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生氣,有話好說。」 鷹娃連忙攔住他,笑嘻嘻地打量著眼前的日籍男人。
他的年紀大約在三十歲左右,一身雪白的西裝看起來很有派頭,但因為他的身體太胖,而印尼天氣又太熱,讓他原本很有看頭的高級西裝變得又鬆又垮;而身上的古龍水混合了汗味,教他身上的氣味更是顯得有點可怕。
他長得不算難看,相反地,還有張白白胖胖的臉,還算得上可愛,如果瘦得下來,搞不好還是個帥哥呢!
儘管現在怒氣衝天,但看起來依然不很威嚴,或許這就是阿卡不怎麼怕他的原因。
日本男人回頭,原本極為生氣的臉一下子緩和下來,露出一抹歉意的笑容:「小姐,真抱歉!打擾您了嗎?」
鷹娃對他的好感增添一分,對女人這麼有禮貌的男人通常都是好人。她搖搖頭,眼睛亮得像是夜星;「傑森桑是嗎?」
「啊……是。」 日本人看著她,不明白她為什麼突然插手?
「你掉了東西?」
提到這件事,傑森火氣又上來了,他揮舞著胖胖的雙手嚷道:「是啊是啊!這飯店實在太不安全了!像你這麼可愛的小姐真不該住在這種地方,更是太危險了!」
阿卡立刻抗議:「鷹娃小姐,請你別聽他胡說八道,我們飯店是很安全的!傑森桑遺失東西,並不是飯店的責任,我們早就告訴過他,貴重的東西應該放在保險箱!」
「哼!誰知道你們請的保全人員到底保不保全呢?
說不定這根本就是監守自盜!」
「您這樣說太不公平了——」
兩個人再次爭得面紅耳赤,鷹娃歎口氣打斷他們:「請不要再爭吵了,會打擾其他客人的。」 她轉向阿卡:
「沒事了,你去忙吧,我來跟這位傑森先生談。」
「這不行的!」阿卡立刻搖頭。他將鷹娃拉到一旁,壓低了聲音道:「傑森先生月初來到這裡參加珠寶展,我們告訴過他很多次,不要把寶石帶在身邊,但是他不肯聽,結果寶石果然弄丟了,卻賴在飯店的頭上!
我覺得他根本就是故意的,說不定市石根本沒丟,你不要相信他!」
「我會很小心,謝謝你的關心喔。」 鷹娃拍拍阿卡的肩,塞了張鈔票到他手出,同時體恤地笑了笑道:「你去忙吧、我想你也被他弄得很煩了吧?」
阿卡歎日氣,看看手裡的鈔票,又看看傑森那張氣呼呼的臉,他很快做出選擇。「那麼請你自己小心了,有任何問題都可以用飯店的電話呼叫我,我一定很快過來。」
「放心吧。」 鷹娃回頭,看著傑森那張白白胖胖的臉——呵呵!她更不敢相信上天對她這麼好,一進飯店就有這麼棒的案子掉下來!
傑森已經等得不耐煩了,一看阿卡打算離開,他急得大叫起來:「喂喂!我們的事情還沒解決呢!你不能走——」
「別急,先把你的事情好好說給我聽吧。」 鷹娃微笑地挽著傑森的手:「你不會介意吧?我真的很想知道寶石失竊的事情呢。」
「這這……」傑森的臉居然微微紅了,他囁嚅地看著鷹娃那雙雪白如藕的手臂,忙不迭點頭:「當然不介意,當然不介意!小姐肯聽我說,那真是太好了!我們找個地方坐下來慢慢聊好嗎?」
「好啊!」鷹娃笑靨如花,就在他們要離去時,櫃
格的服務員突然叫住了她。
「鷹娃小姐嗎?您的緊急電話。」
「電話?」鷹娃愣了一下。這麼快?誰這麼快就知
道她在這裡?「你等我一下喔,我接個電話馬上回來。」
傑森乖乖站在當場,邊用手帕抹著似乎流不盡的汗水。「您請便……」
「喂——」
「你活膩了?竟敢背著我一個人到印尼去!」 話筒那端猛然傳來咆哮聲。
她嚇了一大跳!話筒險些掉在地上。
「你聽到沒有?我限你一天之內立刻給我飛回來!
不然不要怪我親自去逮你回來!」
話筒那端忿怒的聲音實在太大了,儘管她已經離話筒足足一公尺,還是覺得給從線路那端噴出來的烈火燒焦了頭髮。
「可是我——」
「沒有可是!你立刻——給——我——回——來!」
鷹姓瞪著話筒半晌,終於火大地朝著話筒吼道:「我不回去!聽到沒有?除非我能闖出一番名堂,讓你們承認我也是鷹族的一員,不然我絕對不回去!」
然後,「碰」地,她摔上電話。
正在得意自己這句話說得實在太帥、太有氣魄時,卻發現整個迎賓廳的人全都瞠目結舌地在視著她。
傑森愕然的表情,就像是他剛剛把自己的下巴給弄掉在地上!
啊?不知道他們聽不聽得懂中文?
鷹娃滿臉通紅,尷尬無比地低著頭快步來到傑森身邊:「我們走吧··希望剛剛沒嚇到你,我真是厭煩透了!好不容易出來度假,公司卻還不肯放過我,大小事情都要打電話給我,真是煩人哪!」
傑森連連點頭:「是是是……我可以理解,小姐看起來能幹極了,想必是個很重要的大人物是吧?」
鷹娃呵呵地笑個不停,掩飾著自己的尷尬,同時笑嘻嘻地用中文叨念著:
「是啊是啊,希望你們全聽不懂、希望這裡沒有梟幫的人,不然我就死定了!呵呵!!!」
可惜,事實總是與想像相反,迎賓廳的角落裡,男人閒適地點著煙,透過墨鏡後銳利的雙眼,正靜悄悄地打量著她。
第二章
唉,該怎麼形容鷹娃呢?
大概從她一歲開始,她就充分地表現了她各方面的「天份」,熱情、粗心、好奇心特強,卻又格外膽小,還有一個令人噴飯的特技——跌倒。
他們的父母還煞有其事地帶鷹娃去看過醫生,檢查她是否天生在平衡神經方面有某種缺陷,結果得到的答案是一切正常。
這教人又愛又憐,且「一切正常」 的特性直到現在都沒有改變,從小到大她真記不清楚鷹娃到底跌倒過幾次,或者又跌倒在哪些令人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
她很不願意這麼說,但如果真要問她,哪些人不適合當情報販子!那麼鷹娃一定是名單中的首選。
可惜鷹姓不這麼覺得,她最大的心願就是能當個堂堂正正的「鷹族」 人,而不是前任領袖的女兒、現在領袖的妹妹。
鷹娃從小熱愛武俠小說,如果不是有武俠小說,她可能到現在也不會說一句中文。她對武俠小說的浪漫愛情很快延伸到「情報販子」 的工作上,認為彷彿是現代客容的版本,無論如何跟她解釋,她都不相信兩者之間毫無關聯。
可惜,情報販子就是情報販子,賣的是情報,說起來算不上什麼太光明正大的工作,唯一的好處是不用打卡上班。
但鷹娃聽不懂。她固執地認為這份工作極為浪漫,可以周遊世界各國,像古代俠士一樣揮舞著刀劍四處行俠仗義;而「危險」對她來說,也只不過是浪漫的附屬品、調味料的其中一種!而愛情當然也是另外一種迷人的調味料。
「別苦著臉.鷹娃也該長大,你沒辦法永遠保護她。」
「你早就知道她要到那麼危險的地方去,你卻不阻止她!」他惱怒地說道。
「每個人都有自己成長的路程,你怎能希望鷹娃例外?」
「這不是好理由!成長有很多方式,沒必要選最危險的!」
鷹七聳聳肩,算是回答。
她的表情只讓他更火大:「不要迴避我的問題!」
「我沒有。」她歎口氣,無奈的表情。「你想怎麼樣呢?把她綁在身邊一輩子嗎?事實很明顯,鷹娃不想要繼續過那種日子。」
「她還小!」
「二十四歲的女人,不小了。」
「你——」他氣白了臉。
「你大可繼續在這裡生氣,不過如果我是你,我會去趕搭晚上起飛的飛機。過了今天、也許就沒有飛機飛到印尼了。」
他霍然起身,臉色十分陰沉。
「我早該知道不能把鷹娃交給你,她不是你的妹妹……甚至你對自己最親密的姐妹也是如此殘忍!我又怎能期待你對鷹娃特別仁慈?」
氣氛頓時降到最冰點。
她纖美細緻的臉一下子結了冰!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沒再多說半句話,轉身離開房間。
「鷹七 ——」
他想喚住她,想收回自己說過的話,但鷹七冷漠而僵硬的背影讓他將所有的話都吞了回去。
他想解釋什麼呢?說他心裡不是這麼想的?說他覺得自己很混蛋?
不……他咬咬牙,高傲地仰起下顎。他是鷹眼,他們的領袖。他不會道歉、不會說錯話。
就算他真的說了殘忍的話,那也只不過是事實。
他為什麼要為自己說出了事實而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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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鷹族的人來了。」
男人沒有抬頭,手上的動作也沒停下。
「這女人我以前從來沒見過,我想應該就是傳說中的鷹七……」他又想了想,蹙著眉的表情,有些困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