擁著她纖盈的肩膀,雷修奇接過她手中的行李袋,語音沙嗄的說:
「我們有話回家再說。」
璩采晴傻兮兮的點點頭,她的情緒仍處於沸騰燃燒的狀態,言語似乎發揮不出任何的效用。
返回大直的車程上,雷修奇都沒有說話,只是緊緊的握著她的手,含情脈脈的凝望著她,那雙深遠漂亮的眸子盈滿刻骨的相思和柔情。
璩采晴被他瞅得心旌震動又旖旎若醉,若非礙於公車內人潮洶湧,她早就投身到他的懷裡,讓心底那份酸楚激昂的熱情溢於實際的肢體語言中。
到了家,她步履輕盈的推開紗門,「爸,媽,我回來了。」
「采晴,你爸媽去超級市場買菜了,準備晚上加菜,慶祝你放假返家!」
璩采晴輕應了一聲,然後,她看到雷修奇放下了行李袋,緩緩伸出了雙臂。
璩采晴立刻像一隻輕靈的飛雁投進他溫暖寬闊的胸懷裡,貪婪的嗅聞著他身上那份似熟悉又還似陌生的男性氣息,那雙烏黑動人的翦翦雙瞳輕漾著點點璀璨晶瑩的淚光。
雷修奇緊緊樓住她那曼妙纖柔的身軀,下巴輕輕搓揉著她的鬢角,良久良久,他拾起她的下巴,痛楚而震顫的說:
「讓我好好看看你,采晴。」他仔仔細細的端詳著地。
「你愈來愈美麗清新了,采晴,而且也變得比以前更成熟恬靜。」
璩采晴俏悄垂下眼瞼,一抹淡淡而羞澀的紅暈染上她白皙純淨的面頰。
「你的頭髮長長了,變得長髮飄飄,楚楚動人,可是——」雷修奇溫存的輕撫著她那尖尖的小下巴,「你瘦了——」
一句「你瘦了」讓璩采晴心中一陣酸楚,霎時淚眼婆娑了。
雷修奇梳理著地那頭長及肩膀的秀髮,沙啞的低問著,「告訴我,采晴,你這一個多月來,過得好不好?」
璩采晴輕輕搖著頭,「不好,我一直想你想你——」她語音饃糊的說。
雷修奇心頭一痛,「采晴!」他粗嘎的低喚著地名字,然後,帶著滿腔痛楚的激情和憐階,迅速擁緊了她,像擁住生命中最珍貴的瑰寶一般,小心的、熱情的印上了自己的唇。
這一吻,吻盡了昕有刻骨難捺的相思和深情。
彷彿是幾世紀,又好像只有一剎那,當他們的呼吸部快被這股熾熱懸綿的擁吻淹沒之際,雷修奇稍稍鬆開手,定定的凝注著璩采晴,溫柔深邃的眸光中蕩漾著絲絲晶瑩的淚光與深情。
在這番執手相望,淚眼交會的撼動和酸楚中,璩采晴噎凝無語了,她輕輕軟軟的發出了一聲幸福而甜蜜的歎息,再度偎進了雷修奇溫暖寬闊的胸懷襄,像找到棲靠的船隻般眷戀著他那安全寧靜的港灣。
* * *
今天是琴棋書畫藝文風騷六君子聚會以來,氣氛最熱鬧、陣容也最堅強壯觀的一次。
他們選在十分寮瀑布烤肉露營,而參加的人數除了他們原先六個人外,又多了璩采晴和沈丹霓兩個人。
不過,帶沈丹霓來的可不是璩采晴,而是被阿丹姑娘譏笑為「遠看像座山,近看像頭豬」的余盛仁。
八個人之中,有三對情侶,只有自翊為美女監賞家的季慕飛和仍然沉靜如水的丘斐容形單影隻,還在尋尋覓覓、躲躲藏藏的愛情迷宮中打轉、盤旋。
只不過,沈丹霓抵死不承認她是余盛仁的女朋友,而余盛仁拉不下瞼,在烤好一隻雞腿孝敬阿丹姑娘之餘,也不忘自我解嘲的笑道:
「想我『聖人』打從娘胎出世,除了吃、下棋、登山之外,還不曾對第四樣東西感興趣過,偏偏——阿丹這個小不點,不但牙尖嘴利,連棋藝都高人一等,害我這個不曾嘗過敗績的人不得不厚著臉皮對她百般遷就,千般阿諛,期能在棋盤上更上一層樓!」
麥德夫把一支塗抹勻稱、烤得漂漂亮亮的玉蜀黍遞給汪碧薇。「聖人,你的棋藝一向是頂呱呱,打遍天下無對手的,怎麼會輸給阿丹呢?難不成——你的棋藝退步了?」
「其實,我的棋藝還是很好,也沒退步,但,沒想列阿丹這小妮子不跟我玩正統的棋藝,象棋、西洋棋、圍棋她都沒興趣,而且棋藝差得不值得一提,偏偏有種棋,我卻拿她毫無辦法,屢戰屢敗。」余盛仁邊啃雞爪邊喳呼著。
「哦?哪種棋?」麥德夫饒富興味的問道。
「跳棋。」沈丹霓得意洋洋的說,又抓起了剛烤好的甜不辣放進嘴裡大快朵頤。
忙著升火的季慕飛聞言,立刻不甘寂寞的凋侃笑道:
「聖人,這點你就不得不乖乖認栽了,想想看你的體積穩如泰山,連走路都像老牛拖車似的,人家阿丹身輕如燕,你再怎麼『跳』,當然也跳不贏人家。」
余盛仁乾笑了一聲,「謝謝你的金玉良言,原來,我不是棋不如人,而是『跳』不如人。」
「別怨歎了,你這老小子再怎麼跳不如人,還不是給你『跳』來了一個活潑可愛的小不點!」季慕飛笑著接口道,並忙著把烤肉架弄穩,讓丘斐容上肉。
沈丹霓發出抗議了,「更正:第一,我又不是跳蚤,請你們不要用錯動詞,第二,我不是余盛仁的女朋友,請你們不要亂點鴛鴦譜,免得剝奪了我被其他君子仁人追求的機會。」
余盛仁一聽,又忙不迭的送上了一支玉蜀黍「孝敬」沈丹霓了,「阿丹,這支特辣,是你最愛吃的,你吃吃看,看我烤得是否夠正點?」
沈丹霓轉轉眼珠子,拿喬的說:
「要我吃是可以,可是你得向他們申明我不是你的女明友,我們只是——」她想了—下,「還可以的普通朋友。」
余盛仁面有難色的望著她,還不知道該如何應對之際,璩采晴在一旁笑吟吟的放冷箭搭腔了:
「阿丹,你不要玩這種此地無銀三百兩的遊戲了,上回是誰在信裡告訴我:『余盛仁憨厚耿直,又極具俠義精神,雖然體磧龐大了點,嘴巴也純了些,但,還是滿可愛又可靠的,連我媽都愈看他愈順眼』來著!」
余盛仁聽得眉開眼笑,沈丹霓紅著瞼作勢要捶璩采晴,璩采晴連忙尖叫著閃到雷修奇身後,趴在他的肩頭上咯咯直笑。
「對不起,阿丹,此路不通,請你繞道而行!」雷修奇詼諧的笑道。
沈丹霓卻一臉狡檜的對雷修奇說:
「雷學長,我手上有一疊關於璩采晴的私人機密,你有沒有興趣知道?」
雷修奇目光閃動了一下,「是關於哪一方面的?」
「是關於—個癡情少女的感情秘密,裡面的男主角好像也包括閣下在內,你有興趣聽我『倒帶』給你聽嗎?」沈丹霓不徐不疾的淡笑道,一副古靈精怪又胸有成竹的神態。
雷修奇輕輕蹙起眉峰沉思了好一會,「我是百分之百的想聽,但,你口中的癡情少女已經伸出她的利爪戳著我肩背,為了我的性命著想,我想,你還是不要倒帶為妙!」此話—出,藏身在他背後的璩采晴立即羞惱地伸出手,又輕擰了他一下。
沈丹霓擠眉弄眼的沉吟道:
「好,我不為難你這位難過美人關的英雄,我去跟其他人『倒帶』,你們幾位誰有興趣聽璩妹昧的戀愛秘辛?」她轉向其他人扯著嗓門問道。
季慕飛立刻欣然響應。「我有興趣,百分之兩百的興趣!」
「小季,你——」璩采晴立即滿臉滾熱的探出頭瞪著他。
「我怎樣?」季慕飛逗趣的癟癟嘴,「誰教你——一見了你的『雷大哥』,就把我這個忙著在東海為你驅蟲滅蠅的『未婚夫』給冷落在一旁?」
璩采晴趕緊從烤架上抓了支烤得熟透的雞腿拿去朝貢,「小季,這是我這個罹患『霍亂』和『愛滋』的未婚妻孝敬你的,請你大人大量,勿和我這個身染重病的弱女子計較!」說完,就趁季慕飛張嘴欲言之際,直接將那只焦熟的雞腿塞進他的嘴裡,然後,一溜煙的躲進了雷修奇寵溺義充滿保護性質的擁抱中。
季慕飛迅速的拔開雞腿,並連連嗆了好幾聲,「最毒婦人心,居然拿支焦透的雞腿想噎死我,『雷同學』,你的同學愛都到哪裡去了?竟然眼睜睜看著你的女朋友謀殺你的好同學?」
雷修奇淡淡一笑,「她不是你的『未婚妻』嗎?你自己管教失當,怎能怪起我這個靠邊站的老同學呢?」
季慕飛微微一窒,又連咳了好幾聲,而丘斐容靜靜倒了一杯開水遞給他。
他喝了兩口,順過氣之後,不禁感慨萬千的歎道:
「還是斐容溫柔嫻淑,這——政大的男孩子是不是都瞎了眼睛?怎麼不懂得把握花開堪折直須折的真理,反而放著斐容這麼好的姑娘獨自在愛情的門檻外徘徊?」
「你如果要怪政大的男生,倒不如先怪台大的男生,是台大的男生先瞎了眼睛的!」汪碧薇倏然插嘴,別有深意的望著季慕飛慢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