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退下吧!我想一個人靜一靜。」她慍惱地掠過散垂的銀髮。「可是……陛下命你務必得將藥喝掉,否則……」
「住口,不用開口閉口就拿陛下來壓我,本大人——」向來,她是絕不會將情緒遷怒下人,但,如今動彈不得的無奈,尚未痊癒的帶傷之身,再加上週遭情勢的演變,煩躁令她失去往常的鎮定。
卻在她尚未說完時,一個沈穩的男聲帶著不容抗拒的威嚴傳來。「如果你不喜歡下人的服侍,那就朕親自服侍你吧!我的天使。」聽到這聲音雷穎神色一變,手指不自覺地緊握成拳。揭開簾幕進來的人,一身黑色勁裝,纏繫在腰上的白緞綴飾著象微身份的寶石流蘇,襯出主人頎長的身軀,敞開的前襟是一片古銅的結實。在月色與燭光的淡和中,他俊雅的面龐幾近邪美,黑髮映夜空,烏瞳深幽邃亮,宛如星辰又見詭譎。
「陛下。」小天趕緊朝進來的人行禮。
文森舉手示意她退下,逕自看向床上的人,對方炯炯的綠瞳桀驚不馴地迎視他。「拿下人出氣,向來不是你的行事風格,看來,我的天使此刻相當憤怒呀!」他朝她走來,步履沈得不帶任何聲息,卻是強烈地攪亂四周的空氣,令人感到一窒的屏息。「明天一早就到白國了,既然不願意讓我為你療傷,就乖乖地將藥喝了吧!」他坐到床邊,端起一旁的湯藥道。
雷穎沈默地與他相視片刻,才緩緩地接過,卻不就口,只是凝著那抹慍色問:「我的人馬全到哪去了?」
他一笑,犀利地看著她。「聰慧如你應該心中有數吧!」
果真如她所想。「你以為要他們先回白國,我就會心甘情願地隨你回去嗎?」
「至少能牽制你,不是嗎?」淡笑的回答,卻是一語切中要害,因為身邊的部屬對她而言,比生命還重要。看著她面色一沈,文森只是泰然地撩起一綹那銀燦的發,送至唇邊,輕吻似的低喃:
「別倔了,將藥喝了吧!現在的你連站的力氣都沒有,或者,明天你願意讓朕抱著你進宮,相信……有很多人會樂意看這一幕。」不馴的怒意掠過她的面龐。見此,他握住她的下巴,令她與之正視,扯開了唇邊一抹未明的笑容。「你知道嗎,每當你出現這樣的神情,我總是控制不了一個由心中升起的想法……」他蘊涵柔情地湊向她,貪戀地深凝著她,恍若看著至愛的戀人,卻吐出令人膽戰的話。「我恨不得將你這層高傲的聖潔狠狠撕碎,一層一層地凌遲你的尊嚴,看著你哭泣的臣服,那應該是……最能取悅朕的事,你說是嗎?」
綠眸一凜,猛一揚手,將揚藥潑向眼前的人,嘲謔地道:「陛下,臣向來卑微,受不起君主親侍的大禮。」褐色湯藥濺灑的沿著他的面龐淌下,雷穎挑釁地看著,但見他舌頭輕舔地舐過唇邊的藥汁,低聲冷笑,倏地攫住她的手腕,猛地將她由床上扯下,令她重重地摔落於地。「如此不堪的身軀也敢反抗!」他看著摔落腳邊的她,無溫的聲音帶著冷笑。突來的撞擊,雷穎痛得緊抓著胸口,卻硬咬著牙一聲不吭!
文森在她眼前蹲下,握住她的下巴,逼視著那雙怒焰高熾的綠瞳,他淡抿的唇彎出輕睨邪意地道:「難受嗎?永遠冷靜自持,高高在上的天使,也會有凡人的感覺嘛。」那握在他手中銀髮之人,只是揚起冷笑,忽地一股氣流在他們之中激出,風的聲音疾掃而來,瞬間劃過他的臉,一絲血痕滲出鮮紅的血,雷穎回唇反譏:「你也會流血呀,我還以為你體內流的是冰呢!原來你也是人嘛!」
夜空之瞳迸出烈焰,以幾乎捏肩骨的力道猛地將她提起,兩人一起倒落深色的床海中,他重重地覆住她,而至床榻下陷,十根如鐵烙的手指緊扣住她的臉,危險的氣息在她唇上摩挲。「為何總是這麼叛逆?」
雖是孱弱的帶傷之身,雖是毫無掙扎的餘地,他失控的怒氣卻令她失聲冷笑。「陛下言重了,臣的一切不都是你一手調教的嗎?軍技,武略,朝政應對,甚至連造反叛變,我都學的一分不差呀,唯一的差別是師父成功了,而徒弟失敗了,就敗在學不到狠,畢竟我是人,無法跟禽獸學!」
他重重地吻住她,毫不留情地探索吸吮,帶著懲罰,帶著折磨,狠狠地嚙咬她的唇瓣。逃不開他霸道的蠻橫,不屈的綠瞳焚出狂野的怒芒,當殷紅的鮮血淌下他們緊烈糾纏的唇時,他緩緩地抬起頭,陰惻地笑道:「看來,朕得另外再教你什麼是溫馴。」
「只怕這是我們兩人都缺乏的。」雷穎冷笑地探出舌,掃過唇邊的血跡,他的血,令她美麗的紅唇胭赤如血玫瑰,襯得她容顏如火般絕艷!
「這是可以培養的,不是嗎?我的天使……」他一笑,唇再刷上了她,這一次卻是極其輕柔的,沿著那唇瓣的輪廓慢慢舔舐著那腥紅的血,親密地在她唇瓣上低喃。「兩年了,對你的思念幾乎逼瘋了我,每當我想起就萬分後悔放你離去,現在你終於回到我身邊了,穎……」
他的聲音隨著他的舌緩緩探入,腥甜的苦澀也隨著他侵略的唇舌而在她口內擴散,血的味道,這一次那幽翠的明眸一黯,掠過一絲痛苦與無奈。這該是他們彼此最為熟悉的,不是嗎?身心的折磨,相互的猜忌,卻又都擁有過度偏執的驕傲,這樣的情,這樣的欲,總在他強硬而獨佔的擁占裡,一再糾纏傷害,他們之間何曾有過平衡的共存。他烙印的唇正在她頸脈邊輕嚙,尚未恢復的能力和帶傷之身,令雷穎不想做徒勞的掙扎。只是閉上眼,沉靜或許是最好的抗拒,卻引發他更熾的征服欲,愈發深切地纏吻著,幾至予取予求的放任。「看著我!」對她逃避的無言,他終是無法漠視。當那雙亮如焰火的綠眸高傲地迎視時,他凝鎖的像想直探她魂中深處,道:「無論如何對你,這雙美得攝人心魄的眼,一直有的就是桀驁與敵視,情慾好像從不會出現在你這雙雙眼裡。」
「情慾?」她冷笑。「那得由心感受才行呀,只可惜臣的身體和心向來是分開的,更何況,我可非慾求不滿的禽獸!」
文森對她的嘲諷只是淡然一笑,清邃的黑眸卻轉為一種詭然的深沈。「那朕倒要仔細看看在你衣服下的身體,是否真的和心分開!」
她一愕,尚未意識到他話中之意,雙手已被他猛然攫蘋,倏然拉起的箝制在頭頂。「住手——」見他伸手開始解開她胸前的衣襟,她怒聲大叫。一反方才倨傲的冷靜,奮力掙扎,奈何那鐵箍似的手指緊扣著她。他笑得輕柔,卻是高明的狩獵者,正開始凌割獵物,低啞的氣息再次吹拂在她耳邊。「從你十三歲起,就開始長年身著長衫,從不在人前顯露自己,尤其在我眼前,更是層層地裡住自己,好像這是對我最好的防禦,可是對我的擁抱親吻甚至愛撫,你卻不曾在乎,哪怕我真的在衣服下佔有你,你也是淡漠無衷的樣子吧!然而只要想解下你的衣服,你就激動的反抗,為何呢?你既非怕我佔有你,又對衣服有如此重的心結,告訴我,在你心裡,對我,你究意想戒備什麼?」
面對他咄咄的逼問,雷穎竟瞳眸一顫,然而,她是是撇過頭去,算是回答。「看來,」他神情冷峻,淡雅的聲音在那蘊涵魔性的黑眸中,吐出的溫柔殘意。「這個問題,唯有親自在你身上找答案了,我倒要看看朕親手栽培的這塊瑰寶,剝下那一層層的防禦後,會是一個怎麼樣的光之天使!」
「不要碰我——」雷穎叱吼,見他已扯開她的衣帶,曾有的往事襲來,刺激著她已漸失控的情緒,一股強大的氣流也隨之湧起,形成飛竄的風刃,凌亂地劃破他的手和衣服,阻止他的再進一步。然而,她目前的能力對他而言,就像看著一個愛鬧的小孩似的,他只是搖頭一歎道:
「動彈不得的身軀,還一再發出靈力來反抗,又有何用呢?你只會讓自己更加消耗而已,於我無傷呀!」
「是嗎?」雷穎突地撇過冷笑,眉宇神情充滿傲慢的頑抗,但見她緊咬著唇,耳上的碧靈驀然綻出藍光,一道強勁的風刃以雷厲之勢破空劃來,卻是朝她而來!
文森眉目一凜,想也不想的以手擋下這道將往她頸上劃去的風刃,看著鮮血從他掌上淚灑而下,那銀髮下的綠瞳燦起冷然的狡黠道:「這還能說於你無傷嗎?」
「就為了我一句話,若有任何萬一,又該如何?」
「那就是我死。」她決絕地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