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魯俊卿的生命豈不是危在旦夕?
他說的對,她是剋夫的命,應該有自覺,不該再談婚事害人了。
「依雲,你說說話呀!你在生氣是不是?我跟你道歉,我跟你說對不起,我打我自己向你賠罪。」說著,他就啪啪啪的用力打起自己的腮幫子。
她轉身抓住他的手,「夠了!不要再打了,我沒有生氣。」
「你真的不生氣?」他小心翼翼的瞄著她。
「對,我不生氣。」只是對他發亮的雙眼剎那間感到厭惡極了。「我只是難過,非常非常的難過,因為你說我會『剋夫』,那代表我這輩子都找不到歸宿了。」
她驀地放開他的手,閃到臥房門後關起門,將他關在門外。
魯俊卿慢半拍的回過神來,惶恐的拍著門,「我不是故意要說那兩個字的,你不要難過,你就當我沒說過,好不好?」
見裡面沒反應。
「那……那……那我出去幫你找丈夫好不好?你想要怎麼樣的丈夫,你說!我絕對幫你找!他要是不答應,我就打到他答應,這樣好不好?」
裡面還是沒有動靜。
「依雲,你說說話呀!別這樣悶不吭聲,我會害怕你想不開,上吊自盡,你說說話啊!」還是沒有聲音。
她該不會真的上吊……「你再不出聲,我就闖進去了喔!」推推門,可惡!還上了門閂。
而裡面還是沒有一點回應。
他再也忍受不住,一運氣,一腳把門踢開——
「啊!」一聲尖叫。
接著好些東西朝他飛來,胭脂、粉盒、枕頭、鞋子、硯台……
「滾出去!」她驚聲尖叫。
他愣住了!滿眼滿腦全都是她白皙的酥胸、粉嫩的肌膚,哇!好美!他好幸福喔!
鼻血不受控制的流了下來,腦子裡卻只想著——好棒,我死而無憾了!
「你還看!」她大叫,拿起矮凳子就扔了過去。
沒想到他兩眼發直,閃都不閃,就這麼被矮凳扔到——砰!
他立刻應聲倒地。
「俊卿!」她驚訝的大叫,再也顧不得自己還赤裸著上半身,急忙奔過去扶他,「你有沒有怎麼樣?你說說話,回答我呀!」用力的搖撼著他,淚水在眼眶快速聚集。
不會吧?連花堂都還沒拜,他就被她剋死了嗎?老天爺,不要這麼對我啊!你要什麼我都答應祿。
就在這個時候,他突然張開眼睛,倏地變大再變大——
天哪!她白皙豐潤的酥胸就在他的眼前,粉紅色的乳暈像在歡迎他的掐弄似的……哦!他怎麼受得了。他的心好癢、手好癢,下半身更是悸動得厲害,他好想好想就這麼把她撲倒,然後做盡那一晚在妓院裡見識到的事情……
可是……
「俊卿,天哪!你快嚇死我了。」她只眼含淚,在看到他睜開眼睛的那一刻,她幾乎要放聲大哭,「俊卿!」淚珠掉了一滴下來。
硬生生從他的慾火澆下去,但還不夠!
「我……我……」他痛恨自己這麼沒耐性、沒定力,「我……啊!」他乾脆舉手把自己敲昏了,免得做出不可彌補的憾事。
「俊卿!」她驚呼,不明白他幹嘛把自己打昏,「你就這麼討厭我,討厭到把自己打昏,也不願意看到我嗎?」
她自怨自艾的流著淚,一直沒有發覺自己赤裸著上半身。
第九章
酒後
在鏢局裡,總鏢師給他的工作並不是保鏢,而是教館裡的弟兄們一些防身的武藝,他立刻二話不說毫不隱瞞的教導。
他看著這群鏢局裡的弟兄蹲馬步、揮拳,感到不可思議,這些男人的底子怎麼這麼不穩呢?當場下令——
「給我蹲著,兩個時辰內都不能動!」
弟兄們不服氣,「為什麼要我們做這麼基礎的功夫?」
「對呀!為什麼只要我們蹲,而你不蹲?」
「好,我陪你們蹲!」他立刻跨開腳,紮實的蹲了下來。
就這麼給他蹲了兩個時辰,他臉不紅氣不喘,可底下的一干弟兄們倒的倒、喘的喘,更甚者還有人昏倒了!
總鏢師看到這情形,歎口氣的搖搖頭,向左右弟子道:「程度果然差這麼多,你們真是太丟臉了!吩咐下去,全部給我從基礎開始練起,除非魯鏢師說你們可以了,這才可以停止。」待屬下領命後,他又說:「請魯鏢師過來,我有話要跟他說。」
「總鏢師,請問有什麼事?」魯俊卿憨直的笑問,對總鏢師充滿了敬意,只因為依雲有特別吩咐過。
「來,魯兄弟坐。」總鏢師喝了一口茶,「你在這邊過得還習慣嗎?」
「很習慣哪!」他拘謹的坐在椅子上,顯得有些侷促不安。
「你在這裡也有好些日子了,多謝你的教導,館裡弟兄的根基扎實了許多。」
「哪裡,不用對我這麼客氣啦!如果你真的想謝我,就給我一罈好酒,我好多天沒喝了,我家裡那個女人不讓我喝,憋得我好難過。」
「哈、哈、哈!當然、當然,我這就吩咐下去,」總鏢師笑說,立刻下令僕人去拿酒,又問:「敢問魯兄弟,尊夫人是哪裡人士?」
「京城來的。」直接回答,他翹首盼望著他的酒。
「尊翁是?」
「不清楚。」
總鏢師皺起眉頭,怎麼會有女婿不清楚丈人的身份姓名的?
「那你跟尊夫人是怎麼成親的?」
「我們沒有成親,啊!酒來了。」他高高興興的接過酒,破了封口就喝了起來,絲毫沒注意到他剛剛說了什麼。
「魯兄弟,慢慢喝,別急,館裡的酒多的是,今晚你可以在這裡喝個痛快,老夫陪你。」
「真的?太棒了!」他眼露興奮的光芒。
哪裡知道總鏢師已經抓住他「酒後吐真言」的優點,盡力的供應烈酒,豎耳聽起他跟她的相遇……
夜深了,蟲鳴響亮,明月高懸,夜風沁涼。
她在門邊翹首盼望,等待她的男人回家。桌上的飯菜都涼了,燭火飄忽搖曳,已經燃盡最後一點燈油。
而他,形跡還是無消無息。
她長長的歎了一口氣,莫名的焦躁在胸口裡堆積再堆積,雖知道他武功高強,性命安全無虞,但她還是會擔心腦筋簡單的他被騙,尤其他被灌醉的話……唉!
總鏢師要他教其他弟兄武功,總鏢師安得什麼心,她會不知道?無非就是想摸清楚他的底細,順便再偷學個幾招,是他沒心機,才真的教。
不過也無妨,反正他們在這裡只會短短的停留一段日子而已,就算他真的毫無保留的傾囊相授,他們也難學得透徹。
回頭望著几上的紙張,上面是她許久前就想好的計畫,寫著她這個被迫離家的女兒對父親的思念,還有一身的無奈,極盼望父親能來相救,救她脫離「惡男」的魔掌。
想著想著,淚水無法遏抑的淌下來。她原本想把終身托付給他,所以費盡心機的在這個地方定居,為他張羅賺足銀兩回家的生意,沒想到他的一句「剋夫」便把她的美夢打醒!
她這輩子是不該享有什麼幸福的,已經有四個男人因她喪命,她早該認命,不應該再試圖害死第五個。
魯俊卿雖然傻、雖然憨直,但他值得更好的女人,一個娶了也不會把他剋死的女人。
「俊卿,這樣對你我都好,你回到你爹娘的身邊,而我回我家,終生陪伴青燈。」她遠遠的望向馬廄,「死鬼」已經吃飽了,閉起眼睛在打嗝。
「死鬼,以後要好好照顧你的主人,別再讓他身陷危險了。」她輕聲吩咐,一雙淚眼又望向遠處的黑暗,「俊卿,我走了以後,你要好好照顧自己。」
突然,馬嘶一聲,她警覺的回過神來,但見遠處的黑暗裡有熒熒的燈光……是燈籠,還有兩三個朦朧的身影。
她趕緊擦乾淚水,看得更仔細,是兩個鏢局的人攙扶著搖搖晃晃的魯俊卿回來。看他那模樣,顯然是喝醉了,手裡還拿著一個酒瓶子在喝。
「魯俊卿!」她尖聲叫嚷跑了過去,一把奪過他手裡的酒瓶往大石頭上砸去,「誰讓你喝酒的?」
他抬起朦朧的醉眼對著她傻笑,「哦!依雲,我回來了,你好漂亮,亮得我眼睛都快睜不開了。」
他一定是喝了許多酒才會爛醉到這種地步,可惡!她說過不准他喝酒的!
「嫂子,我們送魯鏢師回來了。」
她點點頭,冷靜的說:「謝謝你們,可以請你們幫我把他抬到床上嗎?我一個人恐怕做不來。」
「來呀!總鏢師,我們再來喝一罈。」魯俊卿在床上高興的揮舞著手腳。
「還喝?」她使盡的把他的鞋子脫下來,生氣的擰了一下他的腳,「看你下次還敢不敢!」
「呵、呵、呵!」他卻輕笑出聲,一下子彈坐起來,滿是笑意的臉龐傻傻的對向江依雲,伸手輕輕推了她一下,「討厭,會癢呢!」
她不敢相信的看著他竟然又倒了下去,天!他是從哪裡學來這麼嫵媚的舉止,一個大男人做出這樣的動作,好滑稽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