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沒給他機會為他自己辯解--她早已經在心裡有了答案。
既然是這樣,那又有什麼好說的?他悲哀地笑了笑。「啊!那又有什麼好說的?」
一個人不曾因為車禍的次數多了就變成無敵鐵金剛;相反的,撞車九次沒事,而第十次蒙主恩召的人多得是。
不要告訴我傷心的次數多了就會麻痺,因為他媽的我根本不信!
第八章
「股票已經跌破七十了!」左宇恭焦急地衝進他的辦公室。「怎麼辦?我一個早上都在接股東們的電話!他們已經快嚇死了!」
「是嗎?那很好。」他淡淡地回答。
「很好?!很好?!」左宇恭幾乎尖叫!「『恆星』的股票再爛也沒爛過七十!現在你卻告訴我很好?你瘋了?」
「我沒瘋,我清醒得很。」殷海翼轉個身面對他。「你現在就去放出『利空』的消息,就說『恆星』內部出了問題,公司可能很快會改組--」
「什麼?!」
殷海翼簡單地點點頭。「我要股票跌到五十。」
左宇恭瞪著他,那眼神明白的寫著他的感覺--「你真的瘋了!海翼,公報私仇不是你的作風,就算情場上失利也犯不著拿老頭子一輩子的心血開玩笑!」
殷海翼當沒聽見似的。「等股票一跌到五十就立刻動用公司的儲備金大量收購所有的股票。期貨方面,我已經找到接手的買主了,資金損失了一點,不過問題不大。」他停了一下,靜靜的看了他一眼。「如果你那間房子可以脫手,我勸你盡快把錢挪出來,一旦收購成功,『恆星』的股票至少會漲到九十。」
左宇恭登時傻眼!
「想不到我會用這一招?」
他點點頭,好半晌之後才舒了口氣笑了起來。「你嚇死我了!我還以為連你都放棄了!」
「我當然不會放棄。」殷海翼看起來平靜如昔,似乎絲毫沒受到任何的打擊似的。「我要給端木秋來個大大的驚喜。」
左宇恭笑了笑,可是沒多久卻又蹙起眉。「可是『東洋』已經準備了大把的銀子準備要收購我們的,現在放出『利空』的消息不是正中他們的下懷嗎?我們還有一大把的資金卡在中東動彈不得!論財力,我們恐怕不是他們的對手!」
「以目前的情勢來看,我們無論如何是逃不掉被收購的命運了!端木秋早在一年多以前就已經布下棋局等我們入甕,如果不走這步險棋和他賭一賭,那就真的只
能等著被收購!可是他絕對想不到我們會自己放出『利空』的消息。消息一出去,明天『恆星』的股票一定會暴跌!他現在還沒開始收購,因為他在等我們跌破七十,可是我不但要它跌到七十,我還要明天就跌到五十!一旦跌到五十,我們的動作會比他還快,趁他還在觀望的時候,我們就先回收絕大部分的股票。到時候就算他有錢可以買到市面上小部分的零星股,在股東大會上恐怕也只能坐在角落蹲冷板凳了。」
「可是……何以見得我們的動作一定比他還快?」
殷海翼微微一笑。「簡單,他沒有一個在證券交易所的好朋友當內線,而我有。」
左宇恭豁然開朗地大笑。「真有你的!連這種招數都想得出來!端木秋一定沒想到你會出這種險招和他對賭!這樣一來、我們不但保住了公司,而且還一勞永逸,再也不必擔心公司會被收購了!」
殷海翼的眼裡閃過一絲陰冷。「不但是這樣,我還要端木秋那傢伙狠狠的跌上一跤!」
左宇恭興致勃勃地。「怎麼做?」
他挑挑眉淡淡一笑。「你放心,少不了你的,到時候你就知道了!快去辦事吧!」
左宇恭終於點點頭,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這才像是我認識的殷海翼。你知道,我真的很擔心你……」
他無言地微笑--事實上,他也真的很擔心他自己。
宇恭說錯了,這並不是他--這是另一個嗜血的連他自己都不認識的殷海翼……
「我不想再繼續下去了。」他淡淡地說著,眼裡有一抹憂鬱。
「心軟了?」他冷冷地看著他。「別忘了當初你自己是怎麼說的,你說過一定要凌家的人付出比我們還要慘痛的代價?怎麼?反悔了?」
「我認為他們並不是我們所想像的那個樣子。」
「我不知道你是怎麼想像的,我只知道我們是怎麼過這幾千個日子的!」他怨恨地瞪著他。「如果你現在想退出,我也不反對,不過你最好不要擋我的路!」
「你怎麼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他不可思議地搖搖頭:「以前你不是這個樣子的,得饒人處且饒人,為什麼獨獨對凌家的人這麼冷血?幾千個日子我們不也都過了嗎?如果不是過去的事,現在的你不會有這樣的成就!」
「那你呢?」他澀澀一笑。「你怎麼不說說你自己?如果不是過去的事,你又怎麼會去坐那幾年莫名其妙的牢?」
「我不在乎……」
「我在乎!」
「我不需要任何人為我復仇!」
「那是你的想法--」
「總裁!已經跌破七十大關了!」公司秘書興奮地衝了進來,一看到另外還有人,不由得吶吶地停下腳步。「對不起……我不知道您有客人……」
「沒關係。」端木秋微微一笑。「你剛剛說已經跌破七十了?」
「是的!」對方興奮地點頭。「按照估計,明天一定會跌到六十八左右,和我們原先的計劃分毫不差!」
「很好,一到六十八就開始全面收購。」
「端木!」
端木秋揮揮手,示意手下出去,然後轉個身冷冷地看著他。「你不必再勸我了,我不知道你心裡究竟在想什麼,但是現在要我放手是絕不可能的!」
「你真的只是為了復仇?還是為了滿足你自己併吞別人的私慾。」
端木秋一窒,他沒想到他竟然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他自己也愣了三秒鐘--他們就這樣愣愣地對視著,幾乎可以看到空氣在他們之間砌起一道無形的牆--
端木秋艱澀地扯動唇角。「隨你怎麼說都好,反正我所決定的事是絕對不會改變的。」
「端木……」
他別過頭,身體僵硬成一座雕像--
他靜靜地起身,說什麼也不過是多餘的吧?「我走了,你好自為之吧。」
端木秋無言地背對著他,直到關門的聲音傳來,他才默然垂下頭。
是有些遺憾的……這世界上他們兩個是最親的人了,而他們竟無法彼此瞭解……
車子開進凌家位於山腳下的別墅大門,凌飛揚正坐在小花園的椅子上,表情木然;冷若磊將車子停好之後走到她面前。「我回來了。」
「我希望你永遠不要回來。」飛揚無力地苦笑,她的眼神悲傷得無以復加。「為什麼?為什麼要讓我一而再再而三的懷疑自己的眼光?為什麼所有不可能的事情全都發生了?」她注視著他。「為什麼會是你?」
他的心跳停止了幾秒鐘,才強自鎮定地開口:「什麼意思?」
「你想知道?為什麼不自己進去看看?」
他轉向客廳的方向;那裡面人影閃動,而繞月尖叫的聲音斷斷續續傳來---
「發生什麼事了?」他緊張地往裡面走,還沒走到門口,繞月已經披頭散髮地衝了出來!
「飛揚--若磊?」繞月一看到他,立刻飛奔到他的身後緊張地躲著。「他們……他們要搶走寶寶!若磊!他們要搶走我們的寶寶!」
冷若磊的臉色轉為死灰!
飛揚苦澀地笑了起來。「為什麼會是你?」
「繞月!」凌龍興和他的妻子急急忙忙地跟出來。「你--」他氣得發抖。「你居然還有臉回來!」
「繞月!」凌太太氣急敗壞地衝到位的面前,伸手想拉繞月。「出來!他是壞人!就是他害你的!」
「不要!」繞月尖叫。
「都是你這個可惡的雜碎!我待你不薄,你怎麼可以做出這種禽獸不如的事!」凌龍興氣得臉色發青,他緊緊揪住冷若磊的衣領。「我簡直是瞎了眼了才會引狼入室!」
繞月驚恐地尖叫著,突然轉身擋在他的面前。「不要欺負若磊!」她竟然像是頭小母獅一樣護著他!「不可以打他!」
「繞月!」凌太太又氣又急地叫了起來:「你醒-醒!他是壞人!你--」
「不是!不是!若磊不是壞人!他對我很好!他是我的寶寶的爸爸!」
凌龍興一把推開女兒,場面頓時大亂!繞月的尖叫聲幾乎響徹雲霄--
「夠了!」冷若磊摹然大吼。
他們都愣了一下。他什麼話也沒說,只是走近已經在地上縮成一團的繞月身邊,輕輕地抱起她。「我抱你上床休息。」
「你--」
「讓他去吧。」飛揚仍舊淡淡地:「難道你還怕他敢在這個時候對繞月怎麼樣嗎?」
冷若磊投給她一個感激的眼神,飛揚澀澀地笑了笑。「我不是替你說話,事實上如果可能,我會親手殺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