講了一大堆制式的好話,韋傅東果然將視線從她身上移開,表現出一副對這些話不感興趣的模樣,雲箏這才鬆了口氣。
"妳是美術老師?"他盯著其它小朋友的晝,臉上有著不以為然的神色,看來像是不太欣賞。
雲箏忽然覺得有些臉上無光,事實上宇萍的紙貼畫很不錯,雖然稱不上極為精美,但這對於一個三年級的學生來說已經很棒了。
"我是美勞老師。"
"嗯。"韋傅東只是雙手抱胸,往前走了幾步,隨意的瀏覽著其它學生的作品,沒再多說些什ど。
雲箏不知道自己要不要再跟上去,望著他的背影,她有點遲疑。
他不像那些父母們那般熱切的注視著孩子們,對於孩子們的作品也是一副無心觀賞的模樣,從他的神情看來,他並不喜歡小孩,但因為他是場地的主人,所以只好勉強自己待在此處。
雲箏明白,並不是人人都喜歡小孩子,尤其像他這樣的男人,光從穿著上看來就像個雅痞,和其它腹部微凸的快樂爸爸們硬是不同,髮型有著時尚感,也不像其它富人那般戴著金光閃閃的表,霧銀的質感卻更顯不凡。
通常,這種男人不喜歡小孩是很正常的。
她也很難想像這樣的男人手裡抱著小娃兒或是拿著奶瓶,嘰嘰咕咕的和小朋友們說著話會是什ど模樣。
"郭老師!"一位興奮的母親走到她身邊。"我看到了我們家洋洋的畫,畫得真可愛!洋洋上數學課都沒有上美勞課那ど認真!"
雲箏連忙在腦海裡找出那個名宇裡面有"洋"字的男孩。"哪裡,洋洋上美勞課的時候很專心。"
"那孩子在家裡野得很哪!如果他有什麼不對的地方,老師儘管打、儘管罵沒關係。"
"呃,您別這ど說,洋洋表現得很好。"
話雖這ど說,雲箏心裡可不這麼想,她記得洋洋是有名的頑皮學生,前陣子數學老師才瞪了他一眼要他專心聽課,第二天這位媽媽就跟著來學校拜訪校長,如果自己哪天真的扁了那小孩,不被告上法院才怪。
"哪的話,我是說真的,那孩子太皮了,本來就是應該要好好教訓教訓!"洋洋的媽媽一邊嚷著,一邊揮舞著她那雙略嫌肥胖的手,很難讓人不注意到她手上那個閃閃發亮的大鑽戒。"不過啊,有些小孩就是吃軟不吃硬,像妳這樣教孩子的老師現在也沒剩幾個了。小孩子嘛!難免會有玩心,只要好言相勸都是可以行得通的,如果真的硬碰硬,誰都沒有好處嘛!妳說是吧?"
洋洋的媽媽擺明了是在暗示上次數學老師的事。她仗著財大勢大,硬是要校長把數學老師轉了班,鬧得全校皆知,每個老師看到洋洋那個胖小子無不退讓三分。現在不過是四年級,洋洋在學校裡就儼然一副老大的派頭,要是上了高年級或是進了國中,還真不曉得會變成什ど樣?
"呃……呵呵。"雲箏面對這種家長,只能乾笑幾聲,還好一旁突然傳來叫喚的聲音。
"郭老師,可不可以幫我介紹一下這個?"
她轉頭一看,覺得有點吃驚,因為那個說話的男人竟然是韋傅東。
"喔,好的。"雲箏連忙回頭向洋洋的母親致歉,快步走向他。
望著那個他所指的黏士所堆成的勞作,她臉上不禁又浮起黑線。
"這……這是本校一年級的小朋友用黏土所做的作品。"事實上連她都看不出來這小朋友捏的是什ど,所以只能用"作品"兩字代替。
"看來這年頭當老師也是個辛苦的工作,那種家長並不好應付吧?"韋傅東用只有她才聽得見的音量說。
雲箏瞪大了眼望著他,發現他唇邊有著一絲笑意。
"呃……嗯,有些家長是比較……不過也還好……"
她實在想不出什ど形容詞可以形容這樣的狀況,而且她覺得很氣餒。她並不想讓韋傅東覺得自己是為了不得罪家長所以處處討好,但是事實上她的確是如此,現在失業率如此高,如果她還想在這間貴族小學裡保住飯碗,面對這種家長,是得注意修詞,免得一不小心得罪了人。
"其實這只是種社會現象……"韋傅東並不以為意。
"只是很讓人驚訝的是,在原本應該充滿童真的校園裡,也得面對這種人情交際。"
雲箏索性自己招了。很奇怪的,她不想在這男人面前表現出一樣討好的態度,雖然他的侄女在這所學校就讀,但他不是那種對他裝出親切和藹的模樣就可以打發的人。
這樣的一個男人,雲箏並沒有想過自己和他會發展出什麼樣的感情,但是世事總是讓人難以預料……
雲箏緊張的望著鏡中的自己,轉個身又看了一次。
要穿這條裙子還是那條新買的長褲?真是難以抉擇。
再望一眼時鐘,時間已經將近六點了,她可不想遲到啊!
好吧!就這件裙子好了,和帥哥約會,她寧可多點女人味。披上一件蘇格蘭披肩,搭配毛茸茸的手提包,應該是非常完美了。
剩下的,她只能期望老天讓韋傅東欣賞她這一身裝扮。
下了樓,她馬上發現車子裡那個準時出現在她家樓下的人的確是韋傅東。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麼會答應他的邀約,應該說是她很驚訝他會向自己提出再次見面的邀請。那天他在林幼華的提議下送她回家,在她下車前遞了張名片給她,並向她要了電話號碼,當場就約了今天晚上一起吃飯。
前幾天她並沒有特別的不安,直到意識到兩人的約會就是令天,在學校裡她開始感到有些心神不寧,一整天都在想著今晚要穿什麼好,這會兒真正看到他的車出現,她的心也跟著不受控制的狂跳起來。
這一切都是真的!
韋傅東緩緩的將車駛到她前面。她站在路旁的模樣讓人很難錯過,會忍不住想多看她一眼。她的裙襬輕揚,髮絲也微微飄起,整個人洋溢著一股特殊的魅力。
對於這樣一個特別的女子,提出邀約是很自然的事吧?
他喜歡這類型的女人,而且她看來很單純,臉上總是帶著笑意,加上一雙明亮的大眼,很有個人風格的裝扮,這一切都足以讓人產生想約她的衝動。韋傅東這幾天總是這樣告訴自己,將自己提出邀約的行為台理化。
"你很準時。"這是她坐進車子裡的第一句話。
"妳也是。"韋傅東並不喜歡老愛遲到的女人。
"司機先生,請問我們令天要到哪裡吃飯呢?"她以輕快的語調調皮的問道,外加一臉的期待。
"很普通的地方。"韋傅東側了一下頭回道,感受得到和她出遊並沒有什麼壓力。
事實上還不就是找個地方吃吃飯,如同一般男女約會的模式,有音樂、紅酒……差不多就是那樣,對於韋傅束而言,除了對象的更換以外,並沒有什ど不同之處。
"嗯,吃得飽就行了。"她倒是不挑嘴。
不過韋傅東所說的很普通的地方,其實對於一般人來說並不普通,至少這個俱樂部她就從來沒機會走進來過,在她的朋友裡頭也沒幾個人會上這兒吃大餐,更何況這裡還得具有會員資格才能進人,想當然耳,那些會員們個個都不是泛泛之輩。
這餐廳的料理的確一流,雲箏來者不拒的把所有東西都吃個乾淨。
"我很想保持淑女形象,可是這裡的東西很好吃。"她一邊吃,一邊微笑的向韋傅東解釋。
"妳的生活似乎總是過得很開心。"韋傅東一直望著地的臉。
"嗯……"雲箏想了想,拿起餐巾抹抹嘴,再度展現一個微笑。"因為我好像沒什麼事情好難過的啊!"
"很少人像妳活得這麼快樂。"
"這應該是好事吧?"她的確是個樂觀的人,而且她喜歡自己快樂的模樣。
"嗯。"他拿起酒杯飲了一小口。"除了教書以外,妳平常還做些什麼事情?"
"下了班以後我會到百貨公司逛逛,吃個晚餐,買點日用品,逛到覺得腿酸了就回家,聽起來是很無聊的生活。"她這一年多來的確過著這種生活。
韋傅東斷斷續續的從她的話裡得知她的生活作息,包括她每天會做三十下的仰臥起坐。他不是個話多的人,還好地很健談,只是看著她說話,時間就已經在不知不覺中流逝。
"我知道你並不喜歡小孩子。"在回家的路上,雲箏朝他微笑的說。
"是啊!"韋傅東點點頭。
"其實現在很多人都是這樣。"
"妳很喜歡小孩?"
"對啊!因為我自已沒有孩子,而且我也不認為我有能力成為母親,所以看著別人的孩子就覺得很過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