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韜急急的簽完證書,對思研低柔的說道:
「我回去再跟你解釋,現在我要跟警察先生去警局。」
思研聽了連血都結冰了,他居然連自己的婚宴都不參加,要留她一人在此鬧笑話!她絕望的眼神令世韜不安。
「要走就走吧!」她冷冷的說。
「事情不是你所想……」世韜心驚膽顫。
「事實擺在眼前,你讓我怎麼想?」她忍住眼淚。
不能哭。她不能在此刻軟弱。外面傳來敲門聲,世韜知道是警員催他。
「我要走了,我有理由,請你相信我!」世韜轉身出去和警員走了。
相信他……思研想到他所說的這句話,不由自主的歇斯底里低笑出聲,笑著笑著竟笑出珠淚,她趴在桌上哭了出來。
這場婚禮真是極盡荒謬之能事,新郎不在,新娘也不出面,力言走到休息室。唉!外頭是一團糟,原本完美無缺的婚禮……
「小妹,小妹。」他搖著思研的身子,她眼睛哭得像倆粒核桃般紅腫。
「大哥送你回家。」力言對她說。
思研放下面紗跟著力言走,她不想讓別人看到她受傷的自尊,現在一定有很多人等著看笑話。
到了新家,思研換了家居服,力言第一次懷疑自己是否鑄下大錯,嫁給世韜的思研真能幸福嗎?才結婚的第一天就有挫折。
「去睡,別再哭了,你的眼淚這麼多會讓小寶寶心情不好的!」力言勸她。
「大哥,你回去吧!」思研回房去休息了。
力言在外面一直等世韜到深夜還沒等到,只好悻悻回去了。
思研回到房中又悲從中來,自從和世韜相愛,她所流的淚水比別人三輩子還多,多少次她哭著睡著又哭著醒來。今天是她的新婚夜,在她的新婚床上卻只有她淚濕鴛鴦枕頭,怎不令她心碎?
世韜拖著疲乏的腳步回家,思研在婚宴那冷冽的眼睛發出的光芒令他心驚。剛才他被失去自製的丁屏纏住,她受了太大的驚嚇,世韜盡道義務責任送她回家,警局也擠滿聞風而至的記者,世韜還差點和記者打起來。
「您把新婚妻子丟在禮堂是為了丁小姐吧!」他還記得那記者是這樣問的。世韜可不允許他胡亂造謠讓思研受到傷害。
房裡沒燈,想必她已睡了。他不想驚擾她,世韜摸黑更衣,他一身都是丁屏濃郁的香水味。
那是什麼聲音?他聽見抽泣聲,飛快的扭開檯燈。
「你……哭了一夜。」現在已經五點了,雖然天色仍暗得像晚上,世韜伸手欲摸思研的肩,思研向後移閃開。
「別帶著她的味道碰我。」思研嘶吼。
「你誤會我了……」世韜解釋。
思研摀住耳朵大叫:
「我不要聽,我不要聽……」她死命搖頭。
世韜累了一天,他實在氣她不懂事,不但不懂得安慰他還給他氣受,他用力拉開她的手,該是讓這小女孩學會規矩的時刻了。
「隨便你要信什麼?你要在這兒自語自憐也可以。」他說完便放開她,怒氣騰騰的甩上房門去客房睡。
他受夠了她的不安全感,他受夠了她的不信任,世韜雖然累卻睡不著。但是,如果他能看到第二天的報紙,他就不會這麼說了。
思研一夜不能成眠,何家派了一位管家給他們小夫妻,現在李媽正替她做好了早餐。
「謝謝你,李媽!」思研擠出一絲微笑,李媽周到的連報紙也拿給好了。
思研喝了一口果汁,打開報紙,報上世韜的照片吸引住她的目光。世韜暴怒的向記者揮拳,而……丁屏在她身後,思研冷汗冒得一身,她又凝目看下面的報導,愈看愈反胃。
「李媽,我不吃了,我吃得很飽,謝謝你!」思研起身就走了。
「可是小姐,你根本沒吃。」李媽對著思研的背影叫道。
世韜聽見聲音也起來,走到準備好的早餐邊坐下,他也翻開報紙。
「李媽,這報紙小姐看過沒有?」世韜看了內容臉色大變,報上說他和丁屏苦戀,和思研結婚必有隱情,文中暗諷思研可能已懷龍種,這要是讓思研看到不得了。
「小姐先起來的。」李媽唯唯諾諾的,今天這對新婚夫妻是怎麼回事?
「你是什麼意思?」世韜又問。
「我是說小姐先看完報紙才進去,你現在吃的就是她的早餐。」
糟了!連早餐也不吃就躲回她的殼裡。這個記者太過分了。
「我要告他!」世韜忿忿地說。他現在更是沒有食慾了。
「李媽,我吃飽了,謝謝!」世韜說。
「何先生……」李媽搖搖頭。
世韜打開房門,思研呆呆坐在鏡子前。
「事情和報上寫的根本是兩碼子事。」
世韜看思研沒反應,氣得將她轉過來向著自己。
「你又將我定罪了嗎?」他受傷的咆哮。
「我受不了你每次不問我就替我定罪。」
思研也受傷的注視他。
「還有誰會告訴記者我懷孕了呢?」
「我不知道,可能是他亂猜猜中了!」世韜非常震怒的又說道:「我要告他,還要告那家報社。」
「你要告人家什麼呢?人家說的全是實情,我是懷孕了,你是為了丁屏,將我丟在禮堂等待,你是為了丁屏,又再度將我獨自留在婚宴中,你是為了丁屏,讓我在新婚夜獨守空閨。」她疲倦的又說:「你到底又想告人家什麼罪名?告人家揭我們的底嗎?」
世韜啞口無語,原來她將他看作如此不堪。話雖如此,但他希望她相信他,世韜此時也心冷。
「你對我沒有絲毫信任,我們的問題我要找個方式解決,你好好的把孩子生下,我……」世韜痛苦的吞嚥一下說道:「我會去客房唾。」說完便出去且用力甩上門。
思研的理智也被那「砰」一聲破碎了。
他們的冷戰持續了三個月,在外人及父母面前,他們是一對恩愛的新婚夫妻,單獨在一起時卻互相折磨。思研的肚子也已大了,現在她已有六個月身孕了,行動也不方便,她也從不到世韜公司,因為怕別人對著她的肚子指指點點或妄自猜測。
思研已學會不被報上花絮影響,她剛才去作產檢,醫生說她體重過輕,令人擔憂,本來世韜要陷她去,但被她拒絕,在這種情勢下,她不願接受他任何好意。就連請家教給她,思研也拒絕了,她現在那裡還有會有精神讀書考大學呢?
她在街上散步,產婦需要適度的運動,沒想到才一晃眼的時間就下起雨來了,她正好走到何氏大樓。
「上去避避雨吧!」思研自言自語。
她和世韜的婚禮並沒有邀請公司的人,因此沒有什麼人認識她,也沒人發現她。思研找出一串鑰匙,雲浩曾給她一把直通雲浩和世韜辦公室的電梯的鑰匙。
啊!找到了,就是這把。思研登上電梯,門一開她就看到黃秘書的座位,秘書顯然很驚訝看到她。
「思研小姐,你……怎麼來了。」黃秘書吞吞吐吐。
「下雨沒帶傘,正巧經過這兒,我就進來躲雨了。」思研笑著對她答道。
「世韜在嗎?」思研走向辦公室門口。
「在,思研小姐……」黃秘書喊著,但思研已經進門了,來不及阻止。
眼前丁屏楚楚可憐的哭倒在世韜的懷中,思研只聽見腦袋中轟隆作響,她跌跌撞撞衝出去,拚命按電梯。黃秘書此時也失去應變能力。世韜衝出來時……思研恰巧關上了電梯。這是三十五樓啊!
世韜從樓梯衝下去,一路衝到底,為什麼就這麼巧?他剛才和丁屏談事務移交的事。他把所有和丁屏有關的事都移交給銷售部的新任經理謝先生,沒有想到她哭倒在他懷中,她說不想失去自己這個朋友!他也委婉的向她解釋思研的誤解使他不得不這樣做,思研就在這時闖進來,他看得出她深受打擊。
「有沒有看到一位懷孕的太太?」他拉住一位員工劈頭就問。
「沒有。」她搖搖頭,小開的行為真奇怪。
旁邊有一位員工聽到他問話答道:
「往外面走了。」
世韜衝到門外已不見芳蹤。
「該死!」他猛然拍了下公司櫃檯,接待員被他嚇得花容失色。他無禮的走開。
世韜有氣無力的回到他的辦公室,丁屏迎上前來。
「追到了沒?」她問道。
世韜頹喪的搖搖頭。
「對不起!都是我……」世韜伸出手來打斷她的話。
「我要去喝一杯,你去嗎?」他問丁屏。
「好啊!」
世韜率先出去,丁屏緊跟在後,今天要好好大醉一場,自從上次答應思研戒酒後,就沒再沾過酒,但今天他需要酒精來麻痺他的思想。
思研一下樓就上了一輛計程車,她也不知要去哪兒?
「這位太太,您想到哪兒呢?」司機已有些不耐煩。
要去哪裡?天下雖大,卻沒有申思研可容身之地,回去大哥那兒吧!把夫妻失和的秘密對力言吐露,她一人背這個擔子太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