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不用緊張。」左騴從客廳裡進來。
老蕭鬆了口氣敲敲浴室的門:「喂!沒事啦!出來出來!」
黑仔探出頭來謹慎地看著左騾:「真的沒事?他不會抓我去警察局吧?」
老蕭看著左騴:「你會嗎?」
左騴無言地笑了笑搖搖頭:「如果要抓他去警察局我就不用來了,直接讓局裡的人知道他在你這裡不就得了?」
「你這臭小子!想通啦?」老蕭開心地拍拍他的肩:「我就知道你不會那麼不通人情的!」
「那並不代表我所想的是錯的,只是……」左騴微微一笑:「也許在執行上可以做一點修改。」
『修改?」老蕭聳聳肩:「這個說法倒是不錯,我喜歡。」他把黑仔手上的孩子抱過來:「我和黑仔也談過了,我們認為你的想法很不錯,只是方法可以改變一下。」他揉揉孩子的發:「看來可以達成共識了。」
「真的!」黑仔重新圍上圍裙炒菜:「誰喜歡一輩子見不得光?不替自己想,也得替孩子想一想,我決定替孩子積點陰德。」
「真的?」左騴驚喜地:「我還以為要說服你們兩個可能要花上我大半輩子呢!」
「留著你的大半輩子追小莎去吧!」
「小莎?」黑仔訝異地:「他喜歡小莎?」
「喜歡得要命!」老蕭取笑著說道:「喜歡到連自己是誰都不記得了!」
「嘿——」
「我也喜歡小莎。」黑仔大笑:「如果再年輕個十幾二十歲,我們可就是情敵了!」
「我餓了……」 小男孩天真地說道:「我們可不可以吃飯?」
左騴笑了笑拍拍男孩的頭:「當然可以!我們用不著拿那種糗事當下酒菜是不是?」
「有人覺得丟臉。」
老蕭閒閒地揮揮手:「他是該覺得丟臉!」
「你們兩個老傢伙除了取笑我就沒別的事做了嗎?」左騴指指正在冒煙的鍋子:「例如滅火這一類的事?」
「該死!」
「我就跟你說要一匙的鹽吧!」老蕭大叫著,邊找滅火器。
「這跟鹽有什麼鬼關係!」黑仔邊罵邊找水。「水啊!」
老蕭盛了一大鍋子水往冒煙的地方潑,黑仔頓時成了落湯雞!
左騴和孩子大笑!
黑仔瞪著老蕭:「你就不能看準了再潑嗎?」
老蕭尷尬地聳聳肩:「來不及嘛!」
「來不及!我讓你知道什麼叫來不及!」黑仔氣得抓起水管。「我讓你嘗嘗來不及的味道!」
「喂!這是我家!喂!這太過分了!老蕭大笑著閃躲:「菜都濕了!」
左騴抱著孩子大笑著說:「讓他們去自相殘殺,我們出去吃漢堡怎麼樣?"
「好耶!」孩子歡呼地大叫。
「喂!等等我!我也去!」
「我也去啊!那是我兒子!」
笑聲在屋子裡迴旋,一切似乎都充滿了希望——
可是上天是公平的,有希望的地方相對著也代表會有——絕望。
因為這個世界是如此公平,所以——有時不免顯得更加地殘酷!
「小姐,你的同學說要找你。」管家開門之後,走向在陽傘下發呆的商可兒:「說是姓丁。」
「姓丁?」可兒跳起來,莎馜的手裡拿著一個長方形的包包站在管家的身後,她憤怒地叫道:「你來做什麼?誰教你來的?」
莎馜不以為意地淡淡一笑,將包包打開。裡面是兩把竹劍和簡單的護腰、面罩;她將其中一把竹劍扔給她:「來找你切磋劍道。」
管家不知所措地看著她們,她緊張地看著商可兒:「小姐……要不要我去叫老張——」
「不用,這裡沒你的事,你可以下去了。」商可兒接過竹劍和護腰對莎馜開口:「這可是你自找的!」
「勝負未分之前話不要說得太早。」莎馜戴上護腰站上花園走道,那是個相當好的場地,兩個人在走道上謹慎地凝視著對方。
他們都捨棄保護頭部的面罩,在小走道上一場戰事正緩緩凝聚——
「我要你收回罵我的話,我並不虛偽!」莎馜緩緩地開口,話聲甫落人已經飛身躍起,大喝:「哈!」
「休想!」商可幾架開第一擊,兩個人迅速分開:「你是虛偽!若不是虛偽怎麼會對於尚謙說那樣的話?你虛偽!哈!」
「不是!」
竹劍清脆的交擊聲響透黃昏寧靜的氣氛;劍道首重氣勢,而她們兩個人都有那種必勝的氣勢,誰也沒打算在這場非正式的交戰中落敗!
她們不斷交錯、分開,廝鬥中交會著她們的心情;莎馜堅決地吼道:「我承認我在一開始的時候作了錯誤的決定,但那並不是虛偽!錯誤並不代表我虛偽!」
「如果你不是虛偽地故作清高,為什麼不和我爭鬥?你是我唯一的對手!」
「那不是故作清高!那是沒必要!我們之間為什麼非要爭鬥不可?」
「因為人類是須要競爭的!」兩把劍交錯在一起,商可兒咬牙用力一推,莎馜立刻往後跳開,兩個人又回到對峙的局面。
「那是惡性競爭!你並不想爭,你只想證明你比我強!」莎馜緩緩舉高竹劍,夕陽的餘暉照在她們臉上,臉上的汗珠閃爍出金黃色的光芒,她毫不留情地進攻!「腰!中!」
商可兒的腰部受了一擊,她連連後退好幾步,卻仍堅定地挺直了腰桿:我承認我是想證明我比你強!我討厭你樣樣勝過我!我討厭你有一對愛你的父母!」她凌厲地揮動竹劍攻上來:「腰!」
莎馜靈活地閃開:「沒有不愛自己子女的父母!我有的你都有,而我的苦惱你永遠不會明白,就像我也不明白你的一樣!」
「腰!中!」
莎馜被擊中退出走道,商可兒立刻停止攻擊,等她回到場地上:「你是不明白!你不明白被父母忽略的痛苦!」
「而你不知道有一對離異的黑社會父母是什麼感覺!你也不會明白有一雙綠色眼睛的小孩要接受多少異樣的眼光!」
「綠色?可兒停住攻擊的腳步,她盯著她的眼睛:「你的眼睛是綠色的?」
莎馜撇撇嘴:「是綠色的,這是有色隱形眼鏡——感謝科學家的發明!」
她只停頓了三秒鐘立刻積極進攻,莎馜也毫不留情地還手。「那你又知道有一對那麼傑出的父母是多大的負擔嗎?至少你家不會有人天天在你耳朵旁邊告訴你,他們念大學的時候是多麼的風光!用不著把聽父母的光榮史當床邊故事!」
「我沒空聽床邊故事!我老媽也沒空說床邊故事給我聽!」
「哈!」兩個人同時大喝一聲。
竹劍交擊架在一起,兩個人同時用力推向對方形成糾纏的場面。
商可兒突然發現她心中那股怒氣竟不知不覺地消失了,她好奇地看著莎馜:「你的眼睛真的是綠色的?」
「我太太太太太外祖是荷蘭人,他老得連我外公都不知道有這麼一號人物。」
「我們好像差不多,雖然苦惱不同,可是誰也不比誰好是不是?」
莎馜瞪著她:「你說呢?」
「那我們還打什麼?」
莎馜撇撇嘴,悶悶地放手:「早說不就用不著打得這麼辛苦了?」
商可兒大笑:「張嫂!替我們準備晚餐!」
莎馜扔下竹劍躺在美麗的草皮上看著紫色的天空,她好笑地問:「富家女晚餐都吃什麼?魚翅?」
「我家用魚翅漱口可以吧?」可兒瞪了她一眼,在她的身邊躺下:「那黑道老大的女兒呢?吃什麼?切下來的手指?」
「喔不,那是用來剔牙的,我們比較偏好人腳魯肉飯。」
兩個女孩同時看著對方幾秒鐘,突然也同時爆出大笑!
那爽朗的笑聲響徹陽明山的夜空——久久不絕……
第七章
他們吃完飯之後抱著已經累得睡著的孩子慢慢回家,寧靜的夜空吹著徐徐涼風。
黑仔心滿意足地抱著兒子:「這孩子很少這麼高興,他不喜歡和其他的孩子一起玩,這陣子有這麼多疼他的人和他在一起讓他很快樂,謝謝你們!」
「幹嘛?說這種話!這孩子以後開心的日子還長著呢!他天天都會這麼開心的!」
「我知道過可以見光的日子很幸福,可是從沒想過會是這個樣子!」黑停輕輕地歎口氣:「有你們這些這麼關心我們父子的朋友實在太幸福了!」
「喂!」聽到這種話老蕭不由得緊張起來。「你說這些話是什麼意思?聽起來怪恐怖的!你該不會自己想去做什麼事吧?這件事大家都有分喔!你可不要想一個人搶功!」
「沒有!怎麼會呢?我知道你們兩個都要靠這件事升職呢!」黑仔調侃地說道:「我怎麼會那麼不識相?」
老蕭笑著捶他:「這還差不多!你兒子將來都要靠你了。」
「是啊!」
走到巷子口,左騴停下腳步:「喂,你們回去吧!我也要回去了。」
「不上來喝杯酒再走?」
「不了。」他淡淡地笑了笑:「明天早上我過來接你們。」
「知道了。」
左騴看著他們緩緩地走進小巷子裡,他伸個懶腰往自己停車的地方走去,才掏出鑰匙便聽到一聲槍響,緊接著,孩子驚嚇的哭聲響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