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萬——千兩。」
「一萬三千兩。」
「一萬三千五百兩。」
「一萬五千兩。」陸家莊派來的人終於開出一口價。
終於,陸黎兒的精神來了,卻發現拍賣場裡大家都已靜默不語,那陸家莊的人是眼看便要成交了。
一塊拇指般大的紫玉,這些凡夫俗子以為一萬兩足以有它的價值了,除非是非它不可的收藏家,不然就是錢多得沒地方花的買家,否則一萬兩之於那塊紫玉,已是天價。
陸黎兒嘴角噙著一抹笑,「兩萬兩。」
主人這一聽眉開眼笑,正要把紫玉拱手相讓,那頭陸家莊又開出了一口價——「兩萬五千兩。」
嘖!發了,發了!這姑娘真是鐵口直斷,說這塊玉她保證會以兩萬兩以上的價格賣出,若賣不出去她一定買,果真……
「三萬兩。」陸黎兒說得眉不皺、氣不喘,—張瑰麗小臉兒儘是促狹的淘氣。三一……萬兩!三萬兩!」主人這頭叫得震天價響。
吳蕭一張老臉早已全皺在一起,一雙眼睛被擠得小小的,根本讓人看不清、瞧不見他的眼神。
要是有人現在靠他靠得近些,定會聽見他心臟無力的正以老牛拖車的速度緩緩跳動,隨時可能停擺……
「那姑娘是誰?」陸家莊領頭來的新任總管遠遠地朝那頭望了去,「存心找碴的嗎?」
「總管,那是華府商號的人。」
「華府什麼時候變成女人當家了?」男人不屑的撇撇嘴。
「總管,現在怎麼辦?」
「那塊玉我非買不可。」
「可是……」
「快開價!」
「是。」說著,那人又喊了一口價,「三萬五千兩。」
「三萬……五千兩?」主人瞪大了眼,懷疑的瞅著這兩派人馬,再看了一眼桌上的那塊紫玉。
這些人瘋了不成?搶這塊玉搶成這樣?又不是藏寶圖!
「四萬兩。」陸黎兒想也不想的又開了個天價,趁主人連話都說不出來的空檔,回眸給他一笑。
該死的女人!
「四萬五千兩!」陸家莊的總管受不了的自己跳出來喊價,他就不信華府帶了全部的家當來,就為了買那一塊不起眼的玉。
「五萬兩。」陸黎兒像是存心卯上他,開價開得一點都不心疼。「我說黎兒啊……這塊玉真的有那麼值錢嗎?」吳蕭的手緊撫著胸口,怕不這樣自己都感覺不到心在跳動。
他還活著吧?唉,人老了,真是禁不住嚇,買回一個丫頭若因此丟了一條老命,那可是大大的不值啊!陸黎兒拍拍他,「那塊玉是無價的。」
「無價?你的意思是——」
「六萬兩!」嗄?吳蕭臉色大變,沒想到才在談話間,那塊玉的身價又漲了一萬兩。「爹爹,你身上究竟帶了多少銀票?」
「你想幹什麼?」不知怎地,他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
「快說啊,不然待會錢不夠我們被人抓去關我可不管。」
什麼跟什麼?堂堂華府大總管會沒錢被抓去關?
呃……是有可能啦,如果這小娃還繼續漫天開價的話。
「十萬兩。」
陸黎兒眉一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喂,你敢對我說謊,就不要怪我讓你一個好東西都帶不回去。」
嘖,她是不是偷看他的錢包啊?
「二十萬兩,一個子也沒多,我可警告你,你不可以——」
「爹爹,我已經懶得跟他們玩了。」
「那好。」她最好放棄,他橫看豎看,就算那塊玉真那麼好,六萬兩的成本怎麼說都難脫手。
「我們乾脆一點吧!」
乾脆?「什麼?」
「十萬兩!」一次解決,她喊得嘴巴都酸了。
拍賣會場內開始騷動起來,不一會就聽見有人翻桌子、踢椅子的碰撞聲,從陸家莊那一頭走近。
「該死的臭娘們!你是存心來攪局的嗎?」一個男人氣焰高張、居高臨下的瞪視著依然好端端坐在椅子上的陸黎兒,恨不得可以在她那笑靨如花的臉上一腳踹下去。
主人見狀,以眼神示意賣場的保鏢圍上去。
「白總管,您這是犯了規的——」
「你給我閉嘴!剛剛你私下跟這娘們拚命咬耳朵,不要以為大家都瞎了沒看見,一塊玉喊到這個天價,你們不是串通好來坑我們的錢,就是底子裡甚有古怪,我非得問清楚不可!」
陸黎兒一聽他根本是污辱她的名節,氣得跳上椅子,兩手叉在腰上。比高啊?沒用的男人!
「喂,你這個人要真輸不起就叫你們主子出來啊,真是小鼻子、小眼睛,拍賣會裡不就是那麼回事嗎?你第一次出來見世面啊?」
「你——」
「這玉啊,本姑娘就是喜歡,只要本姑娘有錢,這價錢要怎麼開就怎麼開,你管得著嗎?有點商人的格,不要丟我們商家的臉!輸不起就快滾到一邊去,別妨礙我買東西!」
陸黎兒的話雖是說得合情合理,卻激得白總管揚起手來,一掌便朝她揮了下去——
第七章
「啊——」陸黎兒見那一掌就要往身上劈過來,嚇得忙不迭用手護住臉,整個人蹲下身縮成一團。
剎那間,一聲重擊在她的耳邊響起,她卻絲毫感覺不到痛……「老天!是他!」眾人的低語驚呼聲傳了開來。
「快快將華少爺扶起!把那個人給我趕出去!」
「是,主子。」幾個保鏢忙轟人,幾個保鏢忙抬人,會場頓時一片混亂。怎麼回事?為什麼這麼吵?
還有,他們剛剛說要扶什麼華少爺?是華熙嗎?
雖然害怕還是緩緩地睜開眼睛,陸黎兒見到的正是吳蕭衝到口吐鮮血的華熙身邊的那一幕。
「少爺!你怎麼樣了?還好嗎?」吳蕭這回心臟當真要停止跳動了,擔憂得淚都快掉下。
「我沒事。」華熙俊雅的面容上輕扯出一抹笑,眸子掠過吳蕭往後頭掛著一臉淚的陸黎兒掃去,「黎兒,你沒事吧?」
陸黎兒搖著頭,盯著他嘴角的血怔怔地說不出話來。
華熙見狀要起身,吳蕭卻拉住了他,「少爺,你受傷了。」
「一點小傷,不礙事。」華熙笑著拍拍他,走到陸黎兒身邊,
「你嚇壞了?還是嚇傻了?」
「你流血了。」她想也不想的便伸出小手替他將唇角的血跡拭去。華熙溫柔的笑著,抓住了在他臉上忙得不可開交的小手,
「沒關係,總比那一掌打在你身上好。」
「痛不痛啊?」
華熙搖頭,「只要你不再生我的氣,好嗎?」
他不痛,她的心卻好痛!
且她怎麼可能不再生他的氣呢?她的初吻耶!莫名的被他給奪了,還得看著他一副懊悔不已的模樣。
一想便氣悶,陸黎兒使力推開他,把手給收了回來。
「痛!」華熙痛呼出聲,順著她推他的力道跌向一旁。
「少爺!」吳蕭忙不迭上前將他給扶起,氣得忍不住瞪陸黎兒一眼,「你著了什麼魔?少爺為你受了傷,你還這樣忘恩負義?」
「他……活該!」誰叫他哪壺不開提哪壺?
「你這丫頭——」
「好了,吳總管,她高興就好。」
「什麼?」吳蕭一愕,不敢相信的瞪著華熙,「少爺,你剛剛說了什麼?她高興就好?你怎麼可以這麼寵她?」
要是少爺都這樣寵她,當真是沒天沒地了!那他吳蕭在府裡還有得混嗎?不被那丫頭踩在地上當球踢才奇怪!
「你不寵她?十萬兩買一塊玉,嗯?」
嘖,一語中的,說中了他吳蕭心中的痛與心虛,蒼白的臉像是生了病。真是無語問蒼天啊!他又不知道這丫頭會是這樣的玩法。「華少爺,您的傷勢——」拍賣會的主人關心的上前詢問,就怕華府當家的華熙有個閃失。
「無礙,倒是敝府的人給您添了麻煩,真是過意不去。」華熙抱歉的笑了笑,「這被砸壞的桌椅華府全會負責,請貴莊找人算算,直接跟吳總管討去,也算是在下彌補貴莊的損失。」
「華少爺可千萬別這麼說,在下擔當不起啊,敝莊管理不周才會讓您受了傷,千算萬算也該算在敵人的頭上,豈有要華少爺負責之理?」主人躬身謝絕,轉身呼喝,「來人!快給華少爺請大夫!」這華熙面子裡子全給他顧全了,怎有還要他掏腰包之理?更何況,華府可是他在長安城內的大金主,光是剛剛那塊喊價十萬兩的玉,便足以讓他荷包賺得滿出來,萬萬得給人個好印象才行。
華熙見主人打心眼裡要這麼樣才舒爽,便也不再推辭,微微一笑,「您就繼續拍賣會吧,別為在下耽誤了,我可不想擋人財路。」兩人又客套幾句,主人才回到台前繼續主持方才被打斷的拍賣大會。「吳總管,你過去陪陪黎兒,順便挑點好東西。」再讓那丫頭一個人在那頭自責,她可能會難過得三天三夜睡不好覺。
「我過去?那少爺你呢?」
「我一個人無所謂。」
吳蕭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有些左右為難,「少爺,依我看,還是叫黎兒過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