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尼驚異地睜大雙眼。眼前這個男子實在不像是那種有一身好功夫的人,反而像個讀書人一般儒雅。
伊達只是微笑,並沒有答腔。
「阿尼,雪兒什麼時候回來?我很想念她。」小威打了個呵欠,忍不住揉揉眼睛,不自覺地靠在他的身上。
「應該快了吧!」他望了望牆上的鐘,「快兩點了,他們的表演應該結束了。」然後他想起什麼似地轉向伊達:「聽說你們的身後跟著一票不十分友善的朋友?」
「恐怕是。」
「那你還放心讓你的主人一個人在外面?」
伊達微微一笑:「那些人不會是西沙的對手,小威也是目標之一,我奉命保護他。」
阿尼望了望已靠在他身上睡覺的男孩:「他是王位繼承人之一?」
「嗯。」
阿尼抱起男孩,往客房裡走:「可不能讓他著涼了。」凝視他單純信任的睡顏,動作不由自主地輕柔
伊達起身跟著他,阿尼回過頭來:「你放心坐著,我只不過是把他送上床而已。」
「職責所在。」
他聳聳肩,打開客房的門,還采不及開燈,裡面已有人開口:「別動!把孩子輕輕放下。」
「噢!」阿尼輕叫,不用想也知道正有一把槍對著。看來那群不甚友善的朋友已找上門來了!
「好久不見,三葉蟲!」雪兒埋在他的胸膛前輕輕說道,淚水好不容易才止住。
「你打鼓的樣子像是不要命。」
她忍不住笑了起來,將淚水拭乾:「介紹我的夥伴給你認識。」她拉著他走向他們。
「我認識——」話聲未落,一排子彈從他們的頭頂呼嘯而過,他已拉著她伏在地上。
凱西他們也立刻趴下,子彈全打在牆上。
雪兒、西沙和凱西他們正好面對面。
雪兒輕笑:「這種認識方式真的很特別。」
「我可不可以選擇不認識他?」米奇大叫,又一排子彈激射而來,他們全滾到停在酒吧前的車子邊。
「這是米奇。」西沙說道:「那是凱西、菲仔和巴特,嗨!幸會!我是西沙。」
凱西大笑,將手中的吉他盒舉起來擋在面前:「你有錢嗎?這把吉他值五百美金。」
「我負責賠償。」他微笑,從車底下往外看,停車場中空無一人:「我的車在第三排,那輛黑色的藍寶基尼,看到了嗎?」
他們點點頭:「的確有錢。」
「他們一定躲在車子裡,大家各自小心。」
雪兒拉著西沙的衣角,突然所有的士氣都回來了,她調皮地笑了笑:「酒吧裡的人萬一出來就倒楣了,得先去關上門。」
「雪兒,那扇門本來就關著的。」米奇呻吟地叫道。
「鎖上它。」
「你真仁慈。」他咕噥,扯下巴特脖子上的鐵鏈:「萬一我死了,請在墓碑上刻:他是為救一群糜爛生物而死的白癡。」
「你的遺言我們必會辦到。」凱西大笑。「你放心的去吧!」
「雪兒。」西沙想阻止他。
她朝他微笑:「放心,看米奇表演。」
米奇翻個身,地上立刻多了一排彈孔,他直滾到酒吧的門前,裡面正好有人要出來,他一腳將門踢上,木製的門上又是一排冒煙的彈孔。
米奇詛咒一聲,將鐵鏈穿過門把,接在旁邊的鐵窗上,一邊躲子彈,一邊努力將鐵鏈拉緊。好不容易弄好,立即又奔了回來:「OK!我可以開始想下一個墓誌銘了!」
雪兒輕笑:「米奇是體操選手,還是我的學長呢!」
西沙忍不住搖搖頭,,難怪林奇說她身邊的人全是親衛隊,他們顯然都不是泛泛之輩!
「喂!快走好不好?那條鏈子撐不了多久的,裡面的人已經在推門了啦!」巴特輕嚷。
一群人閃躲著前進,才幾公尺的路卻險象環生,持槍的人不時一陣亂掃,許多車的車燈及玻璃全被打碎在地上,走起來特別辛苦!
「我敢打賭你的車現在一定只剩廢鐵一堆了。」凱西指指西沙的車,四個輪胎全被打穿,忍不住笑了起來:「希望那不是原裝胎,很貴的。」
西沙摸頭苦笑:「真可惜。」
凱西掏出鑰匙打開自己的車門:「上我的車吧!」
菲仔爬向另一輛車:「誰想搭便車啊?」
米奇和巴特立即爬上他的車: 「死也要死得好看點。」
雪兒拉著西沙上凱西的車:「凱西是賽車手。」
「那他們為什麼怕他?」
「喔!那是因為凱西最慢的車速是一百二十。」她笑瞇瞇地回答。
第三章
「傾巢而出?」
「我寧願用人海戰術來形容。」
喬點點頭:「反正他們是勢在必得,而且不論手段,只求能宰了他們便算成功。」
「可見達尼埃真是恨西沙入骨了。」
「根據亞迪的估計,除了飛機上那票人之外,他另外至少找了十幾二十個人來。暗殺西沙;而且事前都先付過一半的定金,事成之後再付另一半。」
林奇搖搖頭:「要是有用,只要一個人就夠了,何必那麼多人?都查出底細了嗎?」
「很難說。」
「我們可以掌握的都沒有危險性,問題在於沒有確實的消息指出他到底收買了多少人,他既然不打算放手,自然會持續不斷,直到目的達到為止。」
「所以說啦!」喬聳聳肩:「只有千年做賊的,哪有千年防賊的?這場遊戲並不好玩,除非西沙自己有解決的辦法,否則我們會一直處於挨打的位置,十分不利。」
林奇沉吟一會兒,說:「西沙走時還沒告訴我他到底做何打算,他是聰明人,該知道除非他死,或者回去,否則事情不會結束——他現在應該已經見到雪兒了吧!」
「現在兩個人恐怕玩得不亦樂乎呢!」
「你和拉斯基那邊聯絡得怎麼樣了?」
「進度不理想,亞迪考慮自己過去辦,可是林磊不同意。誰都知道達尼埃巴不得把我們轟出他的領土。」
「看來達尼埃比我們想像的還聰明一些。」
「那可能是因為他有了個好軍師的緣故。」喬拿出一疊報告:「他已宣佈與西沙的前任未婚妻蜜娜訂婚,婚禮訂在年底;蜜娜很聰明,我猜他們接下來會對外宣稱西沙才是真正的叛國賊。」
「真是老套!」林奇厭惡地嗤鼻。
喬聳聳肩:「可是有用。人海戰術也很老套,可是效力驚人,我們現在已經忙呆了!」
「叫亞迪散佈小道消息,把那些人的名字全掀出來,先讓他們自己去自相殘殺一番。」
「最後得勝的那夥人鐵定最難應付。」
「爭取時間再說吧!替我聯絡林捷,他和那邊的情報頭子交情匪淺,這次的事他也有份。」
喬凝視林奇,微微一笑:「你真的肯為雪兒做一切的事對不對?愛烏及屋,甚至連她心愛的人,你也打算一併納入羽翼之下,無論任何犧牲都在所不惜。」
林奇垂眼,沉默了很久,半晌之後才抬頭:「我的心情和你當初對吉兒的心情是一樣的;你為了吉兒肯做一切的事,甚至承認自己是內賊。我對雪兒一直也是這樣的,她是我唯一的妹妹——我也幸福。四個兄妹之中,她吃的苦最多也最深,如果可以終止那一切,我會付出一切!」
喬歎息。
都是這樣的吧?
他對吉兒和林奇對林雪,心情是完全相同的。
「把我的行程空下來,我打算到拉斯基去。」
「等我聯絡上林捷立刻替你安排。」
林奇微笑:「機票多買一些,很快會派上用場的!」
「我才不幹,這次我會安排專機。」
「為什麼?」
「我到現在才知道西沙居然不會跳傘。」
「你的黑色幽默令人不敢領教。」
「我忘了檢查飛機上那票人有沒有帶炸彈。」他懊惱地承認,已擺好姿勢準備閃躲。
這次丟過來的是一把拆信刀。
客房之中沒有燈光,只有小窗子透出從外面照射進來的微弱光線,那光線僅能讓人看出坐在床上的人影和他手中握的小手槍。
「慢慢來,別動歪腦筋,否則我一槍打死這個小鬼!」床上的人操著一口濃重的墨西哥口音。
阿尼聳聳肩,暗暗使勁捏了小威一把;孩子動了一,立即睜開眼睛,卻警覺地保持沉默。「放心,這小鬼不值得我為他送命。」阿尼試圖緩和氣氛。
「伊達先生,請放下你的武器。」伊達自劫機後又恢復攜帶武器的習慣,以防萬一。
於是伊達掏出手槍放在地上,雙手自動放在腦後:「你打算幹什麼?」
「當然是要西沙的命。」
阿尼將小威輕輕放在地上:「用孩子當餌?」
那人還沒開口,小威已在地上一翻身,抄起伊達的手槍朝那人開槍。
那人悶哼一聲往後倒去——
「好槍法!」阿尼嚇呆,打開燈卻沒見到血跡。
「伊達非必要不殺人的,槍裡裝的是麻醉藥,打大象用的。」小威解釋,把玩伊達精緻的手槍,忍不住呵欠連連,剛剛的事對他一點影響都沒有。
阿尼走進房裡,躺在床上的果然是個墨西哥人:「亞迪怎麼會讓他進來?」 「因為我正忙著、處理外面的人。」亞迪不知何時已坐在窗台上笑道;「把他丟出來吧!」 「你就不怕他一槍打死我?」阿尼咕噥,提起那人丟到窗外。