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手,不要管我!你有什麼權利管我的死活,放手!"捶打著男人的肩膀,莘園哭鬧不休。
"狗屁權利,誰准你尋死!"他不由分說,用力拉她上岸。
"你混蛋!你惡劣!為什麼不讓我死!我只是你的患者,又不是你的什麼人,把人當成玩具,還跑到我家來鬧,你存什麼心,天知道。都是你不好,都是你的錯,不要碰我!"
"存什麼心?問得好,我要不是對你有心,誰管你要死要活!"架住野貓撒潑般的她,千辛萬苦好不容易將她拉回安全的岸邊,兩人都早已渾身濕透了。這時東方淳才回頭給了她狠狠的一眼說:"你要是再不閉上嘴,乖乖地跟我走,不必等你跳河,我現在就讓你知道什麼叫做無法呼吸。"
"你、你威脅我?"她控訴的看著他。
"沒錯,要是這還不夠,放心,我會讓你嘗到比'死'還難過的滋味,你就會知道該怎麼活著才是幸福!"
受驚得打起嗝來,莘園硬咽中帶著委屈,婆娑淚眼掉下斗大水珠。"就連人家要尋死,你都要嚇我……咯……咯……我到底……哪裡對不起你……咯咯……對我這麼壞……嗚嗚……咯……咯……"
"要哭還是要打嗝,弄清楚點。"他對著哭得一臉淒慘鼻水、淚水分不清的她說。"哭得難看死了,你是三歲小孩子啊?"
"咯……又不是……人家願意的……"
"真是受不了你。"扭著自己泡湯的西裝,他粗魯地揪過她的頸子,低下頭喃喃地說:"我一定是瘋了,被你搞瘋了。"
"這……咯……又是我的錯……嗎?"癟著嘴,莘園相信此刻自己一定難看死了,但他看起來除了濕了一點、髒了一點,還是那麼好看,上蒼真不公平。
"沒錯,都是你的錯!"'他說完,不給她抗議的時間,突然就吻住了她頻頻打嗝的小嘴。
"唔!"驚嚇令她一個嗝打到喉嚨口就停下了。
這肯定是騙人的,她、她這麼髒的模樣,他居然還有吻她的意願?普通男人早已倒退三尺,敬謝不敏了吧?
"唔……"
彷彿要掃除她心中的疑慮,他的吻逐步加深。
"啊……"
不知何時淚水也停了,莘園感到他的唇稍微移開,發出歎息。但不到須臾,他轉換了另一個角度,再度封鎖住她。
這一回綿長悠然的挑逗著她、勾引著她,莘園也在無意識中伸出粉舌探到他的口中,模仿著他的舉動,與他的舌緊緊交纏。呼吸困難的痛苦,也敵不過想再多汲取他滋味的貪婪,以及不住湧現的快感。
"糟糕、似乎有人已經去報警了。"氣息不穩的他,抱住了渾身乏力的她,東方淳低語說。"等會兒要是被叫去做筆錄就麻煩了,還是先離開這兒再說,你能跑嗎?"
"嗯。"
腦中昏沉沉的,莘園已經忘記自己剛剛生氣到要自殺的理由何在,任憑東方淳拉著她狂奔而去。
第六章
東方淳判斷,在現在他們兩人渾身濕透、滿身狼狽不堪的狀況下,走在街上只會徒增他人指指點點。不如就近在河岸邊不遠處,有一間商務賓館--也就是俗稱的"幽會賓館"裡頭--暫且一避。
他開口跟櫃檯後方的老闆娘要了一間房時,老闆娘還上上下下地打量他們說:"客人,假如你們在我們賓館內……想不開的話……,我們會很困擾的。"
"你放心,一個小時後,我們會用'目己的腳'走出來,而不是被抬出來的。"嘲諷地拿起那把鑰匙,東方淳扯著田莘園的手,遁入電梯。
"你跟那老闆娘說的話是什麼意思?"還有點發呆的她,傻愣愣地問。
"她以為我們兩個想自殺。"東方淳不悅地皺眉說。"也怪不得她會這麼想,看到我們這一身河水污泥的模樣,活像是殉情不成的情侶,加上這間旅館又開在這種地帶,她不起疑心反而是不正常了。都是你這小笨蛋,糊里糊塗就要尋短,害得我沒事被誤會為想自殺的懦夫,要是下次再搞這種花招,我就先把你丟進太平洋餵魚。"
"誰叫你出現得不湊巧。"嘟著嘴,莘園瞪著電梯門說。"人家今天有夠憂鬱的,一下子是巧克力娃娃的夢,一下子是好朋友的--總之,我已經有夠煩的,你還跑來。"
"我不來找行嗎?是誰今天沒有到醫院報到的。"
"唔!"無話可說的,莘園垂下頭。
幸好"叮"的鈴聲開啟電梯門,將她從東方淳責難的眼光下救出來。
他跨著大步率先打開那間客房門,莘園一見到裡面那張超誇張的圓形巨大水床,馬上嚇得倒退三尺。
"這……這是……"
"幹麼,長這麼大沒見過床啊?"他冷嘲熱諷地把她拉進來,關上門說。"不必抖成這祥,我不會強暴你的。即使性格惡劣如我,長到這麼大,我還沒有對女人動粗的經驗,也不打算拿你開刀。"'
他的"譏諷"令莘園張著大口一開一合。想講點話反駁,又擠不出聲音,活像只凸眼金魚。
"你先去沖個澡,換上浴袍,我拿你的衣服去乾洗。"
他紳士的提議讓莘園不甘願的放棄抱怨,點頭接受,而後又想起什麼似的抬頭問說:"那你呢?"
"我會叫人開車來接我,順便送來換洗的衣物。"一副麻煩透頂的臉色,東方淳也不管莘園還在一旁,就動手脫下那皺巴巴、吸飽髒水的西裝外套。
"……對……對不起。"冷靜下來,反省自己,莘園低頭說。"害你的西裝為我泡湯了。"
"別在這邊囉囉嗦嗦的,快去洗個澡吧!你的臭味和我的臭味,足以把我們都熏昏了。"他揚揚手,不再討論地說。"你要是再不去洗,我就把你一個人留在這兒,先回去嘍。"
"我馬上就去洗!"
火燒屁股的衝進浴室,莘園馬上脫下身上沾滿河水臭味的衣物,剛剛忙亂中沒有感覺,一旦開始意識到自己渾身有多麼骯髒,她就對於衝動的跳下河水一事,感到無比後悔。拜託,那條可是被稱之為台北大水溝的河,誰知道這些污水中帶有什麼污染物,還是快點把它刷洗乾淨吧!
仔細地從頭到腳,連腳趾間的細縫都不放過的刷個痛快,渾身上下洗得乾乾淨淨、舒舒爽爽,肌膚閃閃發亮、光可鑒人之後。莘園才心滿意足地穿著旅館提供的簡單浴袍跨出浴室。
只見東方淳已經脫得只剩下半身一條西裝褲,赤裸著上身,叼著煙坐在破舊的沙發上,望著窗外。
天色漸漸暗下來,沒有開燈的室內,獨有窗外俗艷的霓虹燈光提供些許照明,可是那些紅黃交錯的橘影,灑在他的裸影上。造就的是邪魅動人、夢幻炫麗的氣氛,為他精緻筆挺的五官點綴上性感的色彩。
一瞬間,莘園看得目不轉睛.連氣都不敢喘一聲,深怕驚擾到他。
"洗好了?你愣在那兒做什麼。"感應到她的視線,他回頭,暗影下深沉的黑眸駐留在她身上。
吞下一口口水,莘園點頭又搖頭,腦中混亂。"我……洗好了。
"看得出來。"他勾起一抹笑。"至少你身上不再發出臭味了。"
臉一紅,莘園惱羞地說:"現在身上有臭味的人是你吧!"
"我可是先把洗澡的權利讓給你;你沒資格嫌我臭。"把手邊的煙熄滅,他歎口氣,起身。
望著他朝自己走來,莘園胸口一陣小鹿亂撞,這一幕活像是那場夢境再現。他在夢中也是性感大放送的擺出誘惑姿態,然後對她……
哇!別過來!她揪住自己的衣襟。護住胸前說;"你要幹什麼?"
"當然是進去洗掉這一身臭味啊!"他好氣有好笑地看著她。"你以為我要幹什麼?非禮你?"
好,算她往自己臉上貼金。莘園嘟起嘴,嘟囔一句:"沒事,當我神經過敏。"
"那可否麻煩你讓讓?你擋在門前,我沒有辦法進浴室。"
莘園跳起來,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擋住了他的去路,也不知是否緊張過度,她讓開路的時候沒有注意到一旁的檯燈,撞了上去,整個人跌到床上,誇張地倒下,發出難堪的慘叫。
東方淳抖動著肩膀悶笑,指著她大洩春光的浴泡說:"你這是在勾引我嗎?"
"不許看!"手忙腳亂地掩住自己雙腿,她底下可是什麼都沒穿。
"假如想要勾引我,還得再多學點門路。"東方淳聳聳肩說。"我可看多了各類的伎倆,光是小露一下走光的裙底不算什麼的。趁我在洗澡的時候,你就慢慢想吧,記得要新奇一點、嫵媚有看頭的花樣,我才一不會睡著。"
拿起枕頭,莘園朝他扔過去。"你臭美!"
"哈哈哈。"
砰!枕頭打到了門板,沒有擊中他,他已經帶著他囂張惡劣的狂笑聲,消失在門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