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沉重的鳳冠會累壞她,他取來秤尺,依規矩挑開了蓋頭巾,然後被新娘的絕美奪去呼息。
儘管在葉府裡幾乎天天見面,但是著了新娘妝的雲水心卻美的更逼人!
「墨硯哥哥。」這種情況下,她難得害羞了。他赤裸裸的注視和平常不同,含了一種……讓她心慌的不明火焰。
葉墨硯回神,斟滿酒杯後,端著坐上床沿,含笑地望住她。
「交杯酒。」
她接過,兩人手臂相交後,她輕啜了一點酒,為它的苦味皺了眉,才想一股作氣喝完它時,他卻接過她的酒,一仰而盡。
「墨硯哥哥……」她微訝地琤大眼,他卻托起她下頷,低頭封住她唇瓣,緩緩將口中的酒隨著親吻哺入她唇內。
她好像醉了,全身熱烘烘。
墨硯哥哥的吻……好熱、好狂,她卻一點都不怕,只想他一直吻她……
他及時自制地停住,望著她美麗的臉龐因為泛起嫣紅而更形嬌艷動人,他差點就想把那群客人拋在腦後,留在這裡陪他的新娘了。
他可以放縱,但可不允許那群賓客將他沒出現的理由歸咎到雲兒身上,她的純真,不能被別人猜疑成媚惑。
想到這裡,他冷靜了點兒,一手扶著她,一手取下她頭上的鳳冠。
「雲兒,我得去外面送客,你乖乖在房裡等我,明白嗎?」
「嗯。」她回神,想到剛剛做了什麼,臉蛋更紅。
他抬起她的臉,柔聲道:「雲兒,你終於是我妻子了。」
「墨硯哥哥……也是雲兒的相公了。」她小小聲地應。
「你在這裡等我一會兒,如果覺得這身衣服很累贅,就換上平常的衣服。等送完客人,我就回來。」
「嗯。」她點點頭,很不想放他走,不過也知道他得出去,所以她很快伸手抱住他,又放開。「不可以去太久哦。」她叮嚀。
「好。」他笑應。
有這麼甜美的小妻子在房裡等他,他哪捨得出去太久?
* * *
一個時辰後,客人都走的差不多了,只剩下來葉家的遠親和葉莊主交情特別好的人,預備留下過夜。
葉墨硯並沒有立刻回新房,因為他看得出太過高興的父親今天多喝了酒,他至少得把這些客人安置好、送父親回臥房之後,才能真的放心回去陪雲兒。
等到一切安頓好,已經是初更時分了。
夜深人靜,他的「盡快回來」,居然花了足足兩個時辰,雲兒說不定已經等到睡著了。想到這裡,葉墨硯立刻加快腳步,卻在即將轉進墨園時,眼角望見花園裡有暗影晃動。
他腳步頓停。
現在沒有風,不可能是樹影。只喝了幾杯酒,他應該沒有醉,視線沒有退化到這種程度。
他警覺地斂下腳步聲,小心翼翼的穿入花園。
「你們幾個往前,其他人跟我走。」
低促的氣音交談,令葉墨硯心一凜。
有人侵入!
糟了,現在葉宅裡大部分的人都休息了,而且有一半以上都喝了酒,這些人挑這種時候侵入,能有什麼好事!
來人已經分散開,現在要去叫醒家僕也太晚了,這座宅子裡,他最在乎的只有三個人——雲兒和爹娘。
葉墨硯不由分說立刻朝最近的墨園走去,一進房,雲兒已經換上平常的桃色女裝,半靠著床柱打盹。
「雲兒。」他輕搖著她。
「墨硯哥哥?」她惺忪地琤開眼,一見是他,自然地露出抹笑,抱住他。「你好晚哦!」
「對不起。」他輕撫了下她的發,低沉卻清楚地道:「雲兒,你仔細聽好,有人侵入花園,而且不只一個,他們可能不懷好意,我必須去阻止他們。」
雲水心立刻清醒。 「他們……為什麼要來我們家?」她雙手緊抓住他衣袖。
「為財最有可能。」葉墨硯心思迅速轉動,還有什麼……啊!「墨硯刀!」
「可是,爹不是說,知道墨硯刀是葉家家傳寶刀的人少之又少?」雲水心害怕了,她雖然未曾涉世,但也知道墨硯刀多有名,凡是寶貴的東西,就一定會引人覬覦,這是千古不變的道理。
「別擔心,我先去看看情況,你在房裡別出來,必要的時候,躲進床板底下,知道嗎?」他低聲交代。
「不要,我要跟著你。」她緊抓著他。
「雲兒……」
「我知道很危險,可是我不要跟你分開。」她好怕、好不安,好擔心他這一去,就不會再回來。
葉墨硯望著她一會兒。
「好吧。一定要緊跟著我。」他實在也不放心把她一個人放在這裡。「我們先去爹娘那裡。」
取下掛在書櫃旁的刀,葉墨硯牽著她才出房門,一把劍立刻朝他刺來。
葉墨硯敏捷地避開,並且毫不遲疑的出刀攻擊,那人應聲倒地。
雲水心摀住嘴,及時吞下一聲尖叫。
「別怕。」握著她的手緊了下,他關懷地看著她。
她深吸口氣,點點頭繼續跟他走,直覺知道自己不可以成為他的負擔,現在絕對不是該尖叫驚嚇的時候。
前頭的院落開始傳來尖叫聲、打鬥聲,葉墨硯走得更快,但仍然注意著四周,預防被襲擊。
就在他們接近爹娘居住的竹院時,裡頭傳出一聲哀痛的吼叫——
「夫人!」
是爹!葉墨硯和雲水心同時一震。
「你們竟殺了她!」
「說出墨硯刀藏在哪裡,否則下一個會是你、或者你兒子、又或是……你的媳婦。」黑衣人壓低了笑聲,聽起來粗嘎刺耳。
「你們休想知道墨硯刀的下落!」退了大部分酒意的葉莊主抓了刀就猛砍,黑衣人連忙避開,葉莊主殺出一條路,立刻跑出竹院。
「爹!」葉墨硯已到門口。
「硯兒,帶著雲兒快走!」葉莊主話還沒說完,黑衣人已經追出來,他立刻回頭去砍人。
葉墨硯護著雲水心,也加入戰圈。
「爹!」黑衣人太多了,他們絕對擋不住,葉墨硯逼自己出招犀利,絕不留情,否則死的會是他們一家三口。
黑衣人愈來愈多,而竹院外的慘叫聲與打鬥聲愈來愈弱,葉莊主悲紅了眼。
「硯兒,帶著雲兒立刻離開這裡。」葉家父子以背相對,應付著黑衣人。 「記住,無論如何要活下去,只要活著,就不要忘了為你娘、還有今天枉死的葉家莊人報仇!」
「爹!」
「快走!」葉莊主一刀擋下所有黑衣人,將葉墨硯和雲水心推到身後。
葉墨硯二咬牙。「爹,保重。」他帶著雲水心立刻由後門逃走。
葉莊主一人擋住門口,黑衣人齊攻而上,有幾個已經突破葉莊主的攻擊追了出去,葉莊主還是硬擋。
葉墨硯帶著雲水心往山路直奔,他們都不敢回頭看,不敢去想爹會有什麼下場,只能記住爹的話——活下去、要報仇!
山路崎嶇難走,卻也是黑衣人最難追的路,雲水心走的跌跌撞撞,幾次快要跌倒,但就算被拖著,葉墨硯仍不肯放開她的手。
「墨硯哥哥。」雲水心終於跌倒,再也跑不動。
「雲兒!」葉墨硯回過頭,一把抱起她,繼續跑。
「墨硯哥哥,放下我,你一個人一定可以逃得掉。」她不要成為他的累贅。
「別胡說。」葉墨硯堅持不放。
「帶著我,你跑不掉的。」這一夜,變化太大,原該是她這一生最期待的日子,卻變成這樣……
「別說傻話,我不會丟下你。」葉墨硯堅定地道:「如果沒有你,我絕不會獨活。」
「可是……」話聲未落,他們已經到了山路最頂的盡頭。葉家莊後門只有一條路,然而就算是絕路,他們也必須逃到最後一刻。
再往前,是斷崖,而身後有黑衣人的追趕,他們已經來不及轉路再逃了。
第七章
在聽見身後有腳步聲陸續停下時,葉墨硯沉著地放下懷裡的人兒,讓她立穩,站在自己身側後方。
雲水心緊抓著他的手臂,她手無縛雞之力,今晚是她畢生以來所遇過最可怕的一夜,她會害怕是必然,但是她沒有出聲示弱,只是盡力站穩,不讓自己再成為他的負擔。
「你們究竟是誰?」葉墨硯冷冷注視著那群黑衣人。
沒有人回答他的話,但卻有一個黑衣人走出來,站在所有人前面,葉墨硯直覺知道,這個人是主謀。
「交出墨硯刀,我可以保你全屍。」同樣是刻意壓低的嗓音,很顯然他怕聲音會洩露出他的身份,所以才故意變音。
那麼,這個人是熟人!
這項認知擊中葉墨硯的腦海,握著刀的指關節因為憤怒而泛白。
「你是誰?」爹娘從不曾樹敵,如果這個黑衣人!真是爹娘的朋友,那就更——不可原諒!
「老實說出墨硯刀在哪裡,我可以饒你心愛的女人一命。」黑衣人的目標轉向一身纖弱又狼狽的雲水心。
葉墨硯立刻將她護在身後。
「雲兒,如果我有萬一,想辦法活下去。」他低聲對身後的她說。
「不要。」她抓住他手臂。「我不要離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