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楓姐姐,謝謝你!我走了!」席愛甜甜笑著說,她這聲「姊姊」可把丁紫楓喊老了四、五歲。
「是這樣嗎?那……希望有空時可以再見。」丁紫楓心不在焉地說,轉身就想離開。
「紫楓姊姊!」
「你可不可以陪我到處走走?」席愛一反冷淡,耍賴地黏住她。
「你得上課啊!」
「我知道,我是說下課後,你可不可以帶我到處走走?」
丁紫楓眼中光芒一閃而逝,這小丫頭又安什麼鬼心眼,但這可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再說自己也可以探問一下她和哲緒到底有什麼關係,以及她來美國的目的。
「當然,你想去哪裡?」
「卡斯楚區!」席愛好整以暇地睨著她,一臉的挑釁。
果然,丁紫楓聽丁差點當場嗆到,卡斯楚區?有沒有搞錯?金山可以玩的地方很多,為什麼她會挑那裡?難道她是……
「你為什麼想去那裡?」
「因為不論我怎麼求哲緒,他都不肯帶我去,他說卡斯楚區是兩男或是兩女去的地方,他一個男人不要帶著一個女人去。」
丁紫楓頻頻點頭,因為卡斯楚區是全世界最出名、最具包容、也是最多元化的同性戀區,一男一女去那裡是有點奇怪,當然也不是完全沒有,一些好奇的觀光客就會這麼去呢!
「你可以帶我去嗎?我們兩個女生去那裡總可以了吧?」席愛一臉的期待。
「好,既然你這麼好奇,那我就帶你去卡斯楚區開開眼界,不過這可得犧牲哲緒就是了!」
「為什麼?」
丁紫楓笑笑,「因為他說今天晚上要請我吃飯,我既然和你約好,當然就不能陪他!」
席愛感激地上前吻吻她的臉頰,「謝謝你,紫楓姊姊,改天我請你和哲緒一起吃飯,替你們製造機會。」
席愛蹦蹦跳跳地走了,徒留丁紫楓一人傻傻地站在原地,她到底是怎麼樣的一個人?為何上一秒鐘還待她如仇敵,下一秒又親如姊妹?她到底是天使還是魔鬼?
☆ ☆ ☆
席愛高高興興地挽著丁紫楓的手在卡斯楚區的街上走著,與其說兩人像情侶,還不如說像姊妹,因為席愛活像個初進大觀園的劉姥姥,天真得很,張大眼睛,好奇又興奮地盯著她所看到的一切。
「紫楓姊姊,你看,那個人為什麼把手帕繫在包包上呢?」
「這代表他是個同性戀。」
席愛恍然大悟地點頭,又指向另一個穿著黑色皮夾克的男人問:「他穿得好酷,是搖滾歌手嗎?」印象中好像只有唱搖滾樂或重金屬的歌手才會穿這種酷酷的黑皮衣。
丁紫楓啞然失笑,「那是男同性戀者間的不成文制服,別把他們想得太複雜。」
「那這個呢?這是什麼?」席愛指著一棟建築物前所懸掛的一面六色旗,分別是紅、橙、黃、綠、青、紫六個顏色。
「這是一九七八年,由基伯貝克設計的,只要掛上這旗子,就代表在這地方同性戀和異性戀是平等的。」丁紫楓又指著一些標誌解釋給席愛聽,「你看那個倒三角形,如果是粉紅色,就代表男同性戀;黑色,就代表女同性戀,我們就選擇這家有條紋紅心的酒吧進去好了!」
「條紋紅心也是同性戀的代表標誌嗎?」席愛邊走邊問。
丁紫楓點頭,她們挑了個靠窗的位子坐下,點了泰國菜吃。
「小愛,你到美國來做什麼?唸書嗎?」
席愛搖頭,一臉惹人憐愛的表情,「不是,我來釣金龜婿的。」
金龜婿?以席家的財力,還需要釣金龜婿嗎?「誰是你的金龜婿?」
「遠在天邊近在眼前!」席愛賣關子似的回答。
她指的哲緒嗎?丁紫楓忍著心中的疑問繼續說:「小愛,你和哲緒是怎麼認識的?為什麼會住他家?」
「他啊,他是我哥哥的好朋友,也是我看上、準備要追的金龜婿。」席愛嘴巴裡塞滿又酸又辣的泰國菜。手還不停攬動盤子裡那紅紅的辣椒水,彷彿非把自己辣昏不可。
聽她這麼說,丁紫楓差點就剛吞入口的菜全吐出來,倒追男人?她知道有不少女人喜歡康哲緒,倒追的也有好幾打,但這麼明目張膽說出來的,她還是第一個。
「你喜歡他?」
「是啊!他人很好,雖然有點凶、有點色,可是很孝順母親又很照顧朋友。」
有點色?老天,向來只有女人吃他豆腐、恨不得剝光他衣服的康哲緒會很色?
「你……可以說他是怎麼個色法?」丁紫楓有點懷疑。
「他……」席愛一臉天真無邪,嘴裡又咬又吞了好幾口酸辣沙拉,很神氣故意地說,「他脫光衣服睡覺,還抱我 坐在他腿上,告訴你喔,他接吻技巧很棒的,相信到了床上也一樣。」
脫光衣服睡覺?還抱她、吻她?怎麼自己和他在一起這麼久,他從未主動吻過自己,更別提抱了,因此當然也不知道他是脫光衣服睡覺的。
「他……他還跟你說了什麼?」丁紫楓不知道自己臉上寫滿「嫉妒」二宇,她只道頭很昏,胸口很悶、全身血液都在逆流。
「他說如果我不上樓睡覺,他就會在廚房和我做愛到天亮。」席愛加油添醋、誇張地說著,臉上儘是滿足的惡作劇。
「對不起,我去補個妝。」
丁紫楓跌跌撞撞地離開席愛走往盥洗室的方向,她完全沒有看到席愛臉上浮現的笑意,哼!想和我搶臭香蕉?門兒都沒有,我席愛看上的男人,絕對不准其他女人來搶!
席愛洋洋得意地想著,心滿意足地吃著泰國萊,真棒,為什麼今晚如此美麗呢?有美酒、有音樂,還有她最喜歡的加了辣辣的萊和湯,連沙拉都是辣的耶!想當然耳,這一定是她點的,因為那丁紫楓幾乎沒怎麼吃到東』西哪!
席愛幾乎是拼了命地吃,完全沒想到丁紫楓已久久不見人影,可能是受創太深,無顏見人吧?
突然,有個低沉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寶貝,一個人嗎?」
席愛猛回頭,一個年約四十歲、穿著皮衣皮褲、頭髮燙得卷卷的女子站在她身旁,手裡端著一杯酒,「我請你喝一杯?」
「不,謝謝,我不會喝酒。」
「這樣嗎?」女子說著,自顧自的坐下來,「你是第一次吧?」
「什麼?什麼第一次?」
「第一次到這地方,享受自由的氣息?」
席愛尷尬地笑著,該死,那丁紫楓該不會一去不返,把自己丟在這兒吧?
「你喜歡吃辣?」女子看著席愛狼虎嚥地吃著。
席愛還是但笑不答。
女子又接著說:「我知道有一家墨西哥菜很夠味,我請客?」
「不,不必了,我有朋友,我在等朋友來。」 「朋友?你的朋友是個高高瘦瘦、留著長髮的東方女子?」
「是啊?你認識她?」
「不認識,但我看見她和一個男人走了,別等她,我可以陪你,你長得好可愛,我第一次遇見像你這麼可愛的東方人呢!」女子說著,手便要伸了過來。
席愛宛如被電到似的跳起來,拿起椅子上的皮包衝往櫃檯,「買單,我要買單。」她手拿信用卡,心跳如打雷,緊張得直想奪門而出。
「我請客,寶貝。」那女子不死心地又跟過來。
席愛眼看自己逃不掉,索性大方點頭,「謝謝,那就麻煩你付錢了!」
女子衝著她挑逗地笑笑。
席愛低著頭收回信用卡,心裡盤算該如何處理,突然,她發現不趁此機會逃跑更待何時?於是邁開腳步大步跑離酒吧,邊跑還邊開罵,這個卑鄙無恥的丁紫楓,竟然丟下她一個人走了,萬一剛剛那女人追過來怎麼辦?
想到此,席愛跑得更快,現在她有點後悔自己不該纏著丁紫楓到卡斯楚區來,可誰教她也喜歡那臭香蕉呢!
來到海德街,她伸手想叫計程車,豈知手才剛抬起來,立刻被人拉到一邊。
「你在做什麼?」
「臭香蕉?怎麼是你?」席愛驚訝極了,站在她跟前的,竟然是康哲緒!
「紫楓告訴我她要和你來這兒,怎麼只有你一個人,她呢?」他氣急敗壞地說。
席愛哇的一聲哭了出來,整個人投入他懷中哭得抽抽噎噎,梨花帶淚。
「她走了!她丟下我一個人走了。」
「走了?你說她把你丟在酒吧裡自己走了?」康哲緒一臉平靜地問,似乎對席愛所說的話毫不意外。
「對啊!我不知道她走了,還傻傻的坐著等她,後來有個女人跑過來跟我搭訕,她以為我是同性戀,要和我做朋友!
「後來呢?」輕輕為她拭去滿頰的淚水,康哲緒的眉開始皺成一團。
「我好怕,就趕緊抓起皮包,趁著那女人為我付帳時跑掉。」努力吸著小鼻子,她眼睛紅紅的,活像被大野狼欺負的小白兔。
「你讓人家請客?」康哲緒有點無法置信,怎麼她到哪兒總有人要為她吃虧?
「我如果不這樣做,恐怕已經被抓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