石塊卻是怎地也不敢再吭氣,深怕讓他瞧出端倪來。
「不說話?」區紫嘯揚了揚唇,忽然摟住她的腰,提起她。
「哇!」他竟然把她置放於他的大腿上。
區紫嘯旋即又攫住她下額,扳過被黑巾覆罩的臉龐,不滿地訓斥道:「『你』這個貪生怕死之徒,先是背棄同伴躲在角落觀戰,現下連上棵樹也嚇成這副德行,真是沒用,瞧『你』抖得。」
畢帖兒哪敢回嘴,眼珠兒更是不敢與他對上,深怕一個不小心洩漏了身份。
「男子漢大丈夫,這等行徑實在窩囊。」他忽地扯下她覆面的黑巾,見著了她的花容月貌,定定瞅住她。「不過也怪不得你,誰叫你並非好漢而是女兒身呢,還是個貌美如花的俏姑娘。」
月光也同時將他俊美的臉孔映人畢帖兒的眼瞳內--這……這男人怎麼長得這般……俊美!
她征忡了,區紫嘯好整以暇地欣賞著地嫣紅艷美的小臉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