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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頁     宋思樵

  沙依嵐感觸萬千的搖搖頭,「我覺得你大哥和你嫂子都是那種可憐又可悲的人,像他們這種不懂得付出自己的真心和愛心,只懂得利用踐踏別人的人,即使嬴得了全世界的財勢和富貴,也永遠買不到生命的尊嚴和價值的。所以——」她意味深長的頓了頓,溫柔而誠摯的注視著歐克舫,〔你應該原諒他們,因為他們活得比你還貧窮卑微,還要一無所有!〕

  歐克舫心頭一震又跟著一熱,他發現自己的眼眶濕潤了,然後,他帶著滿腔沸騰而悸動

  的深情,迅速擁緊了沙依嵐,像擁著世界上最珍貴美麗的瑰寶般,溫存而虔誠的印上了自己的唇,吻進了所有末及說出的感動、心折和摯情。

  *  *   *

  沉醉在愛河中的沙依嵐彷若破繭而出的粉蝶,渾身散發著一層奪目過人的光華。

  那雙黑白分明、顧盼生姿的剪剪雙瞳,更不時流露一股喜盈盈又水靈靈的甜蜜光彩,一顰一笑都像朵嬌悄嫵媚而盛放芳華的野玫瑰。

  她恣意地沉醉在愛情的最陶裡,和歐克舫在情意繾蜷中共築生命的歡顏,共享心心相印的喜樂與溫馨旖旎。

  歐克舫就像本新穎精采而引人入勝的稀世寶書,一旦開啟閱讀,就會讓人深為其豐富而耐人尋味的深度所震懾,而愛不釋手地以一種驚喜交融的心去細細品味著其中的精華和內涵。

  每天沙依嵐都帶若這種目眩神迷的心和歐克肪相處相愛,也帶著這種芳心酣醉的迷情進人夢鄉,慶幸上蒼對她的眷顧和寵愛,賜予她這樣內外俱美的奇男子。

  望若他微卷而泛點棕色光芒的黑髮,出奇俊美恍若斧琢刀雕的男性臉龐,那一雙深邃迷人而燃放著無限柔情的翠眸,沙依嵐總會在如癡如迷的凝神交會中,深深感受到自己那份無物比情濃的癡俊和狂熱。

  歐克舫就像顆魅力無窮的大磁石,深深吸住她那顆多情而脆弱的芳心,從此隨若他的呼吸而呼吸,隨著他的喜怒哀樂而喜怒哀樂。

  她的快樂和痛苦完全掌握在他的一念之間,向沙依嵐卻甘之如飴地把自己完全的交付出去。只因為,她是那樣無以自拔地深愛箸他,甘心情願的為他生、為他死,為他散發自己所有的光與熱。

  儘管,她是那種不愛則已,愛就愛得轟轟烈烈、天翻地覆、日月無光型的至情女子,但,在歐克舫眼裡,她還是以前那個慧黠靈動、好勝執拗又喜歡做怪的淘氣女郎。

  譬如,某天卜午她沙大小姐突然心血來潮放了自己半天假,跑來加油站突擊臨檢,說晚上要帶他去士林夜市品嚐各種精緻可口、正宗道地的台灣小吃。

  對於她那隨興所至,素來不按牌理出牌的行事作風,司空見慣的歐克舫也樂意配合她的臨時計畫。

  閒來無事的沙依嵐在等候歐克肪下班的空檔間,走到牆角的販賣機投了兩個硬幣,大刺刺地喝著可口可樂,又重新走到歐克舫的身旁,看他為顧客提供完善的加油服務。

  當她看見那位穿著入時,開著酒紅色賓士車的時髦女郎,竟然敢用種輕佻曖昧的眼光猛對歐克舫傳送秋波時,她不禁睜大了她那一雙烏黑圓亮而流轉著無限嗔意的大眼睛,狠狠地刺向了那位顯然忘了羞恥為何物的風騷女子。

  對方卻對她的怒目相視毫無知覺感應,因為她的焦點全部都擺在歐克舫這個出奇漂亮、又性感迷人的大帥哥身上。

  付款時,她還不忘對歐克舫拋了個風情萬種的媚眼,在紙幣上附上上張小紙條,寫著她的姓名和電話,「嗨,別忘了打電話給我,我們可以去PUB喝杯,交個朋友!」她的聲音還故意放得酥酥軟軟的,一副慵懶煽情的口吻。

  歐克舫還沒來得及對她的勾引挑逗做出適當的反應,醋意大發的沙依嵐已經飛快地搶過紙幣和那張小紙條,輕蔑地掃了一眼,「王素珠小姐,你到底是來這裡加油的,還是來這裹拋你的死魚眼釣男人的?」

  那位氣得花容變色的女顧客,果然連拋了兩個很難看的死魚眼送給潑辣刁蠻的沙依嵐,然後,悻悻然的發動引擎離開了。

  怒氣猶存的沙依嵐還不忘對它的車屁股齜才咧嘴地猛份鬼臉,當她看見歐克舫那一臉不以為然的神情時,她又嘻皮笑臉、狀甚無辜的吐吐舌頭,自圓其說的提出她那似是而非的解釋,「我這是正當防衛啊!誰教她要公然拋她的死魚眼勾引你,我豈能眼巴巴地看著她侵犯覬覦我的白馬王子而毫無動靜?如果我沒有反應,那豈不是彰顯你的無能和失敗嗎?」

  對於她的強詞奪理,歐克舫再度在啞然失笑中輕擰了她那粉嫩白皙的面頰一下,以種呵護寵溺的心去包容這個他用全部生命去摯愛卻仍嫌不夠的淘氣精靈。

  當他們置身在熱鬧嘈雜、人潮擁擠的士林夜市時,沙依嵐還不忘邊吃邊對歐克舫施行機會教育,興致築然地教他練習說台語。

  「喏,這是蚵仔煎,好吃吧!」

  歐克肪吃了口,立刻露出.津津有味的笑臉,[不錯,好吃,你說這叫什麼?呼拉圈?」

  沙依嵐翻了個白眼糾正他,而歐克舫連吃了三盤,卻沒有次說對它的名稱。

  接著,他們又席捲了麵線羹、鼎邊銼、臭豆腐各個小吃攤。

  現在,他們又坐在甜不辣的攤前大快朵頤著。

  沙依嵐不氣餒的再教他次,〔這碗是甜不辣,你總不會冉拗口念錯了吧!」

  歐克肪叉了一塊白蘿蔔放進嘴裡,自信十足的點點頭,〔這個容易,我不會念錯的,這個叫錢多啊!」

  沙依嵐沒好氣的瞪著他,「不是,是甜不辣,不是錢多啊!」

  歐克舫又念了一次,還是念成錢多啊!他見沙依嵐氣嘟嘟又不勝懊惱的噘著嘴,翠眸閃過一絲頑皮的光芒,嘴裡卻忙不迭地試著以輕鬆的口吻舒緩佳人的嗔意。〔別生氣也別傷腦筋,這錢多啊只要放在銀行生利息就可以了,當然——吃進肚子裡也不壞,至少肥水不落外人田!」

  沙依嵐聞言不禁又惱火又想笑,害她一臉怪相,不得不裝模作樣的輕睨了歐克舫眼,唏哩呼嚕的掃光了那碗令她啼笑皆非的甜不辣。

  然後,她和歐克舫一手拿著豬血糕,一手拿著黑輪,像個重心未泯的孩子邊吃著零嘴,一邊興致高昂地沿著人擺長龍的攤販逐一光顧把玩著。

  然後,她又正經八百的對歐克舫搖搖手中的黑輪,端若老師的嘴臉問道,〔告訴我這個叫什麼?」

  〔好累。」歐克防隱忍著一觸即發的笑意,慢聲回答。

  沙依嵐又睜大她那一雙靈燦烏黑的大眼睛,準備訓斥著歐克舫這個名不副實、孺子不可教也的語言天才時,她敏銳地捕捉到那抹閃耀在他晶璀綠眸中的笑意,她倏地幡悟過來,不禁惱恨的捶了歐克肪的肩頭一下,甫張嘴還來不及出言罵人,歐克舫就把手中的半截黑輪塞進沙依嵐的嘴裡。〔恰查某,我被你問得「好累」,所以免費請你吃「黑輪」!」

  沙依嵐迅速拿下那半截的黑輪,不敢置情地瞪著笑意達裡的歐克舫,「你——你會說台語?〕

  「是啊!不過,只有一點點,是你爺爺教我的。」

  沙依嵐冒火的瞪視著地,「那你今天是故意逗我的羅!」

  喔!她那雙亮晶晶、生意盎然的大眼睛簡直比滿天燦爛的繁星還要耀眼逼人。

  跟她在一起的時間,永遠是充滿了意想不到的驚奇和樂趣,每分鐘都是充實而快樂豐盈的。對於她時而慧黠可愛、時而嬌美嫵媚、時而歎怨薄怒的千百種容顏和風情,他永遠也看不厭,愛不膩。

  「別生氣,你這麼愛噴火,小心不到三十就燒得你滿臉皺紋,成了一個風乾橘子皮的小老太婆!」歐克肪軟言慰語地摟著她僵硬的肩頭,又揉揉她那一頭光滑柔細的短髮,〔你應該留長頭髮,一定很漂亮,不輸給樓上的鞏薇芬。」

  沙依嵐看看他的小馬尾,又摸摸自己那頭清湯掛面的短髮,不禁好笑的連連搖頭,〔人家看我們兩個一定覺得很滑稽可笑,男的留長髮,女的留短髮,男的高得像巴黎鐵路,女的矮小得只能勾到他的肩膀,怎麼看怎麼畸型!〕

  歐克舫定定的注視著她,漫不經心地摸了摸他的小馬尾,〔你要我去剪短頭髮,好讓我們看起來正常一點嗎?〕

  〔你敢剪,我就去剃光頭!」沙依嵐惡聲惡氣的警告他。

  歐克舫興味濃郁的朝她眨了一下眼睛,沉吟地摸著下巴,「一個光著頭而皺著一張橘子皮臉的小不點?哼,有趣,有趣,我搞不好因為這種怪異獨特的眼光而上金氏大全呃?而且娶了你,夜裡起來上廁所都不必點燈,也下怕摔個狗吃屎,反正——」他還沒來得及說完,沙依嵐已如法炮製的將那半截的黑輪塞回到他嘴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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