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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頁     蔡小雀

  她輕輕地將一大疊絲質續羅料子的衣裳放在梳妝台上,小手想離開那疊寧馨美麗的衣裳,可是絲滑般的觸感今她的手指怎麼也捨不得移開。

  陡然一個驚駭的念頭衝入她的心底,她的小手握拳掐住了手心。

  可以嗎?可以嗎?

  老天,她只想穿一次看看,只要一次就好了:嘗嘗身為人人呵護在手掌心的姑娘的滋味,嘗嘗被將軍憐愛恩寵著的滋味;她不敢奢望什麼,她只奢求穿上一次柔若雲彩的好衣裳,讓她乾枯的生命墓充滿一次甜美的夢境成真。

  只要一次就好了,在這一剎那間可以幻想著美夢成真,幻想著她也能擁有某個人的愛,被某個人珍而重之地捧在手心上,塊在溫暖堅實的樓抱賣……

  表小姐到碧雲寺去了.要到黃昏才會回來,她只要偷偷地借穿一下,在鋼鏡中好好地看著自己的模樣後,她就立刻把衣裳換下來,然後折疊回去。

  老天爺,她也是個女孩子呀,就請滿足她一次奢侈的心願呵……

  菱花心跳如擂鼓,帶著深深的罪惡感關好了門,心想一時半刻應該不會有人進來的。

  她輕輕地來到了銅鐮前,件件地褪下了厚重笨拙的男裝,並且將之折好放在桌腳明。

  她把胸前纏著的布鬆開了,拋在一旁,然後打散了黑髮,及肩後長度的烏溜髮絲輕柔地飄逸著,她一時之間也不能穿上肚兜,直接伸手輕拿起  件繡著朵朵粉紅梅花的雪白衣衫,緩緩地覆上了身子。

  雲一般的觸感熨貼著她雪白細緻的酥胸,惹得她一陣低低淺笑,然後再拿了緞白色的腰帶束住了縵纖柳腰,把套在外邊的白狐毛坎肩穿上。

  菱花凝神一看.竟被鏡中的人給驚呆了。

  這是她嗎?她竟不能認了!

  鏡裡的女子柳眉不染自翠,唇不點而紅,細緻的險蛋漾著一抹夢幻,淡淡的嫣紅色暈染在頰遺.修長纖弱的身子裹著一龔如明月、如輕梅的淡雅衣裳,罩著雪白的狐毛坎肩,她美得不似人間所有。

  這不是她原來的面貌,卻比原來的她美上了千百倍,都是這美麗的衣裳所製造出來的效果。

  她讀歎著、驚異著,一時竟無話。

  就在她心神蕩漾、震撼間,一道熟悉的低沉嗓音鷥然在門外響起。

  「韻容.你在嗎?」

  菱花大大一驚,小腳往後退了好幾步,驚惶失措地看著房門方向。

  糟了!

  怎麼辦?怎麼辦?莫非這正是老天給她的責罰,懲罰她不自量力,丑鴨也想倣傚天

  鵝?

  她正急著,不知該先換下這身衣裳,還是先躲起來,一時急了個團團轉。

  就在這時,房門突然被推開.鍾雕夜腳步穩健地踏了進來。

  「韻容,你……」他倏然呆住了,一時移不開視線,「你是誰?」

  知道鍾離夜並沒有認出她,菱花大大鬆了一口氣,可是心又隧即被揪得緊緊的。還沒過關,事情還沒完哪!

  她眨了眨眼,絞盡腦汁不知該如何是好。要開口嗎?可是她伯一開口他就聽出分明來,後果就大大嚴重了。

  情急之下,她只能搖搖頭,顫抖著手比了比自己的小嘴,然後擺了擺手。

  鍾離夜鷥艷地凝視著飄逸出產的人,心頭大大震撼。

  她是誰?怎麼會出現在韻容的屋裡?

  她的頭髮比一般的仕女短了許多,可是那頭黑絹般柔亮的髮絲柔順地披落在纖細肩後,柔亮動人,而她雷白細緻的臉龐、嬌娜裊燠的身段透著一股宛如雲中仙子的幽然芳韻。

  她不染胭脂、不戴任何簪飾,卻清新嬌嫩得像朵傲立霜雪的粉色寒梅。他從來沒有道麼失魂落魄過,也從來沒有看一個女子看得出了神。就連艷冠京師的花魁社煙娘也不曾令他如此驚艷震動。

  「你是誰?」鍾離夜忍不住激動地踏步向前。

  菱花面露驚惶之色,怯憐磷得像雙小白兔,只是一個勁地盤著頭。

  「你是聾啞之人?」他一震,一抹深深的遣憾憐惜瞬間湧塞入心底。

  她只得硬著頭皮比手畫腳,表示自己聽得見卻說不出。

  他深邃的眸光情不自禁地流露出憐意,「那麼可以告訴我你是誰嗎?」

  菱花直搖頭,驚惶的神色依舊,小手僵硬地緊指著椅背。

  老天!將軍怎麼會剛好在這時候撞進來?

  她應該怎麼辦?這下子真的進退維谷了,雖然被他眸底蘊含的溫柔憐意給深深吸引得癡醉了,可是……可是她該怎麼逃開這個局面?

  地好著急、好著急,身子忍不住就往旁邊挪了幾步,想偷偷逃走。

  鍾離夜的心臟卻猛地一緊,忘情地叫道:「不,請你別走!」

  菱花怯怯地堅著他,眸光中有著秋水般溫柔的祈求之色。

  這個眼神彷彿曾經在哪見過的……鍾離夜微微一震,卻無暇思索。「你可以告訴我,你是怎麼來到這的嗎?你是韻容的朋友嗎?你叫什麼名字?住在哪?」

  鍾離夜從來沒有這麼失常過.不單單是他衝口而出之後自覺訝然,就連菱花也不禁一愣,隨即抿著唇失笑了。

  她的笑容也是這般熱悉,帶著令人心折的溫柔甜美。

  踵離夜也笑了,他自覺失態地道:「對不住,是我太冒昧了,明知你……有口難言,卻還問你一籮筐的問題。」

  她巧笑倩兮,依舊輕搖著頭,溫柔得像夜裡蕩漾著的月光。

  姑娘,你可不可以多留片刻?你是來找韻容的嗎?她此刻不在,你可以留在這等她回來。」他高大的身子緩綬地靠近她,卻不顯得僭越、唐突。

  她眼中開過一抹複雜神色,彷彿在考慮什麼。

  「啊,或者你願意到偏廳喝個茶、吃些點心,邊坐邊等?」他提議。

  她笑著搖頭婉拒了,發現氣勢凌雲的將軍居然也有育澀如純真男孩的一面。

  只可惜扮成男身的「菱花」永遠看不到這樣的一面,也得不到這樣的憐愛眼神。

  此刻的她只是一個被著他人華當的小小女子,這一切的美麗與能夠吸引人的原因,統統是因為這一件衣裟.而不是她本身。

  菱花的眉宇間泛起了一抹淡淡的悲傷,看在鍾離夜的眼裹卻猶如長針細細地戳刺著他的胸膛。

  他不知道自己為何會有這種感覺,也不知道為何會輕易地被她一個眼神給牽動了心緒。

  「你因何故憂傷?」他輕輕地問。

  菱花還是搖頭,晶瑩的眸底有隱隱的霧氣。

  在這一刻她才明瞭原來將軍對她而言好重要、好重要,她不該用情偏用情,不該忘情偏又忘情了。

  「姑娘……」鍾離夜輕聲喚道。

  她再也沒有辦法揪著心面對他,突然嗚咽了一臀,小手推向他的胸膛,要他離開。

  他震動了一下,大手直覺地握住她柔腴的小手,將她拉入侵中。

  菱花險些驚呼出聲,也不知哪生來的一股大力,急急地推開了他往後路趺了出去。

  腳下一個不穩就絆著了雕花椅,她的身子失去了平衡,眼看著就要摔倒了,鍾離夜迅即將她整個人攬回了價裹。

  他的心臟差點自嘴裹跳出來,餘悸猶存地道:千萬當心……如果真摔著了怎麼辦?」

  菱花羞得臉都紅了,好想出聲央求他放開自己,因為在他債裹呼息著他的男性氣息,讓她的心跳紊亂、腦袋暈亂。可是她只能緊咬著牙齒不能出聲,因為這一切都是她自己胡亂擾和來的。

  儘管愛不釋手,鍾離夜卻極為君子,還溫柔的將她扶穩了之後才放手。「抱歉,是我的錯,是我唐突了。」

  菱花黑亮的大眼睛直啾著他,心下一時難以抉擇。她好想,好想再偎進他溫暖寬大的懷抱裹,可是所有的自卑和服戰心驚都全力地拉住了她,要她別再傻了。

  這不過是個假象,就像吹在四月天的香夷干泡泡般。儘管閃耀著五彩絢☆的光芒.卻會在轉瞬間就破滅了。

  她咬著唇,心底千頭萬緒的思緒奔騰而來.卻苦於不能開口。

  「姑娘,你……」鍾離夜輕聲地開1。

  菱花的腦中陡然閃過一個衝動的念頭,她抓起他的手掌心,用指尖飛快地書寫著,「我不能告訴你我的名字,也不能告訴你我住哪。」

  他從未見過這麼神秘的女子,這麼特別的交流方式。鍾離夜愣了一下,隨即淺淺笑開了。

  她的指尖輕畫過掌心的感覺又麻又癘,她自己彷彿都沒察覺這一個動作誘惑極了。「為什麼?」他感興趣地問。

  她又寫,」「因為不方便,你可以先離開這裡一下下嗎?我保證我會馬上離開的,只要你先離開。」

  她的意思令鍾離夜啞然失笑,「為什麼?」

  菱花有一些些惱怒地寫著,「為什麼一直問我為什麼?」

  鍾離夜笑了,清朗愉悅的笑聲迴盪在她耳際,「你好有趣。」

  她抬頭啾著他,有些沒好氣地蹙起了柳眉,繼纜寫著,「你是故意逗我生氣的嗎?」

  不。」鍾離夜突然反手握住了她的手心.修長有力的指尖也在她柔軟細嫩的掌心上寫了起來,「因為我捨不得這樣放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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