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叫先生回來?」老陳睜大了眼,像看到老鼠抓貓般的驚奇。
「沒錯,你載我去找他。」
老陳的嘴巴稍合,馬上猛搖頭,「不行的,夫人,先生吩咐過不能讓你出去。」
「什麼?」她馬上怪叫,怒火急劇上升,沈思源竟也限制她的活動,他是怕被她捉姦在床嗎?
「老陳!」她馬上命令,「我要去找他,你一定得載我去,不然的話,我……我……」「夫人,你為什麼不打先生的行動電話找他呢?」
一語驚醒夢中人!打電話,但什麼是「行動」電話呢?在她記憶中的十八年生涯裡,並沒有這種名字的電器,行動電話必定是最近才發明的。
「電話號碼多少?」反正都是電話,用鍵盤撥號應該都能通,她可不想點明自己的無知,被人譏為跟不上時代的老古董。
老陳忙不迭的報上電話號碼。
於月瑩記了下來,但想想,親自行動當然比用電話來得有效。
「老陳,我堅持你載我去找他。」
老陳很堅決的搖頭,臉上露乞憐的表情:「夫人,不行的,先生不會饒過我,更何況……」「何況什麼?」
「何況先生不願意回來,誰也沒辦法勉強,即使是夫人你。」
她陡然的想起,沈思源的確不像只乖順的綿羊,可以任人擺佈,他強勢、他霸道,更可恨的是,他一點也不在乎她怎麼樣。
但三天來,她逛遍了屋子裡裡外外,認識了數十個幫沈家做事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從他們口中,她彷彿見到了另一個沈思源。
在他們眼中,沈思源是個英雄,他從一無所有到掙出一片天空都是傳奇性的,而且在他有了一片王國後,還不忘昔年奮鬥的辛勞,不但仍兢兢業業的守成,體貼的顧念弱勢族群的福利,還不肯學其他黑心的華商,肆意剝削他們的體力和勞力。
城他們眼中,沈思源是個像菩薩般慈悲的救星,他們可以為報他的大恩大德而犧牲一切,因為沈思源不僅是他們的恩人,還是他們知心的朋友。
而她……當然他們沒膽明說。但她還是感覺得到,他們把她當作配不上沈思源的妻子。
至於原因是什麼?她還不清楚,但她終會弄明白的。
總之,在接觸家中僕傭後,她有了一個結論,沈思源的善意是用到別人身上的,而不是她;但沈思源不會是個卑鄙無恥的騙子。
這讓她心裡不舒服了好久,她不懂他對待她的態度,她不禁懷疑自己為何任由情況這般惡化而不思改變,這不像她的作風啊!
觀察了三天,她終於做了決定,該是讓這種情形改變的時候了。她要沈思源善待她,認定她是他真正的妻子。
至於回台灣的家,她是會回去的,不過她想帶回一個愛她的丈夫,到時候爸爸、媽媽一定會為她高興。
但在那之前,她的首要之務,就是不能再讓沈思源再去偷腥。
「老陳,你真的不載我去?」她不由得沉下臉。
老陳勇敢的搖頭,「夫人,你別為難我,真的不行。」
於月瑩很氣,但她又能如何?要罰老陳嗎?他只過是奉命行事,何錯之有?何況,她也狠不下心來處罰下人。
她嘴角一撇,默然轉身回屋,來到電話前按下甫聽到卻又覺得熟悉的電話號碼。
嘟!嘟!嘟!
「喂!」
是沈思源的聲音,於月瑩乍聽到三日不見的他的聲音,這才知道自己有多懷念他,心兒劇烈的跳動象跳躍鹿兒般。
「我是沈思源,誰找?」
低沉暗痖的音調從電話中傳來竟是如此悅耳動聽,她是中邪了吧?竟覺得一個象熊一般男人的聲音有如黃鶯出谷,還惹得她的心湖泛起甜孜孜的漣漪。
「再不說話,我要掛了啊!」
「是我,月瑩!」她趕緊出聲,多日累積的憤怒化成繞指柔。她的聲音象綿羊般乖順的洩出。
「是你。」電話那端的沈思源驀然從床上翻坐而起,眼光警覺的瞥視坐在梳妝台前打扮的半裸美女,心裡莫名的掠過一股慌意。
荒謬!他怕什麼?他到外頭玩女人是再正常不過的事。為了證明他不怕,他伸長手臂招呼那名叫辛西亞的女孩過來,坐在床上偎進他的懷裡。
他還故意慵懶不耐煩的問:「有什麼事?」他的食指輕撫那女孩的唇、脖子然後是高挺的胸腺……「你什麼時候回家?」
回家?沈思源的手指不由得停住,這「家」字今天從她的口中逸出,怎麼聽起來溫馨甜蜜的多。
是她又在裝清純撒嬌耍男人嗎?不!他可學夠了教訓,不可能輕易上當的。「我想回去的時候,自然就會回去。」他刻意加重了不耐煩的語氣,想讓她死心,別再做奇怪突兀的無聊之舉。
自話筒裡,他聽到她濃重的呼吸,怕是氣極了,這樣最好,就讓一切回歸於以往的模式吧!他拋給懷中女孩一個魅惑的笑,打算掛掉電話後,再一次與她熱烈交點一回。
「你身旁有女人,對吧?」她酸酸的語氣,像是尋常妻子在喝醋一樣。
「是!有何指教?」他蓄意吻上女孩的唇,重重的發出嗽的一聲,引來懷中女孩一陣誇張的嬌笑。
於月瑩當然聽得分明,酸意和憤怒一起爆發,她不可遏抑的大叫:「沈思源,你給你立刻回來,否則我就……我就…….」她苦苦思索該如何逼他回家。
他這端卻悠閒的嘲弄,「你就如何?」他才不信她做得出什麼大事,逼得他非回去處理不可。
「你好像很寶貝那些玻璃房內的蘭花,是不是?」她像哥倫布發現新大陸般的雀躍,「給你兩個小時,你若不回來,我就搬去餵大象。」
「你敢威脅我?」他咬牙怒道,不耐煩的推開女孩的手腳以及身體,全身冰冷威勢迸發。
於月瑩興奮得忽視他的不對勁,「對!我就是威脅你,趕回來阻止我吧!」
她那份狂妄讓他想起很久以前,當於月瑩逼他帶她逃的時候說:「想想看,你大哥已經誤會我們有姦情,幫裡的兄弟也有不少人在傳,我們早已是同一條船上的的人,要活只能同活,要死也只能同死,你若不帶著我一起逃,如果我被抓了,打死我我也不會說出那筆錢的真正下落,我會叫幫裡的兄弟們去問你,就算要死,我也會拉你作伴。」她艷紅的唇吐露著雲霧,一雙眼睛定定的等著他的決定,彷彿壓根兒就確信他會答應似的。
果然牛改不了吃草,少了十年的記憶也沒多大差別,她對恐嚇威脅還是挺在行的。
但他可不會讓舊事重演,被她牽著鼻子走,他早已非昔日的吳下阿蒙。
喀的掛了電話,他決定讓她等吧!
「思源,發生了什麼事?你看來很不開心呢!」辛西婭嘟著嘴,求歡地挨近他。
他伸臂拿起床旁几上的酒瓶,仰口灌下三大口辛辣的威尼斯酒。
「別這樣喝,會喝壞身子的。」辛西亞輕柔的格開他執瓶的手臂。
沈思源低下頭看著她,將她的容顏重疊上於月瑩的玉面,他提高聲音。「我受夠了,走開。」一把把辛西亞推落下床。
他自己也下了床開始著裝。
辛西亞楚楚可憐的坐起身,望著他那壯碩結實的背影,不捨的發問:「你要回去了嗎?」
兩個小時過去了,沈思源一點音訊也沒有。
於月瑩告訴自己再多給他一些時間,他一定會回來的,她幫他想理由,或許是因為路上塞車、塞大象,還是碰上了大批難民而耽擱了,她相信沈思源一定很在乎溫室裡的蘭花。
於是,她還是很有信心的坐在大廳裡等,從日正當中等到太陽偏西。
最後,連星兒都露臉了。
「夫人,該吃晚餐了。」瑪莉亞到她面前告知。
可她哪有心情吃飯,她已到臉都綠了,肚子也氣飽了。看來他真當她是說說就算了的人,但他絕對會驚訝的,她是個說一不二、說做就會做的女人。
她馬上站起來走出大門,目標是屋後面積數百坪的圓形玻璃屋。但她人還沒靠近,就被數個玻璃屋裡的工作人員擋祝"幹什麼?"於月瑩不高興的斥問。
"夫人,先生打電話吩咐,不許讓你靠近溫室。"好個聰明的沈思源,難怪他有膽量不回來搶救,原來早已做了防範措施,以為他沒有後顧之憂了,這全怪她笨,沒早想到他的詭計,還在那邊沾沾自喜的以為將了他一軍。她就這麼乖乖的撤手而歸嗎?不!她才不甘心哪!但他的僕人這麼多,她一個弱女如何突破得了防線?哼!君子報仇,三年不晚,他們今晚防得了她,但他們了夜夜年年嗎?她會很有耐心伺機而動。
"算了!"她轉身回屋。
她一踏進門就又拿起話筒撥號,她聽到又氣又恨的冤家聲音。
"喂?"他的語氣竟是悠閒無憂,弄得她一肚子火。
「你到底回不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