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會生氣。」藍雪保證道。
「好吧。」張夫人頓了下,「藍雪姑娘,你不會武功、對堂主也沒有任何幫助,當堂主有事的時候,你根本幫不上忙。像現在,堂主出去辦事了,還得特地留下曹叔保護你,這不就是給堂主帶來麻煩了嗎?還有,我看藍雪姑娘的樣子,也不像是一個會操持家務的人,那堂主不就樣樣都得照顧你,那多辛苦……」張夫人—開口,就說不完似的喋喋不休。
藍雪怔怔地聽著。
她真的是無名的累贅嗎?照顧她,真的很辛苦嗎?
但是,無名出門時擔心她是事實,留下曹叔保護她也是事實
「堂主需要的,是一個文武雙全、又能獨立自主的女主,如果我是藍雪姑娘,早就自己離開堂主了。」張夫人仍然在說。
藍雪聽得一震。
離……離開?
「不過,我想堂主也許不是很喜歡你,所以才不在乎。」見她臉色愈來愈青白,張夫人說的更起勁。
「為什麼?」藍雪回過神,立刻反駁。無名是喜歡她的!
「如果堂主真的喜歡你,為什麼不跟你成親?」張夫人振振有辭地反問。「跟你同睡卻不娶你,堂主根本把你當成像百花院那,些女人一樣。」
「百花院?」
「就是妓院。藍雪姑娘,你什麼都不懂,堂主一定認為你是個麻煩,只是不想傷你,所以才不說……」不管她說的話有沒有矛盾,張夫人努力貶低她,要她難過;她愈難過,張夫人就愈高興。
接下來張夫人再說什麼,藍雪已經沒注意在聽了,因為剛剛她聽到的事,已經足夠打擊她了。
無名不娶她沒有關係,她也不相信無名是張夫人說的那種人,可是,她真的是無名的麻煩嗎?
趁她難過的時候,張夫人靠近她,一陣特殊的香氣,由張夫人身上飄出……
* * *
原該是回暖的春天,但藍雪卻生病了。
無名回來得很晚,藍雪一直等他,等到在椅子上打盹,當無名回來的時候,她已經呈現半昏迷狀態。
他原本不想叫醒她,直接抱她要到床上睡,但一接觸到她的身體,卻發現她的身體異常發熱。
怎麼回事!?
北宮無名將她放上床,要曹叔立刻去請來大夫。
她半昏半醒,臉色有著極不自然的紅潤,無名看得擔憂不已。
「尊夫人只是著了涼,小心保暖和多休息,按時服藥,很快就會好。」診完病症後,大夫將藥方開好交給他。
「多謝。曹叔,你送大夫回去,抓藥回來後,立刻煎藥。」無名說道。
「是!大夫請。」曹叔送大夫離開,帶上門。
無名立刻坐上床沿。
「咳、咳。」她低咳了兩聲,張開半昏半沉的眼,就看見北宮無名擔憂地望著她。
「無名……」她低喚一聲,然後難受地呻吟。「我……好難過……」全身都在發熱,頭也痛、喉嚨也痛。
「你著涼了。」無名蹙著眉,半惱半無奈地望著她。「你該回床上休息,而不是在椅子上打盹。」
「對……對不起……」她紅了眼眶。
無名生氣了,她……她真的是個麻煩嗎?
北宮無名歎了口氣,捨不得責備她。
「無名……你不可以靠我太近。」她捂著嘴,退離他遠一點。
「為什麼?」關心變成蹙眉,他把她拉回身前。
「不行……」她推拒著,臉就是不對上他。
這是她第一次拒絕他的摟抱,北宮無名眉頭皺得都快打結了。
她悶咳了幾聲,才又低低地開口:「會……會傳染……咳咳。」
北宮無名的眉頭一下子又鬆開了。
原來,她在擔心他。這個小傢伙!
「沒關係。」他將她連人帶被抱的牢牢,拂開她散亂的發,望著她因為發燒而泛紅的容顏。「我不會生病的。」
「可是……」
「我沒有那麼容易生病,不要擔心我。」他柔了聲,讓她枕在自己肩上。」倒是你,沒有好好照顧自己。」
「對……對不起……」她揪著他衣襟。「頭暈……想睡……可是,一直想咳。」……好難過。
這種時候,就算他武功再蓋世也無用,只能陪著她,眼睜睜看著她難過。
「忍耐一點,等吃過藥,你會好過一點。」他安慰道,望著她的雙眸裡完全沒了平時的冷漠,只剩下濃濃的關心與心疼。
他才不在一天,她就讓自己變成這樣,他真是不該太放心的。
「我……很沒用……」她微閉著眼,倚著他,突然好想哭。
「別胡思亂想。」他輕斥,抱著她依在自己身上,蓋妥棉被。
「可是……我很笨……一直要你照顧……」她低喃,語氣愧疚不已。
為了她,他的行程變慢了;為了她,他做任何事都不能隨心所欲,必須考慮到她,就算他有事必須暫時離開,也一定要曹叔陪著她,而他會在最短的時間內回來……
張夫人說的沒錯,她真的是個累贅、麻煩。
「誰對你說了什麼?」他警覺地問。
生病中的人或許會容易胡思亂想,但絕不是在一開始的時候。她的表情,分明已經被困擾很久了,如果沒有人對她胡說,她不會胡思亂想。
「沒、沒有。」她低首又悶咳了兩聲。因為著涼,她原本清柔的嗓音變得沙啞低沉,說話都像要用盡力氣。
「藍雪。」他低喚著,拍著她的背。見她難過,他比她更難過。
「無名,我想跟你……在一起……」她低低傾訴。「可是……我好像總是給你帶來麻煩……」
「你不是麻煩,不許你這麼說自己。」他低首與她對視,語氣與表情同樣堅決。
「但是……」
「如果今天是我生病,你會照顧我嗎?」
「會。」她毫不猶豫就點頭。
「那就對了。」他表情緩和下來,低頭吻著她的唇。「不許你再胡思亂想,也不許覺得自己是麻煩,知道嗎?」
「別……」她躲著,怕把病傳染給他。
「你是我的……」他乾脆定住她後腦,不許她再亂動,更加深吻她。
她的低咳,被他吞入喉裡,他吻得深切徹底,不再像平常那樣只在她唇瓣上啄吻;在他的吻裡,有一種激狂,是她不明白、也無法承受、卻又無法抗拒的,只能被動地任他索取、掏空她的知覺。
「無名……咳……」藍雪用力吞嚥著呼息,全身虛軟、頭暈暈的,卻不知道是因為生病、還是因為剛剛那種激狂。
「沒事了。」他控制住自己,翻身躍起,將她抱在懷裡安撫。該死,他居然忘了她還在生病,他嚇到她了!
「無名……」
她用力想抱緊他,可是好像使不出力。
「別再亂想,等你病好了,就沒事了。」
他安慰道。
「可是我……累贅……」她紅著眼眶,滿臉都是內疚。「我……耽誤了你……咳……」她又想哭、又咳著。
「你不是。」他語氣堅定,正色與她相望。「你是我的女人,我北宮無名,這一生唯一認定的女人。」
「我?」她視線模糊地望著他,因為頭昏、也因為淚水。
「不管你是什麼樣子,你都是世上唯一令我牽掛的女人;就算你的心智永遠不會成長,你還是我唯一愛的女人,知道嗎?」他仔仔細細地說。
「愛?」她眨著眼,想看清楚他,可是頭好痛,鼻子也好難過。她忍不住揪著他衣襟,淚水不知不覺掉了下來,身體虛軟地倒在他身上。
「藍雪!」摸摸她發燙的額頭,無名只能抱緊她。
該死,可惡的風寒!
* * *
一連兩天,藍雪都處在高燒的睡囈裡。
北宮無名在她床邊守了兩天,寸步不離,除了曹叔、大夫,誰也不准進房。而她昏迷前沒說的話,卻在夢囈裡全喊了出來。
那些話一定傷她很深,所以她才會連睡著時都無法忘記,還做惡夢。
兩天過去,她的高燒終於退了,沒再復發。而她的睡容,也終於恢復平穩,不再掙扎不安。
「堂主。」曹叔悄悄進房。
「查出來了嗎?」
北宮無名坐在床沿,背靠著床柱,左手交握著她的右手,而即使睡著,她的手仍主動抓住他。
「是馮寨重整旗鼓,挑了張家鏢局,就是想向你示威。」曹叔回道。
「他們怎麼會知道張家鏢局是玄武堂的據點之一?」
「這也是我想不透的一點。」
曹叔的語氣略沉。「我唯一想到的可能性,是有內奸。也許是馮寨的人混入玄武堂,繼而知道張家鏢局。也有可能是張家鏢局裡,就有馮寨的人。」
雲流宮行事從不張揚,為了確保雲流宮本部的安全,各個分支點,都只知道另兩個分支點,一對上、一對下,想要越級上報,是不太可能的事。
「你認為那種可能性比較高?」北宮無名微垂著眼,只望著藍雪的睡顏,兩天兩夜的不眠不休,並沒有在他臉上留下太明顯的痕跡。
「這……屬下不敢斷定。」機率一半一半。
「張夫人的來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