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拉薩路城堡是用大理石建造而成的;剛開始的時候還沒注意到,現在仔細看才發覺,一個這麼大的城堡要全用大理石建造起來是多麼不容易的一件事,而且還是一件非常昂貴的事!要動用多少人力物力才能用大理石打造這個牢不可破的巨大城堡?由這一點應該可以推算出當初拉薩路城堡的建築者一定很有錢。不過,可以建築城堡的都是貴族,怎麼會沒錢?看看四周那些燭台,每一個都是純銀打造的,手工還十分精緻,隨便偷一個出去賣都可以賣到很高的價錢呢。
拉薩路城堡建築的年代相當久遠,從裡面的擺設就可以明顯的察覺出這一點。他對歷史並不瞭解,但是這座城堡的古老已經清楚的寫在每一個角落,就連他這種沒什麼歷史概念的人也察覺出來了。
他估計這座城堡起碼有兩百年。兩百年的時間傳承了十五代倒是不多見。也許拉薩路家族並不是一開始就擁有這座城堡的人吧!要不然以十五代的時間來計算,拉薩路城堡至少有五百年的歷史--
嘩!傳承了五百年的家族--從拉薩路二世的身上的確可以很清楚的感受到一股貴族氣息。也許拉薩路真是某個貴族的後代也說不定,只是,就算是貴族,也是沒落的貴族了,要不然這城堡怎會如此冷清?連他算在內,這城堡裡就他所知道的頂多只有六個人。這麼大一座城堡只有六個人耶,一般貴族的城堡怎麼可能只有六個人的?雖然他所知道的貴族除了英國的皇室之外已經沒有其它的了。
他邊走邊仔細觀察這城堡裡的一切,很懷疑光憑亞伯罕和那名灰髮女子就能把這巨大的城堡打掃得這麼乾淨。當然上個地方沒有空氣污染,灰塵是很少沒錯,但是城堡裡的每一個小角落都那麼乾淨就不容易了。牆上掛的每一幅畫都乾乾淨淨,玻璃一律光可鑒人,地上連一根頭髮也看不到,難道這個地方還有他所不知道的傭人存在?
他走了大半天才走到大廳:心裡的疑問越來越多,但是一路上連一個人也看不到,根本無人可問。他站在凱洛琳夫人的畫像前,再一次凝視那幅畫像。凱洛琳的表情不知道為什麼,好像與他先前看到的不大一樣。他怎麼會覺得畫像似乎欲言又止,想對他說什麼似的?他不由得往前靠近了一步,就在這個時候,大廳的另一個小角落有人開口說話了。
「別靠太近,她可是會咬人的唷。」
突如其來的聲音讓他嚇了一大跳!猛然轉身,大廳的角落裡不知道什麼時候多了兩張巨大的紅色沙發和一張水晶桌子。那天他在門口見到的爽朗男子正懶洋洋地坐在沙發上看著他,那模樣悠閒至極!手上還拿著酒杯輕輕地晃動。
他意外得不得了!剛剛進大廳的時候他明明就已經四下看過了,確定大廳裡真的沒有人。對方是怎麼出現的?那些傢俱又是怎麼出現的?難道他竟然會兩次經過都沒注意到那麼醒目的紅色沙發?
「過來喝杯酒吧,親愛的書寫者。」男子微笑地招呼他,那雙暗金色的眼睛透露出一種似笑非笑的光采。
他有點緊張地四下看了看,開始對自己的觀察力產生懷疑了。「你--到底是怎麼出現的?」
「你到之後我才來的,我看你一個人在城堡裡閒晃,深深覺得我這個當主人的未免大沒禮貌了,所以就跟著你過來了。」男子終於起身,爽朗的笑臉讓他放心不少。
「你好!我是以薩,拉薩路的弟弟。」
拉薩路的弟弟?太意外了!眼前這個男子和拉薩路是完全不同的類型啊!他是那種標準的西方美男子--暗金色的頭髮、暗金色的雙眼,臉型、身材都與一般的西方人無異,修長而健美,連膚色都顯得略微黝黑。他實在很難將他和拉薩路放在一起比較。
「是同父異母的兄弟。」男子看出他的疑慮,微笑地替他解答。「我們很不像是吧?」
因為被看穿了心思,所以他顯得有點緬腆,腳步很自然地往以薩的方向走去。
「的確不大像。」
「等你看到我妹妹的時候你會發覺更不像。」以薩微笑地說道。
「你們還有一個妹妹?」
「是啊,西西亞可是絕世美女唷,比起流光可毫不遜色。」
關於這一點,他持保留態度,只含蓄地笑了笑便走到沙發上坐下。那紅色的沙發在這灰暗的城堡裡特別醒目,特別不協調,看起來卻也特別舒服。在別的地方看到這種刺目的大紅色也許會覺得俗氣,但是在這個地方看起來卻讓人覺得特別溫暖。就像以薩給人的感覺。
這整座城堡裡,除了流光之外,以薩是唯一有人氣的人了。想想拉薩路的陰暗憂鬱、管家亞伯罕的拘謹沉默、那名灰髮女子的死氣沉沉,相較之下以薩顯得多麼的陽光、多麼的具有親和力。一身華麗的以薩看上去像是個花花公子,但是現在他多麼歡迎以薩這帶著點俗麗的人性風格。
「葡萄酒好嗎?」以薩友善地倒了杯酒給他,同時親切地問道:「這裡的一切你還習慣嗎?」
他笑了一下。說習慣當然是騙人的,但是當著主人的面說不習慣又是一件很沒禮貌的事,他只好笑了笑,以掩飾自己的尷尬。
「對你來說這裡太黑暗,也太冷了是嗎?」以薩笑了起來。「在我面前你可以放心說真話不要緊,我也不習慣這裡的氣氛?事實上如果不是為了慶典,我才不會回來呢。」
「你不住在這裡?」
「當然不!」以薩大笑,露出手臂上黝黑健美的肌膚。「你想這裡的太陽有辦法把我曬成這樣嗎?我一直都住在佛羅里達和紐約,這個地方只有拉薩路才待得住。」
「你剛剛說的慶典--」他好奇地啜了口酒,發覺那酒真是香醇!在他這種生活裡只有啤酒的男人來說,那根本就是奢侈品。
「嘩,好棒的酒!」
「你喜歡?」以薩微微一笑。「城堡裡有一大堆,高興的話你可以淹沒在酒窖裡。」
他不大好意思地放下酒杯。「對了,你剛剛說的慶典是什麼?」
「你不知道嗎?」以薩有點意外。「我以為拉薩路應該跟你說得很清楚才對。」
「寄給我的邀請函上的確是寫了什麼百年慶典之類的,但是我一直搞不清楚那是什麼意思。」
「所謂的百年慶典其實就是拉薩路和流光的婚禮。」一個嬌俏的女聲笑吟吟地代替以薩回答。
「拉薩路跟流光的婚禮?!」他愣住了!流光現在還被關在塔尖,而且流光是因為想離開這裡才被關起來的,難道拉薩路打算強娶流光?
「別聽西西亞胡說八道。」以薩翻翻白眼。「那只是希望,原本我們是希望拉薩路能在慶典的時候和流光結婚的,但是既然流光不願意,那也就沒這回事了。」
「是嗎?那為什麼拉薩路到現在還不肯讓那個女人離開?」隨著聲音,一條人影緩緩出現,就在他們面前,像電視影像一樣由淺而深,慢慢、慢慢呈現在他們眼前。
他驚得連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只能愣愣地看著那個影像,那是西西亞,正如以薩所說的是個絕世美女。但是--這種出場方式未免也太--大戲劇性了吧?他張大了口,覺得自己快昏過去了,一陣寒意自腳底刷地往上竄,把他整個人凍在當場動彈不得!
「西西亞,你把我們的客人給嚇壞了。」以薩責怪地瞪了那少女一眼,隨即歉然地朝他微笑。「實在很失禮,我想我有必要對你解釋清楚這一切--」
「解釋?有什麼好解釋的?」
名叫西西亞的少女漫步走到他面前,艷麗絕倫的臉上露出不懷好意的微笑。她朝他緩緩地伸出手,那手像是白玉一般光潔無瑕,指尖淡淡的粉紅色輕輕拂過他的臉。「呵--解釋什麼?你想怎麼對我們可敬的書寫者說呢?」她那明亮的雙眼帶著點邪氣,輕笑著在他身邊繞了一周。「說我們不是人而是某種被遺忘的神祇?或者直接告訴他,我們就是世人口中的吸血鬼?」
吸血鬼?!
原本動彈不得的他猛然驚跳一下,所有的問題登時都有了答案!
他那驚恐至極的模樣讓西西亞嬌悄地笑了起來,那聲音令人毛骨悚然到了極點。
這裡--這裡的確是個黑暗世界!
他怎麼這麼笨?!這種長年黑暗的世界除了吸血鬼,還有什麼人能待得住?絕美之
他瑟縮在塔尖的監牢外面,雙手緊緊地環抱住自己;他很希望自己能有比較好的表現,但是他實在做不到。他只是個很平凡的人,所謂的吸血鬼也只在電視影集或者電影小說上面看到過,他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有一天竟然會置身在一個吸血鬼的城堡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