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風雲變色……」男孩苦著一張臉,只差沒哀嚎出來。
「唉!鬼哭神號……」女孩也來湊上一句,連向來最疼她的雷公爺爺都很恰如其分地在同時敲下了巨響。
男孩手上的兩個光環匡唧一聲掉在地上,口中無意識地嚷著:「我不玩了……我不玩了……我的心臟禁不起這樣的打擊……」
「我也是。」女孩翻著白眼,「我寧願掃一千年的廁所,掃兩千年也行,再這麼玩下去,恐怕我得先到瘋人院去訂位了。」
「啊!」男孩驀地想起一件事,「差點忘了!聽說棄權不玩的人,不是處罰去掃廁所。」
她半瞇著眼瞥向他,「會怎樣?」
男孩迅速的翻閱腦海中的記憶,終於在第七十九頁找到了,「我記得那個判例,棄權的人要被罰去投豬胎。」
「什麼是『頭珠胎』?」
「就是投胎變成豬啦!笨!最適合你這麼笨的人了。」男孩沒好氣的凶了她幾句。
女孩不在意他罵她的話,倒是被這「投豬胎」給嚇了一跳,「哇咧!這麼嚴重!那我們該怎麼辦?」
「怎麼辦?我也不知道啊!現在只能走一步算一步羅!」
「可是你不是說你不玩了?」她翹著嘴,滿臉的不悅。
「大小姐,你是想變成豬還是想玩下去?」
「玩玩玩……我才不要變成豬咧!」女孩連忙搖頭,「不過,就算我變成豬,也一定是最可愛的小豬。」
男孩沒理會她的耍寶,背著雙手在原地繞圈,希望能想出更好的方法。
足足繞了有十多圈,他才猛地停下腳步。
「有了!」男孩用力的一拍手掌,「我想到了一個絕招,這招使出來,普天下沒有人能應付的了。」
「什麼絕招?」女孩興致勃勃的靠過來問。
「一個字──酒!」男孩雙眼放出光芒。
「酒?不懂。」
「你沒聽過古書上有一句話──酒後失身卡自然!」他撫著光禿禿的下巴,得意洋洋地說道:「我們設計媽咪,讓她喝醉酒,再讓爸比去照顧她,然後想辦法讓媽咪色誘爸比,到時候就天雷勾動地火……」
「一發不可收拾!」女孩興奮的接著說。
兩人相視大笑,彷彿那光明的投胎之路,已經鋪上紅地毯等著他們了。
* * *
坐在鋼琴前,詠音細心的教導著坐在身旁的學生。
她今天也不知是怎麼了,心緒無端地感到煩躁,眼皮從早上一起床就跳到現在,也不清楚主的是喜是憂。
剛教完一個階段,電話忽地響了起來。
「你先自己彈這一段,我接完電話就過來。」她交代完學生練習,便走到電話旁,「喂──」
「音音嗎?我是子閎。」
是譚子閎打來的!他終於打來了!
又多等了一個禮拜,原本熱烈期待的心早已經冷卻了,反倒是一想到小新便有種說不出的甜。沒料到,隔了這麼久,一接到他的電話,她的心又不受控制的跳起舞來。
可是,不能表現的太興奮啊!那是會讓人家看輕的!
她只是簡簡單單的應了一聲,「喔。」
「音音,我前一陣子到國外出差了,本想打電話告訴你,可是又怕你會為了那天晚上我的行為而生我的氣,所以一直不敢打……」
怎麼會呢?怎麼會呢?我一直在等你的電話呢!
她盡量抑制著自己激動的情緒,讓說話的口氣聽起來一如往常般的平靜,「嗯,那天的事我早忘了──你找我有事嗎?」
「我想……我想……你今天晚上有空嗎?我能不能請你吃飯?」譚子閎支吾了一會兒才把話說清楚。
有空!當然有空!
「我看看行事歷……」她還是得裝腔作勢一下,「我五點半下課,六點以後才有空。」
其實她的課只到下午三點,她為自己預留了三個小時的時間,打算好好的妝扮一番。
「好,我六點準時到你家門口去接你。」聽得出譚子閎的聲音也是跳著很輕快的調子。
「OK!就這樣。」她假裝自己很忙,「我現在還有學生,晚上再聊。」
道完再見,輕輕的掛上電話,她必須要撫著胸口,才能不讓躍動的心蹦出口中。
她走回鋼琴前,問問學生:「這一小節有什麼疑問嗎?」
「能不能請老師再彈一遍,我覺得自己還是不太能掌握。」
「嗯。」
她的手指飛揚在琴鍵之間,但心卻停留在剛剛那通電話的情境裡。
是他!是他打電話來約她了!
一種受到重視的滿足感盈然於心,呵!她才不是沒人要的老女人呢!
至少,她知道譚子閎是喜歡她的,還有小新……
想起小新,那天迷亂的熱吻又讓她臉紅心跳。
倘若今天譚子閎再想吻她,她會答應嗎?
她不知道,這種事是無法預期的,雖然她有點眷戀那酷似烈火灼燒的感覺,可是對方是譚子閎,又不是小新……
想起小新的那個吻,她的心頭起了騷動,甜得幾乎要溢出,嫣紅的唇漾起了甜甜的笑。
「老師……」坐在一旁的學生開口喚著她。
她停了下來,看著學生,「怎麼了?」
「你彈的,好像跟你剛剛教我的不一樣。」學生滿臉疑惑。
詠音一愣,低頭看看自己手指的位置,竟是向右移了兩個琴鍵。
不過是一通邀約的電話,竟然就讓她整個人像是失了魂似的,她不禁啞然失笑,也為自己感到有一些悲哀。
三十一歲了,果然有所不同。
十幾二十歲時,那些電話她是一律不接,更甭說什麼可不可惜。
唉……
原來,一個女人想把自己嫁掉時,那種力量居然如此的可怕!
她深吸了口氣,將注意力回到教琴,纖纖長指在琴鍵上滑動的同時,她竟覺得唇邊,似乎有小新的藥皂氣息柔柔的呵著她……
小新的擁抱……好溫暖……
小新的肩膀……好寬、好安全……
她喜歡那樣的感覺,喜歡抱著他,喜歡偎在他的胸膛,喜歡賴在他的懷中,喜歡他的吻,喜歡……
呵……好甜……好甜呵……
第九章
下午六點,譚子閎準時的按了詠音家的門鈴。
她幾乎是三步並成兩步,用蹦的跑了過去,門一開,迎面而來的便是像愛情電影中才會出現的一束大得誇張的粉紅玫瑰。
「音音,送給你。」譚子閎從玫瑰花後面探出頭來。
詠音接過花,心裡甜滋滋地,「謝謝。」
譚子閎目不轉睛地盯著她看,像是在比較著花嬌抑或人嬌,還發出一連串的讚歎聲,「你今天……真美!」
她讓他瞧得有點不好意思,側過了頭,把玩著花瓣。
兩人一同走出了大門,譚子閎拉開停在路旁的車門,做了一個邀請的動作,詠音也大大方方的坐了進去。
車子開到兩人第一次約會時一同用餐的餐廳,他也是先下車,然後小跑步到車子的另一側,體貼地為她開了車門。
送花,是小新從不曾為她做的,從譚子閎的這些動作中,她感受到了一股貼心的暖意。
走進餐廳,侍者引導他們走到第一次約會時所坐的座位,看樣子也是譚子閎早就預訂好的,同樣的地點、同樣的人,卻有了初次相見時未曾有過的甜蜜。
她喜歡這樣的刻意安排,喜歡這樣的情景。
眼前的這個男人,有浪漫,也有風趣;有赤子之心,也有成熟的男人味,像一個她從來沒有接觸的世界,一直吸引著她去探索。
譚子閎把侍者叫來,低聲吩咐了幾句,然後才對詠音說:「你可以把花放下來了,老是捧著,待會怎麼用餐?」說著,還給了她一個隱含深意的微笑。
她有種被人看透了心事的羞赧,忙把花放在身旁的空位,像是辯解又像是招供地說:「我喜歡這束花嘛!」
莫名地,詠音突然覺得今日的譚子閎與相親那日的他有些不一樣,至於是哪裡不同,一時她也弄不清楚。
垂下眼,那束鮮花又令她的心頭一甜。
「如果你喜歡,我以後天天送你。」
她有點醉了,醉在譚子閎的言語中,也醉在他所營造的氛圍裡,更醉在她自己所編織的幻夢之中。
侍者端來了菜,也送上了一瓶酒。
「音音,吃這道菜要配上一點點紅酒才好。」他做了個手勢,要侍者為詠音斟上一杯。
詠音顯得有點為難,她從來就不曾沾過一滴酒,可是,譚子閎正溫柔地望著她,那眼神裡有著請求和期望,令她根本說不出拒絕的話。
她拿起杯子,輕輕地啜了一點點,酸酸的、澀澀的,嘴唇與舌尖微微地麻痺,令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刺激。
詠音正細心品嚐著她這一生以來的第一口酒,一眼卻瞥見一個人影快步朝著他們走過來。
一個打扮十分入時的女人,滿臉怒氣的衝到桌前,在他們兩人都還來不及反應之前,揚起手來便對著譚子閎甩了一巴掌。
「好啊!譚子閎!原來你就是認識了這隻狐狸精,這一陣子才對我愛理不理的,你行!算你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