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俱樂部?那不就是'非法'的?"大吃一驚,莘園聽過卻從沒有見識過這種地方。
"呵呵,噓,小聲點。"他一眨眼,拎起她的手,朝門口走去。
"歡迎光臨。"守在門口的是兩名戴著墨鏡的黑衣保鏢,見到東方淳出示的卡片,立刻放他們通行。
進入普通往家般的玄關後,一名同樣黑衣黑褲的貌美女子拿著兩隻別針,分別別在東方淳的領子和田莘園的衣服上。
奇特的金徽章上雕著英文字母"S"與"M",不知這代表什麼?
"希望您能玩得愉快,裡面請進。"女子深深地朝東方淳一鞠躬。
"謝謝。"揚起唇角一笑,他朝莘園勾勾小指說:"走吧。"
"喂,剛剛那個女人為什麼理都不理我?通常不是該說希望'你們'玩得愉快嗎?真是歧視人,我也是客人啊!還有,到底這是什麼俱樂部啊?超詭異的!"踩著小步跟上前去莘園還在忿忿不平地說。
"噓,在這兒你不須要多話,只要聽我的就對了。"東方淳突然伸手搭上她的小肩膀,親密地挽著她。
莘園臉紅地撥開他的手,聲音拔尖地說:"這是幹麼?動手動腳的!"
"呵呵。"他俊俏的臉在水晶燈的映照下生輝,墨鏡後方的細長眼眸深幽地盯著她的側臉。"不必這麼緊張,我不會吃了你的。"
"廢話,人肉很難吃。"故意扭曲了他的話意,裝傻。
莘園心慌意亂地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離她發誓絕不接近他才不到十分鐘,她又快要陷落在他的手裡。危險、真危險!
你一言我一語的,等到莘園注意到時,他們已經進入另一間房內,裡面的景象令人目瞪口呆。這些人都瘋了嗎?不,更重要的問題是:居然沒有警察來把這兒的瘋子全都捉去關!
打扮成莘園只曾在外國雜誌上看到過的"女王"與"奴隸"模樣的瘋子,正在房間中心的小舞台上。只見女王揮舞著皮鞭,呼嘯在空中,而手上戴著手銬、腳上掛著腳鐐的壯碩巨漢則是奴隸,匍匐在地上,任憑女主鞭打,還發出高興的叫聲。唯一值得慶幸的是,他們身上都規矩地穿著衣物,不會造成太多視覺污染。
"這是變態俱樂部嗎?"一滴冷汗滑過,莘園轉頭問東方淳。
"呵呵,算是一點惡趣味。不必擔心,在這兒的都是成年人,大家也都知道這邊的遊戲規則,而且多半都是業餘的人,只是來這兒發洩日常生活中的壓力,不會有什麼過火的行為。簡單來說,這只是遊戲的方式,不是正格的SM。"這一次他再攬著兩腳生根無法動彈的莘園,往角落的小包廂座走去。
"我要跟你道歉,東方淳。"坐到位子上,臉色發白的莘園從震驚中稍稍恢復後說。
"又怎麼了?"他含笑地跟服務生要了一杯冰水和一杯酒。
"雖然我一直罵你惡劣、變態,但我不知道你真的是'變態'。你放心,即使你有這種奇特的'興趣',我不會歧視你的。我知道在這社會上,有許多人躲在社會的陰影底下,沒有辦法見到陽光。我會盡量包容你,也不會把你的秘密告訴老闆和你父親,可是你要多保重,千萬別玩得大傷身。"她同情地拍拍他的手說。"我再也不會用'變態'來罵你了,抱歉。"
"……"他舉起杯子的手停在半空中,失控地笑著。"真是敗給你……哈哈哈……普通人會這麼老實地把自己想什麼說給對方聽嗎?哈哈哈……你是不是誤解了什麼,我、我是變態?"
"咦?不對嗎?你不是像那個舞台上的男人一樣,喜歡被穿著高跟鞋的女王踩,然後被鞭打的被虐待狂?"到底她哪一句話讓他笑成這樣?
"我像嗎?"哇哈哈地笑著,東方淳那張完美的面孔扭曲得一點形象都沒有,眼角也冒個狂笑後的淚水。
"莫非你是想男扮女裝作女王'!"
"夠了、夠了,你再說下去,我肚子快笑痛死了。"舉起一手,哈哈地喘氣,東方淳擺出"受不了"的臉色,緩慢仔細地說。"聽好了,我既沒有S也沒有M的傾向,我不否認自己的性格有點小惡劣。但還不至於到拿鞭子到處鬧晃的程度。"
莘園這就不懂了,她歪著頭。"你沒有這種興趣,那為什麼要到這種地方來?而且,還說什麼你一直想來,可是不敢一個人來?"
"因為好玩。"
"好玩?"'狐疑的莘園望著週遭,其他包廂內也坐著一對對,有些看似普通情侶、但仔細一瞧卻看到了首環、鐵鏈;有些則像是剛剛那對女主與奴隸一樣的打扮非常明顯,反而是他們在這些人裡面顯得有些不大正常。
"我一點都不覺得這種地方哪裡好玩."她小聲地評論道。
"怎麼會呢?"斜勾起一邊的唇角,他壞壞地蹺起二郎腿,笑著說。"來這兒的人都是想脫下自己虛假的外衣,誠實地面對自己、也許方法有些怪異,但很好玩啊!看,有些人白天是雄赳赳的長官,到了晚上卻是任人辱罵的小奴隸,這種落差不是很有趣嗎?"
"怪不得有人說,醫生多半都是腦筋聰明過人的怪人。"莘園感歎地說。"我眼前就有活生生的例子。"
"喝,我是奇怪的人嗎?'他無所謂的喝著酒說。
"奇怪,當然奇怪。開著一輛那麼炫的跑車,一般人才沒有勇氣將它開在馬路上,光是擔心它被刮傷就來不及了。還有穿衣服的品味也是,好像非要人家把眼睛放在你身上才行,該不會是'炫耀狂''!再者,以觀賞別人的糗態當做趣事,也不是什麼好興趣。每個人都有不想讓人發現的一面,隱藏起來有什麼不對?抱著興趣盎然的眼神研究,未免大失禮了。"莘園仗義執言的說完,才發現東方淳以"怪怪"的眼神盯著她。
"……這樣子一直隱藏下去,要隱藏到什麼時候呢?"沒頭沒尾的他突然丟出一句話說。
"什、什麼--"
他扣住她的手臂,眼睛也鎖定她,俊美的臉龐飄蕩著邪惡的意圖,就像是揪著老鼠的貓咪,逼近她。
"在這兒不需要虛偽,你還不懂嗎?這裡的人都丟下了那個被社會規範綁得死死的自我,來這兒尋求發洩、解脫。你也不需要偽裝自己了。"
莘園被他的眼睛蠱惑,掙不開他的手,當他以另一隻手撫摸過她的臉頰時,傳來陣陣冰冷。
"你,真正的你,真正的田莘園在哪裡?"他優美的唇在夢幻中開合,催眠般地說著。"讓我看著真正的你。"
好惡,這算什麼?這麼蠢的句子,他怎麼有臉說得出來?太丟臉了吧!她就是她,才沒有真的、假的咧!
再說,這隻手在幹什麼?別到處亂摸……哇!雙峰遭受襲擊,體內警鈴大作,還擊!"你在摸哪裡啊!"
被她推開的東方淳,吃驚地望著她。
乘機從他手下鑽出來,莘園雙手插腰,氣嘟嘟地站起身說:"拜託你好不好,那種像小說一樣的台詞,我可會噁心得受不了。沒有錯,我也覺得偶爾來這種地方不錯,只要這有助於抒解壓力的話,但這和你吃我豆腐可是兩回事。什麼叫我偽裝,我田莘園從不偽裝自己的,就算有些時候我會說點逞強的假話,但我盡全力對自己誠實。你才是,把人家找到這種地方來,存什麼居心啊!"
指向他鼻尖,她瞪圓眼睛說:"把人當成傻瓜,也該有個限度。我沒你聰明,但也不笨。被人家戲弄時,我可是知道的,笨蛋!"
一甩頭,她轉過身。"失陪,我內急!"
東方淳望著用力踱腳離開的她的背影,唇角微微地抽搐著,受到感染的面部神經抖動,到最後轉為脫疆野馬型的狂笑。
真是太棒了。一點都不違背他的期望。不這根本是超出他的期望。
從頭到尾的反應都是那麼新奇,真是教人百看不厭,怎麼欺負都嫌不夠。以為她會被自己灌的迷湯弄得服服貼貼,她卻逆轉情勢,適時給予自己反擊,碰上這麼有趣的女人,害他根本想不起來過去交往的那些女人是什麼模樣,如今他已經對"田莘園"這個人上了癮,真想一路欺負她到底。
不過想瓦解她的心防,似乎比自己想像中更具挑戰性,困難度不小。
但,那又如何呢?東方淳拿起酒杯,悠哉地呷一口,對他而言沒有不可能的挑戰,字典裡也沒有"退縮"這兩個字。
等著瞧,不管田莘園的蚌殼閉得有多緊,將自己藏得多完美,他一定能找到縫隙,鑽進去的。
莘園沒走到廁所前面,一找到東方淳看不見的角落,就渾身乏力先蹲再說。
呼,好險!差一點就在他的面前投降了。真不得了,那種一百萬瓦特的"電眼"!要不是她心中早有防備,恐怕此刻她已經成為電眼下的犧牲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