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了兩天,你都一個人嗎?」瑤瑤關心地問。
「呃……不是。」
「不是?」四人同時狐疑。
「有人送我去醫院,還照顧了我兩天。」
「誰?」她們警覺地問。
「一個男人。」花語將自己病了、咖啡屋也休息了兩天的事,簡單敘述過。
「小語,如果他是壞人,或者他有一點點什麼壞心思,你就完蛋了,你知不知道!?」寧淨一臉不敢相信。
花語縮了下肩。「我……我沒想那麼多。」
「你……」寧淨拍拍額頭,簡直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她就知道、她就知道不該把小語一個人放在這裡的!
「寧淨,冷靜一點,至少小語運氣不錯、沒看錯人,現在很平安地在這
裡。」小薰朝花語投去一個安撫的笑容。
「小語,那是個什麼樣的男人?」瑤瑤問,順便轉移寧淨的注意力。
花語想了想。「很凶的男人。」
「很凶?」她們又是一陣懷疑。
「他不常笑,常常繃著一張臉。而且他很高,像隨便一推就可以把我推倒。」花語努力形容,「而且,我昏倒的時候,他抱我進醫院,回來之後,我頭很暈、全身沒力氣,他也很輕易就抱著我上樓,一點都不喘。」
基於她們多年的交情,她們很清楚什麼樣的男人在花語眼裡看起來叫「凶」——基本上,只要不是小男孩、不夠乖巧可愛的,在花語的定義裡都叫凶。而且她特別怕那種沒有笑容的男人,所以眾人對花語的形容都很能理解。
但是,她後來的話,卻讓她們不贊同地一致吼出來——
「你讓一個男人隨便抱你回家!」
「呃……」花語一陣瑟縮。
「花語,你到底知不知道什麼叫作危險!?」寧淨質問,很努力忍住訓人的衝動。
「寧淨,你在問廢話。」吃完鬆餅的寶兒終於有機會開口。「你又不是第一天認識小語,她對人的防心有多『重』,你還不瞭解嗎?」
「就是因為瞭解才氣。」寧淨用力吐出口氣,用叉子叉了一大塊蛋糕塞進嘴裡,免得自己真的忍不住罵出來。
「小語,你這種習慣真的很不好。」脾氣一向溫柔的瑤瑤只能歎氣。
「可是,他不是壞人哪!」花語為他辯解。
「你怎麼知道不是?」寧淨沒奸氣地反問。壞人難道會直接告訴你他是壞人,或者把壞人這兩個字刻在臉上嗎!?
「他來店裡那天,我本來要關店了,看我不舒服昏倒,他沒有不管我、也沒有趁機占店裡什麼便宜,還送我去醫院,替我付了醫藥費……」哎呀,她忽然想到,她忘記還他錢。「後來我一個人在家,他不放心又留下來照顧我,一直到昨天確定我沒事了,他才離開,沒有對我做什麼不規矩的事。」事實上,他還白花了一千塊。
「要是他有壞心眼,你還能平安在這裡嗎?」寧淨語氣依然兇惡。
「可是……他真的不是壞人呀。」花語很想理直氣壯替他辯解的,可是寧淨的瞪視,讓她話愈說愈小聲。
「寧淨,算了,以後小語注意些就是了。」小薰趕在寧淨要發火前制止了她,然後又轉向花語,問道:「小語,你知道那個男人是誰嗎?」
花語想了下,冒出兩個字:「藍山。」
「藍山?」四女一陣呆。「他叫藍山?」
「呃……喝藍山咖啡。」
「名字呢?」寧淨不太抱希望地問。
「不知道。」花語縮著肩,一副準備接受眾人炮轟的模樣。
而聽到這種回答,四個女生已經有點無力了,
這時候花語才想起來,到他走的時候,她都忘了問他叫什麼名字、住在哪裡。
「對了,他好像是要來找你的耶。」花語突然對著小薰說道。
「找我?」小薰秀氣的眉一揚。
「對呀,不過我不知道是什麼事,他後來也沒再提。」生病的那兩天,其實她腦子都有點昏昏沉沉的,也沒想要問太多事。
小薰斂眉想了想,有什麼男人會特地到台中來找她?聽花語形容起來,應該不是她的哥哥們。
「是認識的人嗎?」寶兒問。
「應該不認識。」小薰搖頭。「不過沒關係,如果他真要找我,應該還會再來的。」她不擔心這個問題。
「不管怎麼說,以後我們要嘛就全部出門,否則只要是小語在,就一定得有人留下來陪她。」寧淨作出結論。
其他人想了想,都點頭一致同意。
「我可以照顧自己。」花語抗議。
「是,你照顧自己到居然讓陌生男人進門,害我們捏了四把冷汗。」寧淨嗤道。
「還有,你讓自己病到昏倒。」寶兒加一句。
「這樣實在太危險了。」為了花語的安全,瑤瑤也同意這個方法。
「少數服從多數,我沒意見。」小薰保持中立。
花語只能氣悶地瞄著她們,用叉子戳著厚片吐司出氣。
可惡,她們人多,根本是吃定她了嘛!
「你不做了!?」花語張大眼,怎麼都沒想到,來上班三天便請了一星期事假的工讀生,再回來上班的第一件事就是要辭職!
「對呀,我找到薪水更高的工作了,我才不要在這裡端杯送水,既辛苦、錢又少。」十九歲的女孩子,已經大得知道錢有多好用了。
「什麼樣的工作?」花語懷疑地問,有種不好的預感。
「什麼樣的工作不要你管,我今天是來領我做的那三天的薪水,你快點算給我。」小女生一副討債樣。
「才做三天,你就要薪水!?」花語一呆,連試用期都還沒過耶。
「勞基法不是規定,有做工就要給薪。你答應給她的月薪是一萬八,折算下來,三天也有一千八百塊。」站在她身邊那個看起來跟她年紀差不多,一副痞子樣的男孩抖了抖腿說道。
「可是……」
「你快點算給我們,不要浪費我們的時間,否則我就從你店裡拿東西抵!」懷疑她可能不給錢,身邊那個男孩的態度立刻凶起來。
「你這種想法很不對耶!」花語想了想,決定對那個女工讀生說明白。「如果上班要算薪水,那你隨便請假不來上班也要扣薪水。你才來三天,卻什麼都沒做,又突然要辭職,還跟我要薪水,這樣會不會太過分了?」
「哪會過分?」女工讀生理直氣壯。「我有做事,你本來就要給我薪水,既然你不給——」四下看了看,然後眼神定在架上那些咖啡包。「我就拿那些抵薪水。」一說完,她身邊那個男孩立刻抱走好幾包咖啡粉。
「我們走。」她才一轉身,肩膀立刻被人按住,讓她動彈不得;抱著咖啡粉的男孩情況也一樣。
「放回去。」來人沉聲道,一手抓住一個。
「藍山!?」花語好意外。
「要我放回去可以,你叫她把我馬子的薪水付出來。」男孩感覺肩膀被抓得很痛,卻仍咬牙說道。
「放回去。」瑞克再一用力,他立刻唉叫出聲。
「你……你是誰?我警告你,別擋我的財路,否則等我那些兄弟來,絕對要你們好看!」
一聽到兄弟,花語就慌了。
「算、算了,讓他們走吧。」只是幾包咖啡粉嘛,不要緊的。
「你不將那些咖啡粉放回去,我就報警,告你們兩個當眾偷竊。」霍瑞克眼神凌厲,讓人看了就怕。
「你、你……哼!」好漢不吃眼前虧,男孩不甘不願地將咖啡包全丟到地上,然後就想溜了。
「想走,等你把地上的東西全撿起來,放回架上再說。」霍瑞克才伸出一腳,就輕易絆倒他,讓他跌個狗吃屎。
「你、你……」
「還不撿嗎?」他冷笑。「花語,打電話叫警察來。」
「我、我撿就是了,不要報警。」說完,那對小情侶立刻乖乖蹲下來撿,然後將東西一一放回架上。
「放整齊。」瑞克又加了一句,讓原本想亂放的兩人立刻聽話,乖乖將東西擺好。
「我們可以走了嗎?」男孩記恨地瞪了他一眼。
「可以,但記住,不要再來找麻煩,再讓我碰上,你們絕對不會有今天的好運。」他警告還沒說完,那兩人就快步跑出去了。
花語這才鬆了口氣,很高興地迎向他,招呼他往吧檯前坐。
「藍山,這裡坐。我請你喝咖啡。」咦,他的臉色不太對勁。「怎麼了嗎?」
「你讓兩個未成年的小孩子吃定你。」他眼睛瞇了起來,根本沒注意她剛剛叫他什麼。
「呃……你都聽到了?」
「只有後半段。」但也夠他知道這是怎麼回事了。
台灣的小孩子都這麼囂張嗎?還有,她應該不是第一天經營這家店了,為什麼卻連兩個鬧事的小孩子都應付不了?要是改天出現更難纏的客人,她豈不是完蛋了?
「沒什麼的,她要辭職,讓她走就好了。」她一副息事寧人的樣子。
「那薪水呢?你打算給她?還是任她拿走這些咖啡?」他語氣不善。
她猶豫了下。「只是幾包咖啡,她要就給她,不要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