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研也覺得驚奇,她並沒邀請他們呀!但見到他們的驚喜,頓時讓她甩開這個想法。
「別瞎說了,讓我替你介紹,這是我媽媽。」思研比著秀玲說道。
「伯母,您好!我是鄧群。」鄧群先說。
「我是鄧群的妻子芸芸。」芸芸接著說。
「我們都是思研的好朋友。」他們倆異口同聲的說。
「你們好!」秀玲也很高興能沾染上他們的活力。
思研接著又對他們說:
「這是世韜,你們已經見過了吧?」
「世韜,這是鄧群和芸芸。」
「你好啊!負心郎。」鄧群和芸芸齊聲道。
這下子世韜就算再笨也明白了,他漲紅了臉尷尬的笑著,這可真是自找麻煩。
「你若是再欺負我們思研,小心我們整死你。」芸芸很大口氣的說。
「是啊!我也不饒你。」連秀玲也幫腔了。
「我怎麼敢呢,諸位大人。」世韜不好意思的說。
大家哄堂大笑。
這小魔鬼,害自己吃了多少的乾醋,看她現在笑得則像只偷到魚的小貓咪,真是令他又愛又恨,拿她沒有一點兒辦法。
霎時大廳一片靜默,原來是丁屏到了,鄧群搖搖芸芸的手說道:
「狐狸精出場了。」
氣氛變得凝重,每位嘉賓都聽過世韜和丁屏的傳言,最近這一則也正如火如荼的傳開。秀玲不悅的睨了世韜一眼。世韜也不希望丁屏出現,他現在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她為什麼會來呢?
「伯母,世韜,謝謝你們邀我來。」丁屏故意漏去思研不提。
秀玲勉為其難的點點頭走開。世韜一直擔心得頻頻望向思研。突然,他發現幾個熟面孔,他怒道:
「你又把記者引來了嗎?」
丁屏故作無辜的搖搖頭。記者已經過來要拍照了,鄧群和芸芸兩人像保鏢似的,左右護住思研。
「何先生,請對鏡頭微笑。」
微笑?世韜的表情不可能比現在更難看了,不過丁屏可是笑得挺開心的,思研在一旁看得很清楚。
「對不起,各位記者先生、小姐,這是私人宴會。」世韜的語氣隱隱含著怒氣。
「丁小姐,什麼時候和何先生請我們喝喜酒啊?」一位冒昧的記者問道。
丁屏綻放出如春花般的微笑,害羞的對記者說道:「我跟你們說過,我們真的就只是好朋友的關係。」
世韜看到思研被鄧群和芸芸愈隔愈遠,心中是又急又氣……
「到這個時候你們也別隱瞞了吧,也該公開讓大家知道了。」一個自作聰明的記者說道。
「這是私人宴會,如果各位沒受邀,就請回去,不要在我妻子面前亂說話。」世韜此刻終於爆發。
一陣嘩然,連丁屏都沒有預料到世韜會這樣生氣。
「何先生,您的意思是……」
「你們怎會如此健忘,我已經結過婚了。」
「那為何丁小姐……」
思研這才輕輕推開鄧群鑽了出來,世韜急抓住她的手,將她帶到身邊。思研看到大家的注意力都轉到自己身上,才清晰的說道:
「這恐怕是個誤會,既然大家都來了,就盡情的玩吧。」
思研表現出來的大家風範令人折服。
「何夫人吧!對不起我……」剛才那位冒失的記者汗顏道歉。
「別這麼說,屏姐和何家的確關係非淺,也難怪你們會誤會。」思研要丁屏自食惡果。
「哦?是什麼關係呢?」
「我和丁小姐從前是姑嫂,雖然後來很遺憾,丁小姐與家兄離異,但我倆已奠定了深厚的友誼。」
芸芸和鄧群已在旁邊賊賊的笑得好不高興。
「你看思研多機伶,丁屏現在笑不出來了吧!」鄧群悄悄對芸芸說道。
芸芸面帶笑容不住地點頭。
「令兄是哪位呢?」記者追問。
「我大舅子是名室內設計師申力言先生。」世韜道。
記者露出恍然的表情。
「那何夫人就是申思研小姐嘍!難怪我們不認識,申氏兄妹一向避開新聞界,我好幾次想訪問他們都不得其門而入。」
「哪裡,是我們兄妹拙於言詞,不想得罪記者。」思研已成功的將記者的注意力轉移。
現在記者反而追著丁屏問,使丁屏疲於應付,思研卻在此時不理世韜,默默走開。雖然她知道這件事和世韜無關,但她看見丁屏和世韜站在一塊兒就生氣,宛如她六年前看見世韜緊擁丁屏在床上的情景重演,她躲在陽台外面清靜清靜,這裡空無一人,宴會的賓客是不會到這兒的。
然而,沒想到的是,丁屏卻在這時闖進她的視線,劈頭就冷哼的對思研道:
「算你厲害,但你別得意,世韜把你和他的協議告訴了我。」
他竟敢把這種事都告訴她,思研心想道。
其實世韜一句也沒對丁屏說,但丁屏瞭解思研的個性,知道在那不堪的往事發生之後,她是絕不可能毫無怨尤的回到世韜身邊,就算世韜跪地請求也不可能。當然,世韜也明白這一點,所以世韜必定和思研訂條件。
「那你更應該離開他,幫助他應付我這一陣子,反正你們來日方長,我生下孩子就和他離婚了。」思研冷峻的說道。
丁屏得意的冷笑,她沒想到這麼簡單就得到了她所需要的情報。
「就怕有人母憑子貴,死賴著不走。」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如果他真愛你,就不會不顧和我離婚去娶你。」思研氣得唇齒打顫。
「你難道不知道,這六年來,世韜為了你流產這件事一直背負著沉重的十字架,等這次你生下小孩之後,他就可以卸下這個包袱,而我們才有資格談到永遠。」
「他告訴你的。」思研氣道。
「你應該由他最近的表現可以看得出來。」
難道他的愛只是愧疚?我不相信!思研在心中吶喊,一陣暈眩,她絕不能在丁屏面前昏倒,思研努力挺直背脊,像個女皇般高貴的走開。
「思研,你怎麼先離開也不說一聲。」鄧群看著僵硬的思研。
思研閉上眼睛喘息一會兒,然後就逃回房裡。鄧群和芸芸一看事情不對勁就跟了進去。思研跑入房中趴在枕頭上痛哭出聲,鄧群夫婦從未看見冷靜的思研這些舉動,都被她嚇壞了。
「發生了什麼事,快告訴我們。」
思研的眼中透出了絕望,像一個被逼入絕境的小動物。「我愛上他了。」她狂亂的搖著頭,「我不能愛他的,我為什麼這麼笨。」她用手捶著床,「這麼笨……」
芸芸示意讓鄧群去找世韜。
思研衷心希望能相信世韜是真的愛她,但往事就像一張黑網籠罩住她。世韜隨著鄧群走進來,鄧群叫了芸芸出去,世韜輕輕的在床邊跪下。
「心愛的,你為什麼哭泣?」他關切地撫著她佈滿淚痕的小臉。
思研吸吸鼻子可憐的問:「你一直覺得愧對於我嗎?」
世韜心痛的凝視她:「我知道我對不起你……」
思研一聽心都涼了。原來真如此,丁屏沒有騙她。「請你走開。」思研無助的低喊。
「思研。」
「走開!」她重複。
「告訴你在怕些什麼?」世韜沉痛的說道。
「讓我一個人靜靜。」
「等我說完了我就會走。」世韜顯得有些發怒。「你要學著信任我,讓我分攤你的憂愁。」他扯著她的頭髮。「幫幫我,為我們之間的感情努力。」他激動的說道。
思研卻只是轉過身去,內心激烈的掙扎著。
「別逼我。」她低泣道。
世韜的心提在胸口,似乎隨時都會痛苦的爆裂開來。若思研不能信任他,當孩子一出生……她必會毅然決然的離開他,而自己……卻已再也不能沒有她。如果沒有思研,日子該怎麼過?他拖著沉重的步伐,慢慢踱出去。
思研聽到他輕帶上門,心裡一陣空虛。莫非就這樣躺一輩子?為什麼自己這麼擔心呢?如今她已絕望的確知——不論世韜做了什麼,她都仍然深深愛他。「為我們的感情努力。」她彷彿又聽見世韜痛苦的低語。去告訴他吧!將一切迷霧般的感情線團解開。
「自己這副德行,已經不能回到樓下宴會了。」她自語道,在臥室談又太私密了,她怕自己又受他……
她看著臥室通往書房的偏門,世韜常把工作帶回來做,所以他們的房間和書房相連。去書房打通電話叫他上來吧,她這麼想道。書房是世韜的天地,思研回到何家之後,每每刻意迴避書房,現在她還是第一次進去。
她由偏門進去,一個大型藝術展將正門和偏廳分割成截然不同的兩個天地。思研眼見自己熟悉的事物擺在偏廳,感傷得熱淚盈眶。這些顯而易見全是世韜整理的,全是思研用的東西,她和他的合照,她用過的筆,她愛聽的錄音帶。思研遲疑了一下,拉開抽屜就忍不住哭了出來,這……都是她的考試卷,他……留這些一文不值的東西做什麼?
「我愛你,思研!」耳邊又響起世韜深情的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