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藍詠薇猛然坐起身,眼睛瞪得老大,涔涔汗水弄得她一身濕。
「小薇,沒事了,沒事了。」輕輕抹去她滿臉的淚水和汗水,穆雷有些不捨地親親她。
「我……」她餘悸猶存地抓住穆雷的手,「我夢見約瑟芬,她……她……」
「約瑟芬?」穆雷不覺地蹙起雙眉。
「我夢見她要來抓我,她要抓我……」
「不會的,你只是在做惡夢,夢醒就沒事了,別想那麼多。」
「是真的,我夢見她變成骷髏一直追著我跑,不管我跑到哪裡她都不放過我,我……我好怕……好怕……」
「小傻瓜,看著我!」穆雷托起她驚嚇過度的臉龐面對自己,「知道我是誰嗎?」
「你是穆雷。」她怎麼可能忘記他呢?就算做夢,她也會夢見這個英俊又帶有幾分邪惡的男人。
「再看看現在是什麼時候?」摟過她的身子讓她看著窗外的一片陽光,「太陽都已經曬屁股了,而你卻還夢話連篇,快醒醒,黛西雅等著要見你呢!」
「黛西雅?」
「是啊!她很擔心你,一直吵著要來看你,我想她是真的喜歡上你了。」
提起黛西雅,藍詠薇突然想到那天夜裡的情形,「黛西雅她還好吧?我是說我找不到她……」
「她已經把經過都告訴我了,你放心,她沒事的,倒是你……」穆雷低下頭湊近她,「你蒼白得令我心痛,我得想辦法讓你恢復氣色不可!阿加莎,麻煩你替我倒一杯威士忌來。」
直到這時,藍詠薇才赫然發現房裡還有其他人在。那是一個清瘦的老太婆,年紀大約在五六十歲之間,也可能更多一些,因為她臉上佈滿皺紋,而鬢髮也幾乎全白。
只見這名叫阿加莎的老太婆冷冷點點頭,銳利的視線留在藍詠薇身上,嘴角浮起一抹古怪的笑容。「醒了就好,如果被抓去當替身,那就太可惜了。」
穆雷臉色一凜,「別胡說八道,快去幫我倒威士忌。」
這回阿加莎沒再說話,但凝視藍詠薇的眼神卻讓她不寒而慄,等阿加莎一離開房間,藍詠薇立即開口:「她是誰?為什麼會那樣看人?」
「她是魯道夫的母親,也是我的奶媽,你別介意,她其實是一個好人,不過戒心比較重罷了!」
藍詠薇詫異極了,魯道夫的母親?那是總是滿臉笑容,總喜歡幫助別人的魯道夫,竟有這麼一位不苟言笑的嚴厲母親?如非親眼看到,還真令人無法相信。
沒多久,阿加莎端著威士忌回來,瞪視藍詠薇的眼睛依然充滿不友善。
穆雷毫不在意地揮揮手。
「你下午吧!有事我會搖鈴的。」
他將威士忌端到藍詠薇嘴邊,「來,把它喝掉。」
「不要,我不會喝酒!」別說喝,光是聞到威士忌那嗆鼻的味道,藍詠薇就覺得自己快醉了。
「不成,你太蒼白了,得喝點酒鎮鎮心神。」說著他自己喝了一口,然後以口對口的方式,硬是將酒灌入藍詠薇嘴裡。
她頓時又嗆又咳,一張小臉漲得通紅,穆雷詫異極了,「老天,你真的不會喝酒?」
「你……」她憤怒地瞪視著他,「我從來沒有說過一句謊話,是你不相信我,就像現在,我明明告訴你我不會喝酒,你偏偏要餵我,你……你真是可惡透頂!」
穆雷似笑非笑地瞅著她張紅的美麗小臉,又一次證明生氣的她是最美的,也因此他總愛逗她,總想看她生氣的樣子,只是再這樣下去,他怕自己將會忍不住當場要了她!
於是穆雷故作鎮定地放下酒杯,走到窗戶邊拉下窗簾,將陽光隔絕在窗外。
「你的腳受傷了,我去找醫生來幫你換藥。」
提起腳,藍詠薇這才想起自己跌落陷阱時也連帶扭傷腳踝,不過她現在最關心的不是自己的腳,而是那局孤伶伶躺在洞穴中,不知經過多久才被發現的屍首。
「那個人是不是約瑟芬?」依照直覺判斷,她猜那個人應該是約瑟芬。
穆雷已經走到門口的腳步因此停頓下來,「沒錯,她的確是約瑟芬。」
「她……為什麼會掉進陷阱裡?」
他重新走回床邊坐了下來,「應該和你一樣,不小心掉進去的。」
不小心掉進去的?一種莫名的感覺讓藍詠薇無法相信約瑟芬真是不小心掉進去的,但她又說不上來到底哪裡奇怪,更不知道自己怎麼會那麼湊巧掉進那個陷阱裡?難道冥冥中有什麼安排嗎?
想到這兒,她就想到夢中約瑟芬化成一身白骨追著自己跑的摸樣,這讓她不由自主地打著哆嗦。
她的一舉一動穆雷全看在眼裡,「怎麼?會冷嗎?」
「沒有,我只是想到約瑟芬……」
「別想了,我會處理約瑟芬的事,現在閉上眼睛好好睡一覺。」扶著藍詠薇躺下,穆雷細心地為她蓋上被子。
「不要,我不要一個人睡在這兒,我不要一個人留在她房裡。」
他輕輕一笑,「這是我的房間,你可以放心。」
「你的房間?」
「是啊!你沒發現嗎?」
藍詠薇疑惑地推開被子坐起身,仔細打量著週遭的一切。
這是個非常寬敞的房間,除了她現在所置身的這張有頂蓋、四周垂落著繡帷的大床外,就是滿室織工細膩的法國錦織與吊飾。
離床幾公尺遠的地方有一個壁爐,壁爐上掛著兩枝交叉擺放的獵槍,而底下的壁爐裡正燒著柴火,熊熊火光照紅了地上的長毛波斯地毯,也為偌大的房間增添一絲暖意;天花板是洛可可式的灰泥細工,中間垂落一盞水晶吊燈,一看就知道主人是生活豪奢糜爛的貴族。
藍詠薇的視線停留在靠窗牆壁那張模仿埃及及河船的長臥椅,不知怎地,她總覺得那張長臥椅有點似曾相識,彷彿她曾經在那上頭躺過似的。
穆雷也注意到藍詠薇的視線所在,他微微扯動嘴角,卻沒說什麼。
「現在可以放心一個人睡覺了嗎?」
哪知她還是搖頭。
「不要,我不要一個熱鬧留在這兒,你留下來陪我好不好?」
穆雷的藍眸驟然變深,「小薇,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藍詠薇發現自己說錯話了,於是她漲紅臉,兩手亂揮急著解釋:「我是說你可以待在房裡……不是,我是說我睡覺時,你可以待在房裡,也不對,我……」
她這又羞又急的摸樣看得穆雷啞然失笑,心中升起一絲不忍,知道她仍為昨天夜裡的事情驚懼著,於是柔聲說:「我知道,我不會離開的,我會一直待在這兒,讓你眼睛一睜開就可以看到我,行嗎?」
藍詠薇羞到連脖子都漲得通紅,急忙鑽進被窩裡,讓自己從頭到腳都讓被子緊緊蓋住,連大氣也不敢喘一下。
穆雷見狀又哈哈大笑,上帝,她真是個矛盾的小東西,前一刻還像座即將爆發的小火山,現在又羞得不敢見人,如果上了床會是什麼樣子呢?
思及此,他覺得自己胯下的慾望蠢蠢欲動,渾身也因為想要她而變得僵硬、疼痛,但他不能!她才剛經歷一場人間慘劇,心情上一定還沒調適過來,否則怎麼會開口要求自己留下來陪她呢?
再說,約瑟芬的葬禮也得審慎處理才行,不管怎麼說她都曾是自己的妻子,雖然他從沒愛過……
* * * * * *
藍詠薇認為自己一定是在做夢,因為只有在夢中,穆雷才會這般熱情又溫柔地吻她、愛她。
輕歎口氣,她滿足地迎向那溫暖來源,渴望更多的愛撫與憐惜,小腦袋瓜不安分地左右擺動,試圖尋找更舒服的姿勢。哪知一個沙啞低沉的聲音突然在她耳邊響起——
「小東西,你再這樣亂動,後果我可不負責喔!」
這聲音讓藍詠薇驟然驚醒,眼簾微啟,迎接她的是一對藍得誘人的漂亮眼眸。「你……你怎麼會在這兒!?」
「這是我的插,我不睡這兒,又要睡哪兒呢?」穆雷好章以暇地盯著他慌張失措的黑髮小妖精看,看來那個他所熟悉又渾身帶刺的回來了。
藍詠薇的腦袋轟然一響,整個人愣在當場。他的床……這是他的床!既是他的床,那自己怎麼會在他床上?
「你……我……」她結結巴巴,一句話都說不完全。
「你忘了?」見她一臉茫然,穆雷故意輕歎口氣,「看樣子你真的忘了,不過沒關係,我可以提醒你……」
他伸手想拉藍詠薇,卻被她閃開,同時也將床上唯一的被子拉走,路出他光裸精壯的身軀。
「啊!」乍見他的赤裸,藍詠薇詫異地用手摀住自己的臉,眼睛卻忍不住好奇地透過指縫偷覷著他。
他的肩膀寬闊,胸膛厚實,正好和腰身形成一個倒三角形,而他的腿修長筆直,腿上佈滿細細的性感毛髮,其實不僅是腿,連他的身上也是如此,可以說這個男人渾身上下散發著致命的吸引力。
笑容洋溢在穆雷好看得過分的臉上,他輕鬆地拉過藍詠薇擁入懷中,滾燙的唇搜尋著她的甜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