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台明姬突然哇的一聲,鮮血從嘴裡狂噴而出。
不僅如此,那姣好秀麗的五官七孔,也出現絲絲血絲,甚至連雪白的肌膚都開始泛紅,模樣恐怖極了。
這讓歐陽徹驚愕得不知該如何是好。
銷魂蝕骨散?聽說那是天下第一邪藥,中此毒者,不分男女,皆需與人交合方得清醒,否則將全身經脈逆流爆裂而亡,而這丫頭竟然中了這中毒?
他,他該怎麼做?
救她?如此勢必得破她身子,可她和杜守愚間那若有似無的情愫,那似兄妹又似情人的關係,使得他不願奪人所愛,更不想和她有所牽扯,但不救她……
依她現在的情況,只怕不到一刻鐘,就會香消玉殞。
正當歐陽徹猶豫不決時,淡台明姬再次狂吐鮮血,「皇上。你殺了我吧!能死在你手裡,我,我死而無憾,我……」
至此,他不能再猶豫了!他不能見死不救,不管她的真實身份是什麼,他都不能見死不救!
於是歐陽徹抱起淡台明姬讓她躺在褥上,跟著褪進衣衫,解開她身上被制住的穴道,然後將那因慾火而顫抖不已的赤裸嬌軀壓在身下……,
不知過了多久,淡台明姬才慢慢從那銷魂忘我的混沌境界中醒過來。
她對上歐陽徹那清醒漂亮的黑色瞳睦,臉上有驚有喜,「皇上,我……」
歐陽徹搖頭,「什麼都別說,現在說什麼都沒有用了。」
他離開淡台明姬,拿起一旁的衣衫邊穿邊說:「我會向守愚說明事情的經過,請他諒解。只要守愚同意,我就立刻昭告天下,封你為湘妃。並賞封你淡台氏一族享不盡的榮華富貴……」
不等他話說完,淡台明姬急忙打斷他:「皇上,你,你要封我為妃?」
歐陽徹回過頭,俊美的臉上除了一抹淡然,再也瞧不出任何表情,「怎麼?你還不願意?還是你想做皇妃?如果你想做皇妃,那也不是沒什麼不行,只要你肯把玉麒麟交出來,別說是皇妃,就是做西秦的皇后,我也答應你。」
聽到這兒,淡台明姬總算有些懂了,「你以為這一切都是我安排的,是我所設下的陷阱?」
歐陽徹劍眉輕佻,「難道不是。」
她好不容易有些血色的小臉霎時又變得雪白,「就算是我安排的,就算是我故意引你到洞庭湖,但我總不會故意讓自己中銷魂蝕骨散吧?那是天下第一邪藥,邪淫無比,任誰都不會……」
歐陽徹冷冷道:「很難說,你這丫頭向來古靈精怪,沒有什麼你不敢做的事。再說,你自己就是個醫術高超的大夫,使毒,解毒對你來說根本不是什麼難事,要避開別人的暗算更是輕而易舉,但你為什麼避不掉?又為什麼非找上我不可?」
淡台明姬眼睛忽地瞪大,張口欲言又止,「那是因為……」
可歐陽徹並不想聽,「不必說了,反正木已成舟,說這些又有什麼用?把玉麒麟交出來,你要做皇后,要做貴妃都可以,只要把玉麒麟交出來。」
她緩緩起身,渾然不在意自己正一絲不掛,寸縷不著的,只是定定地看著他,「皇上,在你心裡,只有玉麒麟嗎?」
「當然,玉麒麟是國之重寶,是上古帝王留下的神兵力器,蘊藏無限的寶藏與力量。如果讓這種神兵力器落入不肖份子手裡,不知會引發多大的禍患,所以無論如何,我都必須找回玉麒麟。」
「是嗎?」淡台明姬彎下腰,從船艙地板上找了件尚稱完好的衣服穿上,然後走到窗邊,回頭對著歐陽徹說:「皇上一心只想找回玉麒麟,那麼明姬就成全皇上。明姬要走了,只要皇上能找到明姬,明姬就帶皇上去找玉麒麟。」
話聲剛落,便看到她縱身一躍,投入波濤萬頃的洞庭湖中失去蹤影。
第二章
自三國時代,孫吳大將魯肅在岳陽訓練水師,起造閱軍樓,後經唐朝張說改建岳陽樓開始,岳陽便幾乎成為文人騷客必須到訪之處。
原因無它,岳陽北通巫峽,南及瀟湘,素有洞庭天下水,岳陽天下樓之美譽,所以文人騷客能不來此,能不覽物寄情嗎?
其實別說是文人騷客就是一般人,甚至乞丐,也很愛到岳陽樓看熱鬧。反正看不懂范仲淹的岳陽樓記,看看洞庭湖的風景總可以吧?
所以淡台明姬就把自己弄成一個渾身髒兮兮的小乞丐,混在人群裡,也跟著上岳陽樓看風景去了,她就不相信這樣歐陽徹還能找到自己。
想到歐陽徹,淡台明姬便覺得委屈,一肚子窩囊氣無處發。
若不是他窮追不捨,自己怎麼會用光所帶的解藥;若不是他見死不救;自己又怎麼會中了顓玉的銷魂蝕骨散。想不到讓他佔了便宜,破了自己清白的身子不說,竟然還說她設計陷害!
有沒有稿錯啊?丟了清白身子的人是她,被人佔便宜的人也是她,而他居然振振有詞地說自己安排陷阱設計他?
哼!她才不會原諒他的,縱使她很喜歡他,也很想嫁給他,做他唯一的妻子,但她還是不會原涼他!
所以她決定永遠都讓他找不到她,也永遠不會告訴他玉麒麟在哪裡,誰叫他得了便宜還賣乖。
淡台明姬有狠狠地數落了歐陽徹祖宗十八代,外加十四代未出世的子孫後,才心滿意足,正經地打算好好欣賞洞庭湖。
哪曉得就在她打算欣賞洞庭湖時,身後卻傳來一陣喝斥聲--
「走開走開,統統走開!今天岳陽樓讓人包下了,你們趕快走,遲了休怪大爺不客氣。」
淡台明姬皺起眉頭。包下岳陽樓?敢情這岳陽樓是酒樓飯館,不然怎麼能隨意包下?
一念未畢,幾名家丁模樣的漢子已經上樓來,同樣是見人就趕,遇人就罵。
「叫你滾聽不懂啊?今天岳陽樓讓人包下了你們統統滾蛋!再不滾的話,當心我踢你到洞庭湖裡餵魚。」
許多人見苗頭不對,紛紛走避,最後只剩下淡台明姬一個人。可她卻對這群人視若無睹,大咧咧地走到范仲淹的岳陽樓記前搖頭晃腦,嘴裡唸唸有聲:「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先逃謂之逃,後逃者謂之不逃,不逃者就要死翹翹。」
「喂,你這小叫化子,叫你滾聽不懂啊?還搖頭晃腦,嫌腦袋長在脖子上太重嗎?」
這人邊說著,一隻手就往她的肩膀按落,想推她下樓。
豈料他的手在剛碰到淡台明姬的衣服,便「哎喲」一聲,像被燙到似的,整隻手熱得發紅。
「你,你,你……」這人頓時嚇得臉色慘白,連話都說不出來。
「怎麼啦?」當中有人發現不對勁,上前問道。
「妖術,這個叫化子會妖術!」
「什麼妖術?不過是個叫化子,趕他下去便是。」
另一個人不信邪,動手又想推淡台明姬下樓。
但這個人卻連淡台明姬的衣服還沒碰到,就慘叫連連,口吐白沫,當場倒地不起。
而淡台明姬仍是笑瞇瞇的,彷彿剛剛所發生的一切都與她無關,繼續搖頭晃腦,念著她的岳陽樓記:「夫巴陵勝狀,在洞庭一湖;夫洞庭湖之慘狀,在岳陽一樓。銜遠山,吞長江,摸一摸,死翹翹,哎喲我的媽怎麼會變成這樣?」
一群人聽到她念「摸一摸,死翹翹」,當即嚇得面無人色,以為她真有妖術,還是洞庭湖的妖怪幻化而成的,紛紛連滾帶爬,爭先恐後下去了。
淡台明姬見狀笑得嘴都合不攏,拍手道:「哎喲,一群殺風景的總算走了,這下我可以好好欣賞岳陽樓記了。」
突然,一個冷淡的聲音從樓下傳來:「如果范仲淹知道你這樣子念岳陽樓記,怕不氣得從墓裡爬出來重寫呢!」
淡台明姬如同被雷打到,整個人愣在當場。
是歐陽徹?他怎麼會知道她在這裡?他不是應該在洞庭湖上找自己的嗎?
怎麼她前腳剛走,他後腳就找到她了?
淡台明姬來不及想歐陽徹是怎麼找到自己的,她一個翻身,就要跳下岳陽樓逃之夭夭,就被歐陽徹在半空中抓了個正著,再順勢一帶,平平穩穩地又回到岳陽樓。
他衝著全身髒兮兮的淡台明姬露出一抹迷人的淺笑,伸手道:「拿來!」
淡台明姬跟他裝迷糊。「拿什麼來?」
歐陽徹眼中精光乍現,臉上依然掛著笑,擔那笑卻讓人不寒而粟,「你說只要找到你,就把玉麒麟還我,現在我要你把玉麒麟還給我。」
她小腦袋瓜一偏,黑白分明的打眼不安分地東溜西轉,「哦?我曾經說過那樣的話嗎?怎麼我不記得了?」
歐陽徹一哼,「你忘了?無所謂。我很樂意於提醒你。」他放開淡台明姬,翩然一回身,「來人,筆墨紙硯侍候。」
不多時,兩名太監從樓下捧著筆墨紙硯上來,恭恭敬敬立著。
歐陽徹在木椅上落座,提筆便寫,一旁的淡台明姬賊兮兮地偷窺著,想看他究竟寫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