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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天後。
煜祺帶著一批丫環來到禮親王府。
經過一場有驚無險的叛變,乾隆特別賜封煜祗為禮親王,並送了一座宅子給他,希望他繼續秉持初衷,為大清帝國好好效忠,並早日抓回杜十虎。
對於乾隆的封賞,煜祺由衷替煜祗感到高興,畢竟煜祗曾為大清朝立下無數汗馬功勞,這麼些賞賜根本比不上他所付出的。但煜祺也知道,要煜祗再回到以前那個熱情、爽朗又衝動的十四阿哥,已經是不可能。因為丁夕顏的死徹徹底底改變了煜祗,讓他變得沉默寡言,終日鬱鬱寡歡;有時連自己見了,都差點忍不住疑問,這真是他的十四弟嗎?
其實說煜祺不愧疚是騙人的,因為如果他不對丁夕顏有先人為主的偏見,那麼或許不會造成今天的悲劇。不過光是悲傷並沒有用,況且悲傷會使人消沉,而一個煜祗終日消沉不振已經足夠,不再需要一個五阿哥也跟著消沉。
因此煜祺自動自發地替煜祗分擔工作,為他打理親王府開府事宜,為他挑選一批忠心又勤快的丫環,好讓他在傷心之餘,至少還能有一個像樣的棲身之所,而這正是煜祺今天到這兒來的目的。
乍見煜祺來到,煜祗府裡的管家立刻迎了出來,「五爺!」
煜祺點點頭,指著十幾名丫環說:「這些丫環送給你們十四爺,好生調教,別讓十四爺生氣,知道嗎?」
「是,奴才知道!」
「對了,你們十四爺呢?」
「十四爺在書房裡準備東西,一會兒要去上墳呢。」
煜祺一皺眉。上墳?他知道煜祗天天去上墳,天天要和丁夕顏講話,起先他也不攔他,畢竟要他接受丁夕顏的死已經很困難了。不過像這樣天天去向一個死人講話正常嗎?
想著,煜祺來到書房,正巧煜祗提了一些香燭花卉正準備出門。
「五哥!」煜祗輕輕一喚,低頭便要走人。
煜祺忙開口:「等等,我和你一起去祭拜夕顏。」
煜祗眼中閃過一絲難得的光彩,他點頭,率先走在煜祺面前,帶著他到丁夕顏墳前。
由於捨不得丁夕顏離自己太遠,又怕她寂寞、受風吹雨淋,因此煜祗就在親王府後面買了一塊種滿花木的空地,然後將丁夕顏安葬在那兒。這樣他可以朝夕祭拜,時時過來和她說說話。
兄弟兩人來到墓前,先持香祭拜,跟著蹲下身子焚燒紙錢。燒完紙錢,煜祗照例繞著墳墓走一圈,整理墓旁的花草。
突然,煜祗的眼睛停留在墳上的一株小花上,「這……」
「怎麼啦?」正在收拾香燭的煜祺見狀,忙站了起來。
「這花的位置不對!」
「喔?怎麼個不對法?」
「這花……昨天不在這兒的,應該在左邊一點。」煜祗蹲下身子,仔細地檢視著墳上每一寸土。「這草也不對,我記得前兩天已經發芽了,怎麼現在變成這樣,連土都不見了?」
煜祺點頭,他知道煜祗天天來,對這兒每一寸土、每一株花木都十分熟悉,自是沒有弄錯的道理。
於是他也蹲下身子,動手刨了些土,「好奇怪,這土怎麼會是松的?十四弟,我記得前幾天下過雨,論理,土不可能松成這樣。」
煜祗臉色微微一變,也動手挖了些土。沒錯,土確實是松的!而且似乎是有人將整座墳刨開後,再重新填土的那種松法。
想到這兒,兄弟兩人對看一眼。
「十四弟,我想你可能……可能要有心理準備。」
煜祗搖搖頭,「不會的!她沒有與人結過怨,不會有人來盜墳擾屍的。」
「很難講,夕顏下葬時,大家都看到你替她放了不少陪葬珠寶,光是那些珠寶就夠宵小起盜心。我想……你還是找人挖開來看看。」
「挖墳?」煜祗又搖頭,他極不願意相信丁夕顏已經死了;既然好不容易接受她死了,那麼他希望她好好安眠,不再受到任何干擾。所以他不願去挖墳吵她,畢竟她吃了那麼多的苦,不需要連死也得不到安寧。
「我知道你不願意,但你想過沒?萬一這些盜墳的人拿走珠寶不說,還褻瀆顏兒的身體,那麼豈不是……」
「不要說了!我馬上找人來挖墳。」想到丁夕顏連死了都可能讓人欺負,煜祗忍不住心頭都是火。
不一會兒,幾名官兵帶著鏟子工具走了過來。
在大家的同心協力下,墳上的泥土很快被鏟子,跟著露出紫檀棺木。
在徵得煜祗的同意後,一名官兵跳下坑穴準備將棺木撬開。
煜祗原本以為撬開棺木需要花費一些力氣,但出乎意料之外,那名官兵很輕易地就把棺木撬開,彷彿那棺木從未釘上似的。這讓煜祗大感懷疑,難道當真有人毀墳盜屍?
這麼一想,煜祗簡直連站都站不住,「快,把棺木打開!」
「是!」
那官兵硬著頭皮掀起棺木,然後勉強往裡頭一看,跟著瞪大眼睛喊道:「爺,爺……」
「怎麼回事?快說!」
「沒……沒人,棺材裡什麼都沒有!」
煜祺和煜祗兩兄弟登時轟地愣在當場,異口同聲叫道:「你說什麼?沒人?」
「是啊!丁姑娘、丁姑娘不見了!」
不見了?這怎麼可能?他明明親手將顏兒放人棺木裡的,而封棺時,還是他封的,現在怎麼可能會不見?
「不,我不相信,我不相信!」
煜祗喃喃著,隨即躍下土坑。果然棺木裡空空如也,除了他所旁葬的珠寶首飾以外,何來丁夕顏蹤影?
煜祺也無法置信地跳下去,當他看到已經死了的丁夕顏竟然不見時,那分震驚不亞於煜祗,『『這是怎麼回事?為什麼……為什麼她會不見?你們說說昨天是誰守的夜?」
一群官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全都驚訝得說不出話,「回爺的話,昨晚正是我們幾個守的夜。可是昨晚除了狗叫聲大一些之外,沒有什麼不正常的。」
「狗叫聲大一些?你們怎麼沒想到要察看?」
「我們察看過了,小三子怕有人盜墓,還拿著火把到丁姑娘墳前巡了一圈,可也沒發現異狀,我們也不知道為什麼丁姑娘會不見!」
煜祺轉向那個早嚇得魂不附體叫小三子的侍衛,「是這樣嗎?」 。
「回爺的話,是這樣沒錯,而且我還過來看了兩趟,都沒發現異狀。」
「真的?你們沒有偷懶、打瞌睡或是玩牌去嗎?」
幾名侍衛慌地跪了一地,「不敢!十四爺早命令過,當班執事時絕對不准賭博、偷懈、打瞌睡,也不准溜班混水摸魚,如果抓到的話,第一次記申誡,第二次就要依軍令處置,我們怎麼敢亂來?」
這下連煜祺也摸不著頭緒。
他轉過身,看著早愣在棺木旁呆若木雞的煜祗,「十四弟,你別急,我馬上派人去找,相信這些人盜走一個死人是沒什麼用的!」
煜祗搖頭,「不必了。」
「什麼?」煜祺一愣,似乎不相信自己所聽到的。
「我說不要找了!」
「為什麼不必找?就算人死也要見屍,況且夕顏是皇阿瑪下令安葬的,現在她不見,當然得找回。」
煜祗還是搖頭,「五哥,我當然會找她,只是這回不要你幫忙,我要自己找!」
「自己找?天下之大,你要去哪裡找一個死人?況且等你找到,說不定她已經……」他想說說不定已經腐爛了,可他說不出口。
但煜祗依舊搖頭,同時語出驚人地說道:「她沒有死!」
這下輪到煜祺說不出話來。
「你說什麼?她沒有死?我明明親眼看你把她放人棺木,她怎麼可能沒有死?十四弟,你該不會是……」
煜祗輕輕一笑,身子一縱,躍了上來。「五哥,我很正常,而且從沒有像現在這樣好過。顏兒沒死,她真的沒死。」
煜祺根本不相信,「不可能!你憑什麼說她沒死?她屍體不見了就代表她沒死嗎?」
「這是原因之一,不過另外一個才是我肯定她沒死的重要原因。」
「什麼原因讓你肯定她沒死?」
「她拿走了九龍玉珮。」
「九龍玉珮?」
「對!那是我和她第一次見面時,我送她的定情物,雖然她沒接受,但在我心中,九龍玉珮就是她的。所以這次下葬,我把九龍玉珮也一併放入。」
「這還是不構成你說她沒死的具體理由。」
煜祗指著棺木說:「五哥,你看棺木裡那串黑色的東西是什麼?」
煜祺睜大眼睛看去,「黑珍珠?你把皇阿瑪賞賜給你的黑珍珠也放進去了?」
「嗯!黑珍珠是稀世奇珍,如果是盜墓的人,不會光拿走玉珮而捨黑珍珠的,所以我斷定顏兒沒死,是有人救走她!」
至此,煜祺不得不點頭,因為確實太奇怪。論價值,黑珍珠價值連城,隨便其中一顆都夠人吃飽一輩子。但那人卻沒有拿走黑珍珠,反而拿走九龍玉珮?雖然九龍玉珮也是價值不菲,可因為是皇家寶物,反而容易引人注目,所以歸納起來答案只有一個,那就是丁夕顏沒有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