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蘿根本不相信邢紫嫣的話,「不,俊哥哥不是那種人,他不會忘恩負義的。」
「他不會忘恩負義?你知道他對我做了什麼嗎?他始亂終棄﹗先是用花言巧語哄了我,強佔我的身子,讓我對他死心塌地,心甘情願為他出賣明月教;可他一旦達到目的後卻做了什麼?他轉而娶你為妻,把我這個為他犧牲、為他付出一切,甚至為他殺人的情人丟在一旁。這樣的人,如果不叫忘恩負義又叫什麼?」
香蘿詫異得幾乎說不出話來,「殺……殺人?」
「對:我丈夫。為了可以永遠和那俊在一起、為了可以得到他,做他的妻子,我親手殺了那個礙手礙腳的蠢貨,誰教那蠢貨阻撓我呢。可他卻說不要我這種心狠手辣的女人。哈哈哈﹗這不叫忘恩負義嗎?」
香蘿還是無法相信,「我不相信。如果他真忘恩負義,皇阿瑪早斬了他,哪能容得了他活到現在﹗」
豈料,邢紫嫣聽到這話卻哈哈大笑。
「你是說你那自調為古往今來、第一聖明的皇帝父親嗎?哼﹗你那權謀第一的父親,什麼阿貓阿狗都可以端到朝上,請到上書房去當大臣﹔只因他自認為是聖明之君,可以掌控得了所有臣子,可以只取其才不取其德。但事實上呢,貪官污吏橫行,這又哪是一個聖明之君所統治下的王朝﹗」
香蘿聞言不禁大怒,「放肆﹗你可以侮辱我,但我不准你侮辱我皇阿瑪﹗」
邢紫嫣斜娣著香蘿,「你不相信我說的?也難怪你不相信,因為如果你知道那俊之所以回頭找你、之所以願意娶你為妻,是受了你皇帝老子的命令,那你就更不肯相信了。」
香蘿楞在當場,「你說什麼?」
邢紫嫣蹲了下來,寫滿怨恨的眼眨也不眨地盯著香蘿的臉。「你還不知道嗎?真是可憐﹗連清白的身子都給了人家,還為他拋棄榮華富貴,為地做牛做馬,卻不知道他只是受迫你皇帝老子的命令才不得不回頭的。」
「妳……」
刑紫嫣訕笑道:「看在同為女人的份上,看在不忍心見你一再受騙的份上,我就老實告訴你吧﹗那俊的父親那佟被囚禁了,罪名是結黨營私,勾結太子,敗壞朝綱。那俊為了救父親,只好接受皇帝的條件把你找回去﹔因為皇帝說只要能把你帶回去,他願意免了那佟的罪,還讓那俊官復原職。所以那俊並不是心甘情願來找你的,也不想娶你為妻,他是為了父親,為了自身的榮華富貴,才回頭找你這個什麼都不知道的小公主﹗」
轟的一聲,香蘿整個人像是被雷打到似的,好半天說不上話。
第六章
天色漸漸時了。
夕陽橘黃色的光芒,從湖面上斜斜地照過來,照得整個無錫街上一片昏黃,也照亮香蘿所在的這個小房間。
香蘿被綁在這兒已經半天了。這半天來,除了邢紫嫣以外,幾乎沒有人來看她。
她曾試著呼救,可偏偏這兒位在鋪子的最裡頭,任憑她喊破喉嚨,也沒有人聽見﹔加上邢紫嫣臨走前的那番話,讓香蘿大惑震驚,她至今仍不敢相信那俊是為了救他爹才接近自己的。因為他對她是那樣好、那樣深情啊﹗
縱使他霸氣了些,有時候還不講理,甚至常趁著她在洗澡、睡覺時欺負她;可她就是不相信,她就是認為那俊是愛她的,否則他怎麼會為了救她而受了那麼重的傷,總沒有人會拿自己的性命和身體開玩笑吧?
香蘿正在胡思亂想時,房間門被推了開來,邢紫嫣帶著一臉神秘的笑走進來。
她直接走到香蘿面前,動手解開香蘿身上的繩子。
對於她突如其來的舉動,香蘿心裡滿是疑問。「你想做什麼?」
邢紫嫣一笑,「我剛剛說的,你顯然不相信,是嗎?」
「我當然不相信﹗俊哥哥親口告訴我,要我今生今世做他的妻子,來生來世做他的妻子,永生永世都做他的妻子,所以我根本不相信你說的,也不相信他是為了救那中堂才娶我的,更不相信皇阿瑪會以那中堂的生死來威脅他。」
邢紫嫣心頭一愕,今生今世、來生來世、永生永世都要做他的妻子?他……
他竟然跟這賤丫頭說這樣的話﹗他和自己在一起的時候,連一句親熱、親密的話都沒說過,可他竟然對這樣一個稚氣未脫、什麼都不懂的黃毛丫頭說要她永遠做他的妻子﹗
一股無法言喻的醋意,登時淹沒了邢紫嫣心底對那俊的最後一絲柔情,她決定了,她邢紫嫣得不到的男人,其它女人也休想得到﹗
她極力掩飾自己心中的嫉妒,乎靜的說:「我知道你不相信,但無所謂,你很快就會知道誰說真話,誰說假話。」
說著,她扣住香蘿的手,拖著她往外走。
香蘿一驚,「你要做什麼?你想帶我去哪裡?」
邢紫嫣冷冷一笑,「帶你去看你的俊哥哥現在正在做什麼﹗」
刑紫嫣絲毫不給香蘿有抗拒的機會,將香蘿推出房門,來到已經沒有什麼路人的街道上。
季節早跨入中秋,太陽也落得快,不過才申時末,天色幾乎快全黑了,若非有幾盞燈籠照著,只怕香蘿都快看不清眼前的一切了。
「你瞧瞧那是什麼?」邢紫嫣指著一個正往她們走過來的親兵說道。
香蘿瞥了一眼,滿不在乎回道:「那不過是一個親兵,沒什麼好稀奇,這種親兵到處都有……」
可香蘿的話說到一半便止住了,因為她看到在那名親兵身後有兩道熟悉、修長的人影跟著,一個是她日夜相處、愛戀已深的那俊,至於另一個就是胤祥,她的十三哥。
只聽得胤祥對那俊問:「那俊,你確定你是在這兒丟了香蘿的?」
那俊懊惱地址著自己的頭髮,一臉的著急擔心。「嗯﹗我記得她站在這兒看大阿福,我見她喜歡也沒攔阻,任由她看著,想不到一轉身她竟然不見了﹗該死﹗她人生地不熟的,身上又沒銀子,她會去哪兒?」
胤祥沉吟道:「那俊,香蘿知道你是秦皇阿瑪的命令來帶她回去的嗎?」
那俊搖頭,「不知道,我根本不敢讓她知道。你也知道她多心,平時看似柔順,可真倔起來的時候,就是皇上也說不動她,所以我怎麼敢讓她知道是皇上叫我來找她的呢?」
這話讓站在柱子後面偷聽的香蘿臉色大變,身子也微微顫抖。想不到……想不到竟真是皇阿瑪叫他來找自己的。
胤祥又道:「既然如此,那麼她自己走去的可能性就減低了。」
驚地,胤祥像是感覺到什麼似的,忽然抬眼掃向香蘿和邢紫嫣藏身的地方,若有所思地說:「這兒我來來回回走了不下十趟,可就是沒瞧見你說的那個賣阿福的老頭,該不會……」
那俊抬起頭,和胤祥對看一眼。「你是說有人扮成真阿福的人,趁著我們沒注意時,劫走了香兒?」
「這不是不可能。畢竟一個單身姑娘家,本來就容易引人覬覦,而且她還跟你在一起,如果有人因為懷恨你而對香蘿下手的話,那……」
胤神話還沒說完,那俊便想到邢紫嫣。邢紫嫣在離開太湖時,是懷著對他的滿腔怨恨離開的,以她的個性、她的手段,她是不會放過香蘿的。
何況太湖連接兩省五州,水路四通八達,如果她從蘇州一路暗中跟著他們來到無錫,那麼香蘿被她捉走的可能性不是沒有。
想到這兒,那俊對胤祥說:「十三爺,請你即刻派人封鎖太湖七十二水路,連同陸路邊界一同封鎖,我想那個捉走香兒的人應該還在無錫境內。」
胤祥劍眉一挑,「你已經知道是誰捉走香蘿的嗎?」
那俊點頭,「那個人你也見過,就是昨晚在太湖邊上和我說話的女人。」
「你是說一年前攔轎,當街羞辱香蘿的那個女人?」
「沒錯,就是她﹗」
「我聽說它是明月教的逆賊,不是嗎?」
「她確實是明月教的人,不過明月教經過朝廷幾次圍剿,早已分崩離析,所以她是不是明月教的人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究竟把香兒帶去哪裡。」那俊顯得憂心忡忡。
胤祥點頭,「好,我知道了。我會吩咐江北大營的人封鎖太湖水路,仔細盤查每一個過往客商,連湖裡的王八都不會放過。」
「謝十三爺﹗我還有一件事要麻煩十三爺。」
胤祥露齒一笑,伸手摟住那俊的肩。「說吧﹗自己哥兒們有什麼好不能說的,為了撮合你和香丫頭,我可是大費周章,請皇阿瑪派水軍演出一場捉放曹呢﹗」
「我想請十三爺先不要讓皇上知道這件事,等我找到香兒,我會自己向皇上請罪,請皇上責罰的。」
那俊話剛說完,便聽到一個悶悶的聲音從後面傳來──
「你有什麼罪呢?你替皇阿瑪把離宮出家的女兒找回去,皇阿瑪賞你都來不及了,怎麼會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