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你不常說他是個好男人嗎?」
「他是個好男人,但他並不會愛你,尤其,如果他知道你差一點就把他害死之後,他更不會原諒你。」向明山說得語重心長。不得已了,他只好開門見山的對女兒告誡。
指甲刀陡地從向之鳳的手裡掉落在地上,她有些怔楞的望著向明山,半晌才找到了舌頭,「你知道什麼?」
三年前的那件槍殺案該做得天衣無縫,不是嗎?杜斯斐運用全部的關係都找不出兇手,為什麼爸爸會知情?
「要不是我動用了所有的關係,你以為你可以躲得過新加坡警方的追查?」向明山歎了一口氣,「人的老臉只能用一次啊,女兒,你如果再輕舉妄動,沒有人可以保得了你。」
「是嗎?那麼一個月前杜斯斐的車衝下山崖的事又怎麼說?警方還不是一點動作也沒有。」向之鳳不以為然的撇撇唇。
她做事一向十分小心,三年前新加坡一擊沒得手,她按兵不動了三年,就是怕警方查出什麼蛛絲馬跡,早知道三年前的事有爸爸罩著,她不會等到三年後的現在,只不過……現在的她想改變主意了。
杜斯斐這個人像是九命怪貓弄不死,要向杜氏集團動手腳毀了它更不是件容易的事,畢竟精心設計的陷阱還不是讓那個笨女人給毀了?這次,她打算親自出馬,只能成功,不能失敗。
聞言,向明山氣得身子搖搖欲墜,一口氣差點提不上來,「你竟然又對杜斯斐動手?」
「爸爸!」向之鳳見狀,關心的衝上前去扶著他,有點後悔自己的心直口快。
「你以為杜斯斐是笨蛋嗎?你當真以為你做任何事都可以神不知鬼不覺?也許警方沒動作,只是杜斯斐一個引蛇出洞的伎倆罷了,你……你真是要把我氣死才甘心嗎?我只有你一個女兒啊!」
「爸爸,杜斯斐的父母把你的面子裡子都丟盡了!那個女人活著的時候,背著你跟她的前夫私會,死了之後,還把她從你這裡拿到的財產當成遺產,全留給杜斯斐!我不甘心啊!為什麼我們向家要受他們一家人的玩弄?是他把我們家搞得支離破碎的!我非得讓他也嘗嘗這種滋味不可!更何況要不是那個女人的出現,媽媽不會死,要不是那個女人玩弄你的感情,你不會活得這麼痛苦!我一定要報復,把杜家的一切全都搶過來,讓杜斯斐痛不欲生……爸爸、爸爸!」向之鳳眼睜睜的看著向明山倒下,根本抱也抱不住他,「來人!快來人!」
她哭喊著,看著管家匆匆奔進,一把扛起已經倒地不起的向明山上了車,往最近的醫院急馳而去——
「總裁,向小姐想見你一面,她已經打了好幾次電話,說她非見你一面不可。」王雪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公式化的傳了過來。
「向小姐?」杜斯斐不耐的挑挑眉,「哪個向小姐?」
「就是富盛集團董事向之鳳小姐。」不會吧?報紙上鬧了將近半個多月的八卦,杜總裁到現在竟然還可以裝聾做啞?
她?她找上門做什麼?
「不見。」杜斯斐說完,把電話按掉。
此時,辦公室的大門卻響起剝啄聲。
「你最好有天大的事,王秘書。」他這個人工作的時候最討厭有人打擾,這個王雪是不想幹了是不?
「是我。」向之鳳巧笑嫣然的走了進來。
杜斯斐瞪視著她,非常的不悅。「我不記得我說過要見你。」
「我知道你很生氣報紙把那件事炒得那麼大,但那不是我的錯啊,你不能把錯都怪在我頭上,這不公平。」
杜斯斐冷冷一笑,「那件事我早就忘了,向小姐,請你不要太高估自己在我杜某人心中的份量,那只會讓你自討沒趣而已。」
他是真的忘了那件事,要不是報紙天天冷飯熱炒,他甚至可能會忘記眼前這個女人就是半個多月前上他床的向之鳳,不,是他莫名其妙上了她床的女人。
天知道他這些日子來是怎麼過日子的?工作、工作還是工作,三十年來還沒有哪一段日子像這半個月一樣的拚命過,彷彿只要自己如此把所有的精力都花在工作上,腦海裡就不會再有那個笨女人的影子……
該死!他又想她了!見鬼的,那個女人可以就這樣消失了半個多月不見他,他為什麼要對她牽牽唸唸?
「放心,我知道自己在你心目中的地位微乎其微。」
「那你還來幹什麼?」他以為自己這輩子不會再見到她,因為沒必要,一點必要也沒有。
「很抱歉我必須來這一趟,因為我懷了你的孩子。」
「懷——什麼?」杜斯斐震驚的從椅子上站起,「你這個該死的女人,你剛剛說了什麼?」
向之鳳淡淡一笑,「我想你聽得很清楚,你可以不必負責,但我想我必須告知你這件事。」
「向之鳳——」
「孩子我會留下來,你要不要當孩子的爸爸隨你。」說完,她優雅的轉身離開。
媽的,他好想把她掐死!
杜斯斐瞪著關上的門板,氣得一拳揮向鋪著大塊玻璃的桌面,一陣碎裂的聲響之後玻璃硬生生裂開,他的手也掛綵流血。
「總裁,發生了什麼事?」王雪聽到辦公室內的巨響衝了進來,卻看見眼前這幕可怕的景象,楞楞的說不出話來,「總裁……」
「滾出去!」他大吼。
「可是你必須看醫生……」
「我叫你滾!再不滾,我直接把你從這裡丟下樓!」他惡狠狠的瞪著她,爆發的怒氣張狂得嚇人。
王雪逃命似的衝出了總裁辦公室,淚飆出眼眶,整個人還差一點讓斷了的鞋跟給絆倒在地上。
「發生什麼事了,王秘書?」一抹溫柔的嗓音在她的耳邊響起。
王雪抬起頭來望向來人,哇一聲的哭了出來——
「范先生,總裁他流了好多血……還威脅要把我從樓上丟下去……」
「別哭了,他開玩笑的。」范浚拍了拍她的背,安慰道。眸子卻不放心的往辦公室裡頭瞄了過去。
「是真的,總裁好生氣。」
范浚好笑的看著她,「你見過他哪一天不生氣來著?」
「可是——」
「沒關係,我去看看他,你別哭了,有沒有摔傷哪裡?」
王雪搖頭又搖頭,一張小臉因他的關心詢問瞬間紅成一片。
老天爺,如果總裁也跟這范先生一樣溫柔體貼,她這個秘書說什麼也會千方百計勾引他吧?.
「謝謝范先生的關心,我沒事。」她垂下眼,抹去了淚,還沒來得及再對眼前的帥哥多說句什麼,身後就傳來一聲熟悉的咆哮。
「沒事就滾回去做事!還賴在人家懷裡幹什麼?」杜斯斐也不是沒血沒肉,門外的一陣騷動讓他不放心,擔心自己真嚇壞了她,忙不迭出來察看,卻看見自己的秘書賴在范浚懷裡直放電。
「總裁,我沒有,我不是……」
「你去忙吧,王秘書,別理這小子的口不擇言。」范浚將她拉起身,並替她撿起那只斷了鞋跟的鞋,「等會我叫杜斯斐賠你一雙。」
「不用了,范先生。」王雪又喜又羞的抬起頭來看他一眼,隨即跳著腳坐回自己的位子。
杜斯斐抿著唇看范浚對他的秘書大獻慇勤,心裡頭的一把火燒得益發旺了。
喝!這個范浚,有了汐妍還不知收斂。該死!當天要不是他,他也不會誤會甄璦,害他連她在台灣的最後一面都沒見到,只來得及看飛機飛上天空時所排放出來的一道道白煙。
「別再瞪了,你不知道你的頭髮已經燒起來了嗎?」范浚取笑道,拉著杜斯斐的手便往外走。
杜斯斐想也不想的甩開他的手,「哼,我就算全身都燒起來了,也不必你貓哭耗子假慈悲!」
「你想流血而死嗎?杜少爺,死了你就別想再見到甄璦了。」說著,也不再勉強他,范浚轉身先行走開。
一聽到甄璦這兩個字,杜斯斐瞬間忘了宿仇,三步並兩步的忙不迭跟上范浚的腳步,「你找到她了?」
「嗯。」范浚答得含糊。
「在哪裡?」
「先到醫院再說。」范浚推他上了自己的車,關上門,再走到駕駛座上坐下來,發動車子。
「我要你現在就告訴我她在哪裡!」
「免談。」因為他也不知道甄璦躲到哪去了,怎麼說?不過當務之急還是把杜斯斐先拐到醫院再說。
「范浚!」
「你就算叫我范大少爺也不行,除非你先上醫院把你的手給包紮好,否則你別想從我嘴裡套出半點有關甄璦的事。」范浚微微朝鐵青著臉的杜斯斐一笑,自在的踩下油門讓車子滑向筆直大道。
道路兩旁的翠綠如茵,映照著杜斯斐一臉的受挫與氣悶,像是夏日晴空下矛盾詭譎的畫作。
他能拿他怎麼辦呢?誰叫他要在乎那個笨女人的死活?她連家裡的人都不告知,讓人怎麼找也找不著。
「你最好不要騙我,范浚。」他咬著牙,恨恨的將臉別向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