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受傷了!?」司徒湘一爬起來立刻衝向凌無涯,只見他左臂的衣袖已全被鮮血染紅。
「你沒事吧?」他回身問。
「沒有,你……你流了好多血!」司徒湘驚慌的望著他的傷口,又望向他的臉。
「他有沒有傷害到你?」
「沒有、沒有,幸好你……及時回來……」她哽咽,他都重傷了,還擔心她,司徒湘忍著酸楚的淚,趕緊將他扶到床畔坐著。
「沒事就好。」他強撐著意識,拉著她交代:「去找掌櫃的和小二,請他們把費一刀綁起來,別讓他跑掉……」失血過多又擅動內力,凌無涯終究昏迷了過去。
司徒湘嚇白了小臉。
「凌無涯!」
凌無涯昏迷後,司徒湘一點也不敢耽擱的立刻去找掌櫃的,請他幫忙處理費一刀,又拜託小二立刻去請大夫來。
半夜時分,鎮上的藥鋪早關了,但幸好老大夫在被吵醒後還肯出診,一番忙亂後,總算幫凌無涯止了血,將傷口包紮起來。
「這位公子受的刀傷不輕,現在雖然止了血,不過夜裡很可能會發燒,必須有人一直照顧著他。只要燒能退、傷口不再流血,他的傷應該就不會有什麼大礙。」大夫說道。
「我會照顧他。」司徒湘立刻道:「大夫,我還必須注意些什麼?」
「這裡有兩帖藥,你立刻煎好,這帖現在吃,另外這貼是他夜裡發燒的時候要喝的。等天亮後,你再到我藥鋪裡來抓藥。」大夫交代道。
「好,我會記住。」司徒湘接過藥。
「那老夫先回去,至於診金及藥費,就等夫人來我藥鋪裡再算。」
「謝謝你,大夫。」司徒湘誠心的道謝。幸好他沒事!
「不客氣。」大夫背起出診的藥箱,讓小二引著回去。
「掌櫃的,謝謝你的幫忙,這裡我來就可以了。」司徒湘向掌櫃的道謝。
「不用客氣。這位公子要不是為了救我,也不會惹上費一刀,現在又受了傷……」掌櫃的很內疚。「我先去幫你準備煎藥必須用的東西,如果還有什麼需要,你別客氣,盡量跟我說。」
「謝謝你,掌櫃的。」司徒湘再度道謝,而掌櫃的只是點點頭,便走了出去。
司徒湘回到床釁,看著他略顯蒼白、卻依舊寫滿剛毅的臉龐,忍不住伸出手去撫摸。
這是一張冷峻又性格的臉,五宮俊挺、全身剛毅的讓人欣賞,只除了他的表情實在太過冰冷。
從他劫了她開始,她沒看見過他有笑容,就算有,也只是譏諷。多半的時候,他冷漠、嘲諷,有時會她惹怒,但從來沒有笑。
今晚,他又再度救了她,並且因為她受了傷,流了好多血。看到他不停流著血,她所受的驚嚇早不知道消失到哪裡去,腦子裡只剩下一個念頭——要救他,他不能有事!
浮在心頭上明明白白的擔心,讓她無法再逃避、無法再假裝什麼事郡沒發生。
從什麼時候開始,她開始在意起他、在乎他的一舉一動。他的一言一行,格外能影響她——可是,她是別人未過門的妻子呀!
「你對我好也對我不好,你要我怎麼待你?」她看著他,是低語、也是自問
亂了,真的亂了。
從他劫走她的那一刻開始,一切就都亂了。
凌無涯果然像大夫預料的,在夜裡發燒,司徒湘趕緊又餵他喝下另一帖藥,這才退了燒。
昏迷了一天一夜後,凌無涯終於醒過來。
知覺一恢復,他馬上感覺到手臂上有股重量壓著,低頭一看,一顆頭顱正趴睡在他床畔。
是司徒湘。
凌無涯不急著起身、也不急著叫醒她,只是先想著他昏迷前發生的事。
費一刀呢?她有沒有依他的交代叫人綁著?
衡量自己目前的情況,凌無涯知道自己只是失血過多。
但,幸好她沒事。
凌無涯不敢想如果他再晚回來一刻,她會變成怎麼樣。
當他回來時看到費一刀壓制她的景象、她滿是驚嚇的淚顏,他只有滿腔的怒火,想親手劈了那個讓她受驚至此的人。
才在想著,司徒湘的眉睫動了動,雙眸緩緩張開。
「你醒了!?」一張眼就看見凌無涯目光炯炯有神的看著她,她連忙清醒過來。
「我昏迷了多久?」等她起來,他才坐起身,而他的右手臂被她枕的有些麻。
「一天一夜了。」她轉身去端來藥湯,示意他喝下。
凌無涯接過湯藥一仰而盡,才又問:」費一刀呢?」
「掌櫃的把他關在柴房,說要等你醒來後再決定怎麼處置。你現在覺得怎麼樣?她有些擔憂的望著他受傷的左臂。
「不礙事。」他不在意地道。「我昏迷的時候,都是你在服伺我?」
「嗯。」她點點頭。
「是你幫我止血、包紮的?」
「不是,我請小二哥找了大夫來,是大夫幫你包紮、上藥,我只是去抓藥、煎藥而已。」她收了碗轉身欲走,凌無涯卻拉住她,司徒湘一時沒防備就這麼跌坐上床褥。
「呀!」她連忙用雙手捧著碗,免得打破了。
他將碗放到一邊去,沒受傷的右手摟她在懷中。
「你沒走。」
「走?」她一時沒意會,只掙扎著要起身,他卻不放人。
「你不是一直想離開嗎?在我昏迷的時侯,你大可以一走了之。」他深深望著她,眸裡沒有表情。
她一怔。
是呀,她為什麼沒想過趁他昏迷的時候逃走?
「你有機會走的,為什麼不走?」他的聲音隨著臉龐埋入她發中。
「我……
他捕捉到她眼裡的一抹不確定和迷惘。
「你擔心我,對吧。」
「我沒有,放開我。」司徒湘慌張的否認,想扳開他摟著她的手臂,他卻死抱著她不肯放,還很過分的在她耳邊吹著氣。
「真的沒有?那為什麼你守在我床邊,連睡著了也沒走?」
「我……
「嗯?」他的臉更湊近她。
「我只是忘記了。」她又羞又氣的低叫,也不知道這算哪門子的答案。
記憶了!?
一降低沉的笑聲隨即從喉嚨裡逸出唇瓣,她錯愕的看著他的笑容。
他笑了?
純粹的笑容柔化了他臉上冷峻的線條,這次他不是冷笑、也不是嘲諷,是真的笑了。她瞪大眼看著他的俊臉再度貼近她。
「你做——唔——」後頭的語音全被吞噬掉。
這次他的吻不再狂烈,反而像是碰觸般廝磨的、纏著她的唇舌。
從他嘴裡,司徒湘嘗到了他剛剛喝下藥汁的苦味。
「你明明擔心我,為什麼不承認?」他的吻輾轉移往她耳垂。
「我沒有。」她還是否認,雙手仍想扳開他手臂,而她的臉龐轉動著,想避開他的唇。」你快放開我,我要出去了。」
他又吻她了,這次她居然一點不安也沒有。就算她動心……不,再這樣下去,她會變得不認識自己了。
「不放。」單憑一隻手他也可以輕易制止她。
「放開我,不然我要叫了。」她威脅道。
「你叫。」他居然還一副等著聽的模樣。
「凌無涯!」司徒湘低叫,氣不過的開始捶他,結果正好捶中他的傷口。
「唔!」他悶哼一聲。
司徒湘嚇了一跳,掙扎立刻被愧疚取代。「對……對不起,你沒事吧?」傷口會不會又流血?
「我沒事。」他回答她,皺著眉忍痛。
「真的沒事?」
「真的沒事。」他望著她寫著擔憂的表情,低笑,「你明明擔心我,還不承認。在你受的教育裡,沒教你要誠實嗎?」
「我……我照顧你,只是因為你救了我,你、你別多想了。」確定他沒事,她趁這個機會掙出他懷抱,跑向門口:「我去請小二哥送些飯菜過來。」然後門咻地打開又被關上。
真嘴硬。
不過凌無涯不急,等他傷好了,他有的是時間逼出她的心意。
不一會兒,小二真的端了飯菜來。
「客倌,用飯了。」小二招呼。
謝謝。」他請小二將飯菜端到床邊。
「客倌,您真幸運,有這麼一個關心又體貼您的妻子。您昏迷不醒的時候,夫人可擔心極了,連續一天一夜守在您床邊照顧您,一步都沒有離開耶。」
「真的?」凌無涯挑起眉。
「當然是真的。」小二用力點頭。「您受傷那天,夫人好擔心,聽大夫說您會發燒,她還連夜熬藥給您喝。
隔天要去藥鋪抓藥、也得去付診金,夫人身上沒有錢,還問了我當鋪在哪裡。
本來掌櫃的說要先借她,但是夫人不肯。後來夫人再回來的時候,我瞧見她身上的首飾好像少了一些。」
她典當了首飾,為他付診金!?
小二沒發現他的閃神,兀自滔滔不絕地說下去:「客倌,您真的是好福氣,夫人又美又賢淑。這一天一夜來,掌櫃的本來想跟夫人輪流照顧您,讓夫人可以去休息,可是夫人怎麼都不肯離開,非要親自看著您才安心,掌櫃的只好幫夫人跑跑腿,準備她所需要的東西,也算幫點忙。」好不容易講完,小二忙順口氣,對凌無涯有這種老婆真是羨慕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