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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暘和小汐以前是兄妹,現在做了夫妻。他們結婚雖才兩年,但其實已經共同生活將近二十年,對彼此都很瞭解,而歐暘對小汐絕對是疼愛有加。
唔,那股寵愛的程度,就說──與阿星寵她有得比。
她從出生就認識阿星了,他們也可以像歐暘和小汐,快快樂樂的相伴一生嗎?
「在想什麼?」吃完川菜,應她要求,兩人一同散步走回飯店。
台北市的夜街仍然是繁華的,人聲、車聲,熙來攘往,但她臉上卻沒有像剛剛在飯店中的笑容。
「要回日本了呢。」她輕喃。
他站定,抬起她的臉。
「捨不得嗎?」
她搖搖頭。「不是。」
「妳是在擔心回日本的事嗎?」他猜想。
「你知道?!」她不無訝異。
他一笑。
「因為,我也在想同樣的事。」
她頭一偏,雙手圈住他的腰,身體傾靠向前,輕嗅屬於他身上獨有的氣味。
「那,你有答案了嗎?」她喃問。
「兵來將擋。」他低首,鼻尖抵著她的,眼對眼,呼出的氣息拂在她臉上。「見招拆招。」
「太消極了吧。」她努了努嘴,表示不滿意。
他笑了。
「那妳有什麼好方法?」他們都知道,回去後第一個面對的難關是什麼。
「沒有。」她洩氣地道。
她還指望他呢,結果他也沒有什麼積極應對的好方法。
「那麼,先回答我一個問題好嗎?」
「你說。」
「願意嫁給我嗎?」他溫柔地凝望她,她卻瞪大了眼。
「嫁……給你?!」她的驚疑,讓他滿滿的自信折損百分之十。
「妳不願意?」語氣稍沉。
「當然願意!」她瞬間摟住他頸項,興奮的大叫:「你真的向我求婚了,你要娶我!」
「蕭。」他連忙抱住她,免得她太興奮地跳來跳去。
「你真的要娶我。」她雙眸晶亮無比,滿滿的笑容裡,還有一點點的不可置信。「你真的要娶我,對不對?」
「對。」他蹙了下眉。有這麼不可置信嗎?
「我好高興。」她感動地紅了眼眶,緊緊依著他。
她的反應,令他想到一種可能。
「妳從沒想過……我會娶妳嗎?」
「嗯。」她點點頭。
「那妳是怎麼想的?」他開始皺眉。
「我當然希望你娶我。」她小小聲地說:「我從小就希望嫁給你,可是你之前一直……我想,只要能得到你的響應,就算不能相守,我也可以滿足。」擁有過幸福,總比從不曾幸福來得好。
「妳沒想過我會娶妳,那妳還把自己給我?」他瞪著她。
「我愛你,」她抬眼,堅定地望著他。「無怨無悔。」頓了一頓。「而且,能聽到你說愛我,已經很足夠了。」
龍澤星再一次敗給她。
她對感情的癡執──已經能用「傻」來形容了,偏偏……她還一句「無怨無悔」,讓他不知道該說什麼。
面對詭譎的商場,他可以運籌帷喔。但面對她,他卻一再被她的愛所震懾。在愛情上,他的付出,遠遠不及她。
「妳……太傻。」他已經不知道能說什麼了。
「我不傻呀。」她還一臉笑容。「因為,我得到你的愛。」她踞起腳尖,吻到了他的唇。
他沒轍地對她一笑,滿含寵溺,然後從口袋裡掏出一隻精巧的絨盒,打開,裡頭是一組刻工精細的對戒。
仔細一看,戒指內部,還刻他們各自的尾名。
「好漂亮。」她讚歎著。他的眼光,一向都是最好的。
他拿出女戒,執起她左手無名指,套了進去──尺寸剛好。
「我願意。」她低低地說。
他含笑地望著她上小意她照做。她這才拿出男戒,同樣套進他的手指裡。兩人手交握,相互輝映。
她抬首,兩人相視而笑。
她偎緊他,一臉幸福。她的堅持總算沒有白費。
戒指的光芒,在街燈的映照下,顯得更加燦爛。台灣,是讓她愛情圓滿的地方,她一定會再來。
※ ※ ※
回日本的班機,龍澤星並沒有刻意通知任何人,傍晚抵達後,先回家休息。隔天,龍澤星便到公司上班。
川崎蕭一直睡到近中午才起床,龍澤吉吩咐下人不許吵她,卻命人為她準備好早餐,讓她隨時可以吃。
她梳洗好下樓,正好遇上從花園裡栽種回來的龍澤吉。
「吉叔。」川崎蕭喚道。
「小姐起來了,吃過早餐了嗎?」他關心地問,語氣恭敬有禮。
「還沒有。」
「請小姐先用餐,其它事待會兒再說。」
「哦,好。」川崎蕭暗自吐了吐舌,吉叔八成等了她一個早上了。
她乖乖吃完早餐,然後自動到書房報到。
先敲敲門,「吉叔,是我。」
「小姐請進。」龍澤吉已經在裡頭等了。
與龍澤星瘦長挺拔的身形不同,龍澤吉是個相當標準的日本男人,身材健壯,方正的臉看起來極有威嚴,一點也不像屈居人下的管家。
川崎蕭一走入,先打量一下吉叔的表情,然後才在他對面落坐。
「吉叔找我有什麼事?」她先開口問。
龍澤吉細細地打量她,在心裡衡量她有沒有變瘦──她看起來,與一個月前差不多,不過……一個月前眉宇之間的那股不情願,似乎消失了。
「小姐應該記得一個月前的訂婚典禮吧?」
「記得。」她點頭。
「小姐有什麼理由?」龍澤吉問道。
「我不嫁給花心的男人。」她昂首。
「就算不嫁,小姐可以明說,毋須不告而別。」這是好聽一點的說法。她的舉動有個正確的名稱,叫「逃婚」。
「已是事實的事,就不必多言,我不想陪著村井家面對那種尷尬的場面。」她不卑不亢地回道。
「就算村井長野私德不修,小姐也不該不告而別。妳一走,訂婚的場面誰來作主收拾?」更何況當時在場的也有川崎家的摯友與親戚,偷溜的行為實在太不應該了。
她挨訓,乖乖露出懺悔的表情,臉往下垂四十五度。
「可是,有吉叔呀。」她突然抬眼,滿副信任依賴的語氣,「因為我知道吉叔一定會為我作主的嘛,我不在場,吉叔反而更好做事,所以我才走的。」
川崎蕭的魅力,真是只此一家,別無分號,她一撒嬌,那張正直威嚴的面孔就軟化了一些,但想到她逃婚的舉動,又立刻板回去。
「就算小姐不想面對,至少也該將事情的原委告訴我。」他也不必一邊擔心她的去向,一邊還得處理善後。
「如果連這一點狀況都無法處理完善,就不是吉叔了。」她稱讚他。「有吉叔在,人家才敢離開的。吉叔,人家是相信你耶,你不要生我的氣嘛。」說到最後,她已經站到龍澤吉身後,輕輕捶他的背了。
龍澤吉朝後瞥了她一眼,最後,也只能鬆開表情,無奈地搖搖頭。
「妳呀,就會讓人操心。」老像個小孩子似的,做事都不觀前顧後,半點大人樣也沒有。
「呃……人家不是故意的嘛。」川崎蕭小小聲地咕噥:「而且,人家真的不覺得婚前花心的人,婚後就會從一而終。吉叔一定不希望有天我出嫁了,卻在夫家受人欺負,對不對?」
這話倒是沒錯,龍澤吉拍拍身邊的位置。
「這邊坐。」
「好。」她乖乖坐好。
雖然她的確不該逃婚,但那種情況下,龍澤吉自己也很生氣村井長野的行為,現在若要指責她什麼,好像也有點言不由衷。
「以後不可以再做出這種行為,知道嗎?川崎家的孩子,絕對不是遇事就逃跑的弱者。」他訓誡。
「是,我知道了。」乖乖地應。
「嗯。」他這才算滿意,表情不再嚴厲。「告訴吉叔,當那個女人在妳面前說懷孕的時候,妳毫不懷疑就相信了嗎?」
「我看過她帶來的診斷證明,她和村井長野的合照,還有村井家一貫送給情婦的代表項墜。對於村井長野,我聽過一些傳言,只有當眼前出現的事實與傳言、並且有實證符合時,我才相信。」她條理分明地道。當然,事先她已經做過調查的事,就不必說給吉叔知道了。
「嗯。」總算沒有辜負他平時的教導,判斷是非相當客觀。龍澤吉決定不再追究逃婚一事,於是換了個話題:「告訴吉叔,台灣好玩嗎?」
「很亂,比起日本沒有秩序多了。」她皺了皺鼻子。
「哦?」那她還待得住?!
「但是那裡的人都很和氣,有一種親切的味道,我還蠻喜歡台灣的。」雖然它害她水土不服,病了三天。
「就一點點親切感,可以讓我家嬌生慣養的小姐待上一個月?」龍澤吉精明地道。
「當然啊!」她理直氣壯地回道:「因為那裡的『空氣』新鮮,不像東京這裡一堆『烏煙瘴氣』。」
龍澤吉哈哈大笑。
「妳呀,該精的時候裝笨,不該精的時候,卻老是叫人頭痛。」真的罵也不是,不罵也不是。
「這是因為吉叔教導有方。」她謙虛有禮地道。「好歹我是川崎家的獨生女,就算不涉足商場,也不能笨笨的連別人的話都聽不懂,那就太枉費吉叔從小教養我的苦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