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瀲灩冷冷地看著他。
「要嘛讓我走,要嘛我留下,按照我自己的方式,你挑一種?」
「如果說我兩種都不要呢?」
「你有選擇的餘地嗎?」風瀲灩假裝訝異地笑了笑,道:「老兄,我可不是能讓你呼來喚去的女人!我有我自己的想法!」
「我相信你非常有自己的想法!」暗梟咬著牙,瞪著她姣美艷麗的臉龐。
「你到底是從哪裡來的?」
「我相信我的履歷上已經寫得夠清楚——」
暗梟猛地將她拉進懷裡,用一枚狂熱粗暴的吻打斷了她的話。
風瀲灩的反應非常直接,她猛地用膝蓋狠狠地頂了他一下。
暗梟粗暴的吻在她艷紅的唇瓣上留下痕跡,風瀲灩極不優雅地吐出一串穢語。
「去你的!X的!你以為我是誰?」
暗梟反而笑了。現在,他終於真正對眼前的女人放心。
「我道歉!」
「道歉個屁!」風瀲灩氣得牙癢癢,恨不得給他一刀。她轉身上樓,氣憤填膺地罵道:「我立刻走!這種鬼地方,老娘也不屑待了!」
「請你別走。」暗梟攔在樓梯前,極有誠意地請求。「我知道是我不對,請你留下來。」
「留下來好讓你繼續侮辱我!?」
「我保證這種事情絕不會再發生。」他舉起三隻手指。「真的!我以我的榮譽保證!」
「媽的!你還有榮譽可言?!」
「有的。」暗梟笑了,出於真誠的笑容融化了他嚴苛冷峻的線條。
「以後沒經過你同意,我絕不會再碰你。」
「我同意?!」風瀲灩怪叫。「你等到地獄結冰那一天吧!」她說著,氣呼呼地上樓。
「這是代表你不會走了嗎?」
猛然甩門的聲音是她的回答。
暗梟微微一笑,飽含深意地看著樓上緊閉的房門……
她是乾淨的。
如果她是任何敵方派來的間諜,不會對這份工作如此無動於衷;如果她想對他使美人計,那麼絕不會拒絕他的吻。
他很高興……雖然實在想不出任何理由可以解釋他到底為什麼這麼高興!
***
那枚吻之後已經過了三天,這三天暗梟總是以奇異的眼光打對著她。
剛開始,她以為自己洩漏了行跡,但暗梟的態度卻又不是這麼一回事。
他像是在掙扎什麼、等待著什麼。
某種奇異的魔力火焰在屋子的各個角落裡默默燃燒。
這可大大不妥!
她不能跟暗梟有任何感情上的牽扯,再笨的人也知道這一點。
「瀲灩?你醒著嗎?」門口傳來暗梟的敲門聲。
她不能應聲。
暗梟的腳步在門口停了很久。
隔著門,他們彼此都知道對方還醒著,只是誰也不採取行動。
「我想請你喝杯酒。」暗梟的聲音有些沙啞。
她是很愛喝酒的,但不是這種情況!她是那種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大口狂笑的女人。
又隔了好久,門口沒了聲音。風瀲灩躡手躡足,輕輕打開門縫——
一朵艷紅色的玫瑰靜靜躺在地上,花瓣上還帶著露珠,清新的香氣,帶著黑夜的氣質。
她愣愣地看著那朵玫瑰,竟然沒有勇氣伸手去拿。
「陪我喝杯酒。」
暗梟歎息似的聲音傳來,原來他一直都貼著牆壁靜靜站著。
風瀲灩啞然注視著他,直覺想搖頭,但暗梟那突然有了人性、顯得有些脆弱的眼神阻止了他。
良久,她終於歎口氣。
「好吧,就只有一杯,同意嗎?」
暗梟伸出手,像個紳士。
「當然同意,只要你願意陪我,我什麼都可以同意。」
那一夜,他們安靜地享受著彼此的陪伴,直到夜深星也眠……
***
「喂……關寧夜!你到底躲到什麼地方去了?」話筒另一端傳來高北夜憤怒的吼叫聲。「你知不知道我找你幾天了?要不是怕你的照片會上社會版的頭條,我老早去報警了!」
關寧夜歎口氣。
「不要尖叫,我人正在美國。」
「美國?」高北夜笑了起來。「你終於還是去了美國……幹嘛不早說?!」
「別囉嗦了,我只是打電話回來看看有沒有什麼事而已。」
「沒有,天沒有塌下來,事務所也還運轉得好好的……你打算什麼時候回來?你找到風小組沒有?現在情況怎麼樣了?」
關寧夜一陣沉默,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
「喂!越洋電話很貴呢,你還不,快說!」
「我不知道要說什麼,我沒說我來找她——」
「真是狗屁耶!你不去找她,那你去美國做啥?別告訴我你去度假!」
「我……」
「你到底找到她沒有?」
「找到了……」虛弱的聲音。
「找到了?!哈哈!你真有一套耶!那你們進展如何?她有沒有感動流淚?你什麼時候才帶她回來?」
「我只見過她一面……」而且還是四天前的事了。
「你只見過她一面?」
「她正在出任務啊,我怎麼能天天去找她?」
「可是你已經去了一個星期了!」高北夜怪叫。「那你這幾天到底都在做什麼?」
在旅館發呆啊,還能做什麼?這種蠢事還用得著問?關寧夜沒好氣地瞪著話筒,似乎這樣高北夜就可以感受到他的火大。「喂!你要去找她啊,管她什麼任不任務,你又不是去干擾她的任務,你是去表白的!拜託你不要浪費機票錢!」
說得容易,如何表白?都已經一把年紀了,還流行寫情書?流行站崗?他真覺得自己蠢極了!可是就這樣讓他回台灣,他又不甘心。
「喂!你聽到沒?我叫你去找她!」
關寧夜還是不說話。
高北夜終於歎口氣。
「好啦!我知道叫你這樣去找她是不可能的。告訴你一個消息,冷小姐病了,病得很重啊,已經好幾天了。」
關寧夜眼睛一亮。
「冷雲霓病了?」
「是啊!這下子你夠理由去找她了吧?」高北夜的聲音帶著笑意。「理由也給你了,你要是再不好好把握機會,那真的只能自殺謝罪,怨不了別人了,知道嗎?」
「知道了!總之謝謝你,我就知道你不會讓我失望,我這通電話沒白打!」說著,他掛上電話。雖然有點幸災樂禍的愧疚,但這真的給了他一個大好機會去找風瀲灩。
要不然他真不知道自己要在這間旅館裡待幾天。
***
寧靜的早晨,薄霧瀰漫在小山城之間,如夢似幻。
他們坐在陽台上分享著早餐,靜謐的氣氛,連小樂也安安靜靜的。
風瀲灩懶洋洋地抽著煙,眼神迷濛。好久沒這麼享受了,經過昨夜,她跟暗梟之間似乎有什麼不同了。
昨夜他們靜靜地坐著喝酒,什麼話也沒有說,臨睡前暗梟給了她一枚友善而溫暖的晚安吻——他甚至笑了。
暗梟笑起來很好看。他很瘦,又瘦又高的身材,冷冽的臉孔讓他顯得嚴峻,但如果他願意笑,其實他有一雙看起來很溫暖的深褐色眸子。
抬起眼,她的目光正好對上暗梟的。他的眸子裡有原始的火焰……她看得太多了,男人的慾望是如此難以隱藏。
避開那眼神,寧靜的感覺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陣陣慌亂。
「今天你跟小樂有什麼事嗎?」
「啊?」
暗梟挑挑眉。
「我很久沒帶小樂出去走走了,如果你願意,我們可以一起去。」
「好啊……」
這個男人怎麼看也不像殺人如麻的冷血殺手,到底是情報錯誤?還是她竟然眼拙到看不出來?
現在他的眼神溫暖,看著小樂的模樣就像個慈父——為什麼他不能只是個平凡的男人呢?或許軍方的情報錯誤,這種狀況並不是沒發生過……
風瀲灩歎口氣,煩亂地耙耙頭髮。她是怎麼了?她竟然在替暗梟找借口!也許他只是布萊德先生,只是個貿易商……可能嗎?如果他只是個平凡的男人,她就不用這麼掙扎!這麼扭曲!
「你怎麼了?臉好紅,病了嗎?」
「我……」
門鈴突然響起來,負責打掃的鐘點女傭開了門。
「風小姐,有個男人找你。」
暗梟臉色丕變。
「你把這裡的地址給了別人?!」
風瀲灩想解釋,但繼而一想,此時此刻解釋也是多餘的。她冷著臉不理他,逕自往門口走。
「誰找我?」
「是我。」關寧夜站在門口微笑地看著她。
這真是世界上最糟糕的情況,風瀲灩瞪著關寧夜,真不知道自己該不該衝上去一刀砍死他?
***
「你有什麼毛病?我現在正在『工作』,你不知道嗎?」風瀲灩火大地低嚷。
「我知道你在工作,但保母也是人,難道不能有朋友?」關寧夜蹙起眉。
「什麼朋友?這位布萊德先生疑心病大得很,你莫名其妙跑來找我,他一定會起疑的!你真是……給你氣死了!我好不容易得到他的信任!」
一桶冷水潑下來,關寧夜滿腔的熱血頓時全冷了。
風瀲灩一點也不高興見到他嗎?他這麼大老遠的跑來,只為了想見見她,跟她說說話。為了怕打攪她的工作,他甚至在旅館裡百無聊賴地待了這許多天,這些對她來說竟然沒有半點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