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那你知道怎麼使用半葉蓮嗎?」
蕭盈盈搖頭,誠實地道:「我知道用搗碎的汁液敷在傷口上可以生肌止血,可是要 吃的話我……」
東方無忌忍不住又呻吟出聲,幸好他中毒不深,且大部分是皮肉傷,否則光和這胡 塗又膽小的女人耗下去,他就算不死也會去了半條命!
「你……」他難以置信地張大漂亮的雙眼,半命令、半威脅說著:「把東西拿來, 我教妳!」
蕭盈盈遞過籃子,怯生生地看著他。
「兩株半葉蓮加三碗水,第一次熬八分滿,第二次熬六分滿,然後混成兩碗端過來 ,知道嗎?」
她點頭,宛如他才是主人似的。
「還有,先拿一壺酒來。」
「酒?」她傻傻地問:「你要喝酒嗎?」
東方無忌幾乎想發火,可他仍舊繼續捺著性子說下去:「我要清洗傷口,不洗傷口 的話好不了的。」
她輕輕喔了一聲,轉身就要出去,卻又讓東方無忌給叫住。
「等等,我餓了,記得拿些吃的過來,知道嗎?」
***
由於怕被人發現,所以蕭盈盈費了好半天工夫,總算將藥熬好,另外又從廚房偷了 一壺酒和幾樣吃的東西。
當她回到房裡,天色早已大亮,而躺在床上的東方無忌則因為不耐久候而熟睡多時 。
蕭盈盈不敢叫醒他。不知怎麼地,她對這個男人有一種打從心底所生出來的畏懼, 連她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
她悄然走到床前,極輕柔、極小心地解開他的衣襟,然後用清水和酒細細消毒清洗 傷口,最後把搗碎的半葉蓮敷在傷口上再以白布綁好。
她做得那麼專注,絲毫沒有察覺,當她一進門時東方無忌就已經醒了。
一個練武的人是必須時時提高警覺的,因此除非他自己願意,否則根本沒有人可以 接近他的身邊,而東方無忌正是如此。
他微閉著眼睛,透過眼角細縫偷偷看著眼前這個救了自己、又好心替自己療傷擦藥 的小美人。
是的,小美人。因為她看起來好小、好瘦、好纖細、好美,彷彿他輕輕一捏就會碎 掉似的,讓他連動都不敢動,生怕驚嚇到纖弱的她。
他打量著蕭盈盈。
她的眉毛又細又長,眼睛很大,水靈深邃的瞳眸活像會說話似的泛著一絲溫柔;她 的鼻子小小的,很挺,雙唇彷彿在邀請人親吻似的,看起來柔軟紅艷、嬌嫩欲滴;她的 皮膚,讓他想起「冰肌玉骨」四個字。是的,不但是冰肌玉骨,而且還柔嫩細膩、吹彈 可破,隱隱中彷彿透著一股香氣,教人忍不住想剝光她衣服,看看不著寸縷的她會是什 麼模樣。
可惜她嫁人了,而且好似才成親不久。
她看起來不會超過十八歲,但所梳的髮式卻清清楚楚告訴他,她早已羅敷有夫,不 是他所可以碰、可以要的女人。
是怎麼樣的男人可以有幸得到這麼個晶瑩剔透的小美人呢?東方無忌想著,腦中突 然閃過一個念頭。
奇怪,記憶中望月谷並沒有男人,為什麼這小東西卻是一副新婚未久的模樣?
他再想到,望月谷一向極度排斥外人,特別是男人。否則他也不會把自己弄得一身 狼狽,甚至重傷昏倒在山谷裡了!
既然她也是望月谷的人,卻為什麼救自己?或者……她救自己是有其它目的?
想到這兒,東方無忌的眼睛不由得張開來,迎上蕭盈盈那水汪汪的黑眸。
蕭盈盈忽地往後一退。「你……你醒了?」
東方無忌微微一哼,「你叫盈盈?」
「嗯!」她像個小媳婦兒,畏畏縮縮地站得遠遠的。
東方無忌見狀眉頭一凝,更加大心中疑慮。「你成親了?」
「嗯!」她還是怯懦地只點頭不說話。
「妳丈夫呢?」
「他……」蕭盈盈小嘴一張,想說什麼卻又吞了回去。
「這裡是你的房間?」東方無忌環視週遭。雖然屋裡沒什麼傢俱,擺設也很簡單, 但從那繡工精緻的床幔到細心雕琢的花草擺飾來看,他可以肯定這裡正是蕭盈盈的閨房 。
「嗯!」
「你把我安置在房裡,不怕你丈夫責怪?」
「他……他不會的,他一向寬宏大量,待人謙和,不會計較這一些小事。」
東方無忌眉頭皺得更深。「連自己的妻子房裡藏了男人也不在乎?」
蕭盈盈沒有答話,轉而將熬好的藥汁端給東方無忌。「喝吧!你中的毒得趕快解, 否則毒若深入五臟六腑就不好了。」
東方無忌盯著她,「這真是半葉蓮嗎?」
蕭盈盈一楞,「你……你說什麼?」
「我問你這真是用半葉蓮熬成的藥嗎?你明知道我是個男人,為什麼救我?而且還 把我藏在房裡?」
「我不懂你在說什麼,救人難道需要目的嗎?」
東方無忌大手一揮,打翻了蕭盈盈手中的藥,同時一把揪住她的小手。
「你以為我不知道望月谷中只有女人、沒有男人嗎?你以為我不知道望月谷討厭外 人,尤其是男人,凡是進入望月谷的男人都只有死路一條嗎?而你卻告訴我你有丈夫, 而你丈夫又毫不介意你把我藏在閨房裡,這不是很奇怪嗎?說!你到底是誰?妳救我到 底有什麼目的?」
蕭盈盈疼得眼淚都快落下來,她急急解釋著:「真的,我說的都是真的,我真的有 丈夫,他叫……他叫……」
「叫什麼?」
「他叫孫問天。」
「孫問天?孫?」東方無忌心中閃過一絲疑問,「他是孫排風的什麼人?」
蕭盈盈淚眼汪汪地瞅著他,那模樣看起令人心憐不已,「我……好疼,你先放開我 ,好不好?」
他扯扯嘴,沒說什麼便鬆開她的手。
蕭盈盈揉著自己被弄疼的手,一面委屈地道:「你說的孫排風是我們望月谷谷主, 而問天就是谷主的兒子。」
東方無忌無法置信地瞪大眼睛,「你……你說什麼?你是孫排風的媳婦兒?」
「可以這麼說。」
「什麼叫可以這麼說?」
「因為……」蕭盈盈頓了頓,想說些什麼,卻終究還是搖了搖頭。「這是我的事, 跟你無關。我會救你純粹是偶然,因我每逢朔月清晨,總要趁著露水未乾時去採收半葉 蓮,正巧看見你昏倒在地,所以就順便把你救回來。」
東方無忌眼睛一瞇,顯然根本不相信。「喔?是這樣嗎?」
「當然,我雖然從小住在望月谷,也知道望月谷有很多不合理的規定,可是這並不 代表望月谷所有的人都是冷心腸的壞人。」
他冷語打斷她的辯解:「別說了,把另外一碗藥端過來!」
蕭盈盈不解地瞧著他,「你……」
「端過來!」他低聲一吼,不意竟觸動身上的傷口,疼得他齜牙咧嘴,好不難過。
蕭盈盈幽幽瞪著他,早知道這男人如此不講理、如此霸道,她就不該救他,讓他傷 重死去算了。
東方無忌似乎知道她在想什麼似的,冷冷地道:「你在想剛剛如果不救我,是不是 就不必受我的氣了?」
她小臉一紅,囁嚅地開口:「沒……沒有!」
「把藥端過來!」
這回蕭盈盈照做了,將藥端到東方無忌面前。
東方無忌漂亮的雙眼在蕭盈盈身上和那碗藥之間來回看著。「妳先喝!」
聞言,她錯愕極了!「什麼?」
「我說你先喝。」
蕭盈盈忽地恍然大悟。「你……你怕我在藥裡下毒?」
「難道不是?」
她難過又難堪地咬著唇。這男人好可惡!自己冒著危險救他一命,而他卻這樣處處 懷疑自己?如果可以,她真想毒死他算了。
「妳喝不喝?」東方無忌懷疑、挑釁的聲音再次響起。
蕭盈盈難忍滿腹的委屈與怒氣,狠狠一點頭,「我喝,我喝光這碗藥,讓你毒發身 亡、死無葬身之地。」她端起碗就要一飲而盡。
哪知道東方無忌又不知道哪根筋不對,出聲攔阻了她:「等等!」
她凶凶地反問:「做什麼?」
「你餵我。」
蕭盈盈再次怔在當場,「喂……你?」
「沒錯!」東方無忌指著她嬌艷欲滴的香唇和自己的唇說道:「我要你用嘴餵我, 這樣一來,要死我們兩個一起死,要活也是一起活。」
她氣得滿臉通紅、渾身發抖。「休想!憑什麼要我這樣餵你?你……你死有餘辜! 」說完,轉身就想離開。
東方無忌不客氣地拉住她。「盈盈,妳有丈夫,是吧?」
蕭盈盈背對著他,不想多說一句話。
「既然你已經有丈夫,也應該知道男女間的事才對。」他一用力,將她拉了過來。 「我問你,一男一女共處一室,如果傳出去的話,別人會怎麼說?」
蕭盈盈的臉色倏地慘白。「你……」
東方無忌微微一笑。「我是個男人,我不在乎別人怎麼說。但你是個女人,而且還 是望月谷的少夫人,如果讓望月谷谷主知道自己的媳婦兒房裡藏了個男人,你想,她會 怎麼看你?望月谷的人又將怎麼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